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睿王府五亲卫皆候在门前, 沈佑棠在前堂跺来跺去, 见周牧白执剑进来,忙几步上前单膝跪下行了军礼,“实在是军情紧急,属下才深更漏夜前来,扰了殿下与王妃, 望请恕罪。”
牧白让他起身,与他一同出了前堂,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沈佑棠一脸青色胡茬,回禀道:“荼兵趁夜来袭,现今已在城下,约莫有一万余人众。”
“万余人?怎会突然攻城?我们的探子呢?”
“日前有探报传来,荼族马队扰我边境村镇,人数约莫数千,多以在乡中掳掠为主,不过五六日,一连横扫四郡十余个乡镇,各郡郡守都派了本郡兵丁前往围剿,无奈响马快捷,总是避开军旅,又不恋战,兵吏剿他们不到,村民钱财却损伤无数。卫将军派了几队探子出去,回来说马队并非一支队伍,而是几股势力各自冲州过府,人数怕不下一万。卫将军担心这些马队掳掠只为掩人耳目,实则刺探我军军情,前日便亲自带了半数赤翼军往任围剿。”沈佑棠顿了一顿,接着道:“岂知那几处荼族马队便如约好一般,昨夜一同趁夜摸到暨郡附近,我等在军中收到探报,只恐马队乃荼兵所扮,忙吩咐营中各部立即起兵到城外驻守,再派了人往四野寻卫将军报信。如今荼军已在城下左近了。”
两人说着已到府前下马石,周牧白接过马鞭翻身上马,几个亲卫护着,同往城门奔去。
到得城楼上,眺望远处,见城外荼兵马队遍布,倒没有集成方阵,只散乱的布着。沈佑棠皱眉不解:“怎的又多了许多人?”
沈岩与沈岚几步跃上城楼,一同回报,一个时辰之内,陆陆续续又来了几队人马,人数不等,战旗不一,也无人搠战。看样子,像是专劫人财物的荼族响马。
周牧白观望片晌,问道:“现今在暨郡我们有军力几何?”
“卫将军领走赤翼军一半人马,是以众副将领来守城的有一万五千人。暨郡原本驻有守军两万人,如若加上各处府兵,约莫有将近四万人。但其中骑兵只有两万五千众。”许攸辞站在城头一一回禀,手上竟然还抱着一本文书。
周牧白凝神想了想,随即传令众副将与暨郡驻守将军、折冲都尉等一众武官同上城楼,她指着不远处已有逼近之势的荼族马兵道:“此处约有荼兵两万余,与我军精骑人数相当,但为避免后续有其他响马集结而来,孤王要你们带三万五千兵众尽数出击,务求以最快速度歼灭敌军。”
众将士领命而出。
天色早已大亮,周牧白按剑站在城头,见瑞国大军倾巢出城,中军一万五千骑兵,左右翼各一万人,浩浩荡荡朝荼族马军奔杀。荼兵起先奋勇应战,但许是乌合之众,调度不一,打了几个来回,竟抛下许多伤兵,四散退去了。
当晚周牧白随大军回赤翼军军营,抚慰伤员并清点战果。许攸辞与章敏之带人统计了损伤的兵将,连夜回报。
中营里燃着几盏牛油大烛,映得帐内如同白昼一般。沈佑棠站在周牧白身边,与她一同看着沙盘分布,都想着待卫瑾鹏将军回来要与他商议商议,将这几拨人数众多的响马连根拔除方好。
两人又谈说片刻,正要各自回营帐休息,就听沈岩在帐外道,曲斌来了,求见睿亲王。
叶郡到暨郡,快马须得两日功夫,曲斌漏夜前来,莫不是太子出了什么事?周牧白与沈佑棠对望一眼,令人进来。
曲斌行了礼拱手道,太子听闻有荼军在边城四郡滋事扰民,且人数愈多,便加派了人出去,从探子陆续回报的消息看,当是荼族渐将王的手下。太子担心赤翼军吃亏,特派曲斌来暨郡,将渐将王部落情况与睿亲王分说。
“渐将部落的旗号可是一只狼头图腾?今日野中见有几色大旗,都纹此图案。”沈佑棠想起日间战场上的情形,皱眉相询。
曲斌点头道:“是。渐将部落与日逐部落一样,乃荼族四大部落之一,但渐将王凶狠残暴,常以重金收拢各处匪首响马,再四处掳掠。因着这伙荼兵本就是戴罪出身,是以烧杀淫恶,无所不为。渐将部落在荼族名声极差,却又是最有钱资的。太子殿下猜测,此次渐将王大肆举兵扣关,扰我边城村镇,极有可能是选定了要夺位的皇子,要用这种手段在族人中树立威望,也为皇权之争敛财。”
周牧白在灯下负手沉思,忽而道:“响马多是不惜命的狂徒,何以今日一战,损伤未深便丢盔弃甲?”
“会否是先探我们兵力虚实?”沈佑棠也摸了摸下巴。
曲斌等他们商议了几句,又道:“太子令微臣转告殿下,渐将部落多桀黠阴狠之辈,为敛财而屠城的事情都曾做过,还请睿亲王殿下多加防范,并保重自身。”
周牧白敛眉听了,又问了几句太子的疗伤之事,听闻已大好,才放下心来。
几人再谈几句,各自回帐内歇息。到天色蒙蒙亮,大营里刚吹响第一声号角,曲斌便牵了马匹,告辞离去。
周牧白就着晨光,在帐前舒展身姿,舞了一回剑,向一旁的沈岩叨教了几处剑招,沈岚嘻嘻哈哈的凑过来,被他哥刷刷两剑甩远了。
牧白笑看他们打闹一会,收剑回营。帐内已摆好笔墨纸砚与营中餐食,牧白用过早膳,净了净手,在案台上展开几张罗纹沉银纸,她凝神沉思一会,将近日的军情兵务逐一写好,交予一个亲卫,自有军中驿使将手书送回京城。
帐外传来沈佑棠的声音,周牧白让他进来,沈佑棠掀起营帘,还未步入营帐,就见一个兵吏风风火火的跑来,在帐前跪下道:“启禀殿下,暨郡郡城昨夜被袭,郡守派人来报。”
周牧白立即起身喝道:“人呢!”
兵吏退后一步,旁边一人跪伏上前,哭着言道,昨夜深更,荼军里应外合,将暨郡大半富户都洗劫了。
原来昨日城外械战之后,荼军诈败逃散,暗地里派了荼兵扮成瑞国百姓模样,趁乱混进城中,至半夜摸到城门,砍杀守门兵将,打开城门,将眈眈在侧的几千精骑引入城中。
驻守将军收到消息立即安排兵众抵御,荼军只是为财,也知守军来得必快,进得城中立即四散搜寻深院大户,搜刮一番后掠夺了一批年轻貌美的女子,又飞速撤离了。
周牧白听得火起,指着闻讯赶来的许攸辞问昨日赤翼军损伤几何,今日能作战者几何,又问章敏之前日传书予卫瑾鹏,可寻到他现在何处,有否回音。
许攸辞和章敏之躬身作答,忽然又一个兵吏飞跑进来,言暨郡急报,周牧白传人进帐,那人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哭丧着脸道:“启禀殿下,睿……睿王妃被荼军劫走了。”
周牧白本已站在案后,听了这话,双手撑在桌案上,咬牙一字一字的道:“怎么回事,给孤王说清楚!”
传讯的人见她怒目沉声,知她已是怒极,战战兢兢的道:“昨日荼军潜入城中,半夜偷袭……”
“哐!”一只青玉笔筒砸在讯使脸侧,擦着他额头摔碎在地上,讯使立即伏地又磕了个头。周牧白额上青筋暴起,握紧拳盯着他狠道:“孤王是问王妃!被劫走是什么意思!”
上一篇:总有重生者要攻略我媳妇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