一枕清秋
“是呀!她很好的, 对我很好,对你们也会很好。你们一定会很喜欢她哦!”周牧笛笑弯了眼睛。
黎赟侧着脑袋,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对你很好?有我娘亲对你好吗?”
“……”
重点……是不是偏了?
周牧笛一愣,望向她姐姐。
周牧歌倚着宽阔的软榻,嘴角噙着一抹笑。
牧笛立即扑过去赖到她姐姐怀里, 牧歌不得不抬手接住了她,只听牧笛笑嚷道:“自然没有。这世上唯有你娘亲对我最好,再没旁人可比拟。”
黎赟看着好玩,也扑了上去,眼睛亮亮抱着他姨姨的手臂:“我也要对姨姨好,对娘亲好!我也是最好的!没有旁人可以比拟!”
周牧歌被迫接着一只周牧笛,也就罢了,这还扑过来一只熊孩子,她矜贵的腰身几乎都要折了,咬着牙斥道:“还不起来,你们俩……”
话未说完,一旁的百里璟儿已经瞪大了眼睛,咯咯笑着,从软塌上跳了过去。
周牧歌一贯冷清的脸蛋都吓白了,立即松开怀里的两只家伙,张开双手,勉强接住了璟儿。
“噢!”
“诶哟!”
“呜呜呜!!”
华丽丽的宝顶马车一阵摇晃,守在四周的公主府卫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沈岩踢马上前,问道:“殿下?可出了什么事?”
里边停顿了片刻,才传出周牧歌无奈的声音:“没事了。继续前行吧。”
车马纷纷,停驻在留客亭外,侍卫们四散开来,形成一圈保护合围的阵型。
后边车子里的丫头们先下了车,摆好高低几子,才扶着几位大小主子从车里出来。
周牧笛一下车便左右张望,周牧白和沈纤荨挽手站在飒爽的秋风中,如一对珠联璧合的琼枝玉树。
“小白哥哥!”她嘟着嘴,红了眼圈。
周牧白早已收到周牧歌派人快马送回来的手书,知晓了来龙去脉,气得拍案而起,恨不得立即将尚鄯国踏平了事!
还是沈纤荨劝她:“知道你心疼妹妹,百里墨这事做得委实欠妥,可再欠妥,终究是他和牧笛的家务事。放眼古今,从没有为了一件家务事兴兵别国的道理。”
牧白气不过,恨恨道:“难道我瑞国公主就这样白白让他欺负了去?”
纤荨嗔她一眼,哂笑道:“又不是只有动武才能解决。”
她这一笑,牧白想起了在阖州时,她给自己出过的主意,轻轻巧巧的就解决了燃眉之急,于是笑着作揖:“还请王妃赐教。”
纤荨道:“吾闻西汉名士桓宽曾著有有《盐铁论》一书,书中有言,边用度不足,故兴盐、铁,设酒榷,置均输,蕃货长财,以佐助边费。”她说着黛色长眉轻轻一挑,灵动俏皮。
周牧白在室中跺了两步,忽然手掌一拍,惊叫道:“王妃好计策!”
自来盐、铁、酒等物,都是各国税赋来源,对于尚鄯国而言,奇珍异草和珍禽异兽的出境就是他们最大的境外收入,而瑞国又是其经贸中最主要的国家,一旦边境贸易单方面暂停收购,甚至切断一切商贸往来,对于尚鄯国的压力,只怕不亚于大军压境。
瑞国强而尚鄯弱,这事儿,三言两语就决定了!
彼时远方的百里墨正在皇宫大殿上气急败坏的指着陈侧妃的父亲和太医质问,何曾想噩耗连连,先是乌折海灰头土脸的汇报了侍卫队被拒绝在瑞国境外,紧接着边贸的官员哭丧着脸六百里加急跑回来回禀,说是瑞国关闭了与尚鄯国所有的商路贸易,周边国家只当有战事发生,纷纷暂停与尚鄯的经贸往来,短短数月,国库损失惨重!
百里皇帝又气又急,百里墨如被当头棒喝,急急的派人准备车马,要亲往瑞国赔礼道歉,岂知东宫里的丫头哭着来报,萧美人不知怎么顶撞了陈侧妃,两人争执起来,陈侧妃竟然在推攘中不幸小产了!
百里墨两头难顾,跑回东宫看到紧闭的太子妃寝殿,心头一片茫然失落。侧殿里哭声一阵叠一阵,嬷嬷丫头们跑进跑出,他一个人坐在太子妃寝殿前的台阶上,秋风萧瑟,寒凉入骨。
这一切,周牧笛自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回到了瑞国,被她哥哥姐姐很妥当的保护了起来,她又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了。
“笛儿!”周牧白微笑着看她妹妹:“怎么哭鼻子了?可是方才和皇姐抢果子吃没抢着?”
众人莞尔,唯周牧笛跺脚不依,上前挽着纤荨的手道:“三皇嫂,三哥哥又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沈纤荨笑道:“好。我管管。亭子里备下好多果子,咱们自己去吃,不给她抢!”
“皇嫂!!!”
周牧白站在车边看她们姑嫂笑闹调侃了几句,才上前与周牧歌厮礼:“皇姐远道回来,辛苦了。”
牧歌道:“你们怎么来了?”
牧白郎朗一笑:“当日在此亭中送皇姐远行,心中戚戚然,今日得知皇姐归来,满心欢喜,自当扫席相迎。”说着看到黎赟身边站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不过两三岁模样,眉眼间和周牧笛有五六分相似,她半蹲下来展出一个温和的笑:“你就是璟儿吧?我是……”
“小白哥哥!”百里璟儿飞快的接道。
站在马车边的几个人一怔,都忍不住笑将起来。
周牧白诧异的侧头看向周牧笛,周牧笛笑得伏在她姐姐肩头,牧歌不得不托着她的腰才让她站稳了身子。
周牧白将百里璟儿抱了起来,逗她道:“是,我是你娘亲的小白哥哥。”
“赟儿。”沈纤荨也走了过来,拉着乖乖的站在一旁黎赟:“你还记得我吗?你很小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这是你三舅舅,我是你三舅娘。”
这孩子,安静得让人心疼。
当年周凛为了拢住靖远侯黎少磬,将长公主下嫁,两人生下了黎赟。尔后,黎少磬随敏亲王叛/乱,黎赟早已跟着母亲和姨姨远走尚鄯,并未被波及。周牧歌待这儿子谈不上太亲近,加上天生的性子冷清些,只不至于太淡薄便是了。
“三舅舅安好,三舅娘安好。” 黎赟端端正正的行礼,看得出长公主府教养极佳。
在留客亭稍事休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宫。
小皇帝周远誉见到这般多的亲人回来,高兴得都快哭了,周牧笛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早逝的亲哥哥,再想起未能见到最后一面的父皇母后,顿时泪雨滂沱。
好容易安抚好了这一对姑侄,周牧笛仍旧住在灵禧宫,周牧歌带着黎赟回了远尘阁,沈纤荨一早让人收拾妥当了的。
从西到东,远途疲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周牧歌却没什么睡意。
打发了丫头们,她披散着长发,独自坐在暖阁中解着一支孤本残局。
周牧笛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端庄典雅的仕女布棋图:软塌上周牧歌一袭薄纱宫裙,繁复的万福暗纹、金色的系带丝绦,赤着足踏在绒毯上,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正捏着一枚黑玉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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