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胖妇摸着后脑被砸伤的地方嗫嚅两句, 达薄干愤恨起来,一把揪起胖妇的衣衫,忽然瞥见帐篷后边似乎裂开了口子。他将胖妇甩开,要绕去看那裂痕,背后却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先前扶他来的荼兵直闯了进来,急叫道:“大寨主!瑞兵攻寨!打上来了!”
达薄干愣了愣,似乎想不到瑞军会在此时攻寨。往年瑞国总以自守为主,即便被掳掠了些财物,也不至于立即发兵。他盯着帐篷隐约的裂缝眯了眯眼,随手拾起方才扔在一旁的皮袄,快步走出毡门。
寨门处围着扎实的木桩,桩子尖端一致向外,达薄干提着一把开山斧冲将出来时,周牧白已领着赤翼军攻到寨门了。
月光浅淡,一顶帐篷后边钻出几个玲珑的身影,一路小心翼翼的试探躲避,往先前阿黛纱示意过的方向潜去。
“主子,那边好像乱起来了。”书瑶隐在一棵树后,看着不远处一纵一纵跑过去的荼兵,小声说道。
沈纤荨被裙裾绊了一下,弯下腰,咬牙将扯破的裙脚撕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又往寨子更深处走去。
她们是寻着哭声找到的俘虏,数十个年轻女子都被缚着手脚,关在一个大营帐里哀哀的哭。此时竟没人看守,她们也顾不得这许多,进了帐解她们手上的绳索,一时解不开,书瑶将旁边一个盛水的瓦罐狠摔在地上,捡了两块尖利的碎片,与思源跪在地上使劲割开两个女子手上的缚布。纤荨也要动手,书瑶止着她道:“主子目力好,在门外帮忙观望吧,总要防着些好。”
纤荨点点头,将手上碎片递到解绑出来的女子手里,让她们帮着一道解救其他人。
待得将绳子缚布全都割开,沈纤荨令她们伺机出营,结伴到被劫来时曾路过的绿洲处暂避,“我定会尽快带人来救你们。” 她坚定道。
众女子惊魂未定,其中一人容色尚还镇静,屈身道:“大恩不敢言谢。小女子暨郡花桥夏家之女,恩人日后倘有差遣,水火不辞!”说罢拜了一拜,众女子都跟着磕了个头,纤荨令她们尽快出去了。
前营呼喝战伐之声遥遥传来,思源在帐门外,见书瑶陪着她家小姐最后才走出来。沈纤荨举目望着远处一片明亮的火把,沉吟片刻,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思源忙跟上道:“小姐小姐,我们不先藏起来么?前日那商贩定是殿下派来寻我们的,如今前营大乱,指不定就是殿下救咱们来了!”
沈纤荨凝神在夜色中寻找着什么,良久才道:“我还要往一个地方去。”
营寨前方,双方兵马胶着混战。赤翼军训练有素,且对荼族响马愤恨已久,战力极高。荼军一方虽是若干支响马队伍乌合,但人数几乎是赤翼军的两倍,又多是刀头舔血之徒。两军对垒,各有死伤,一时杀声震天,难分轩轾。
大军久攻不下,周牧白心中愈急,纵马跃过栅栏,执剑猛杀过去,瑞兵见主帅奋勇当先,一个个越发奋不顾身,拼死冲锋。攻势如潮水,终于冲破荼军固守的寨门。
荼兵们不得不向后退去,忽听达薄干大声怒喝:“我渐将狼族之后!有敢退怯者,死!”
周牧白冷眼看着一个虬须大汉振臂高呼,荼兵战意只略一缓,立即再次高涨。她眼中杀气隐隐,忽然一手拍在马背上,借力跃起,在人海中跳跃几步,仗剑猛的朝虬须大汉直扑下去!
达薄干举斧刚要砍一个瑞兵的脑袋,忽觉耳畔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急转身去看,一柄长剑已举到眼前,要抬臂格挡已是来不及,他也是久惯沙场的人,忙就势打了个滚,长剑挨着他的手臂直削下来一块皮肉。他怒吼一声,不去管那伤口,举着开山斧一跃而起,正想抢攻上去,又听阵营中传来惊叫之声,混乱中瞥眼回望,后营一处大火,冲起半天火光!
看方向正是囤放粮食的仓储,此处平时看管极严,今日恐怕是所有人都奔到了前营,这紧要关头竟然着起火来。
荼兵见粮仓失火,顿时军心涣散。达薄干又惊又怒,有心叫人救火又怕前营失守。
周牧白也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她眸光闪了闪,退开两步执剑挽了个斜刺的剑花。传令兵在旁看到,立即举号吹鸣,赤翼军听到军号,又看到荼营大火,立即加快了攻势,全如不要命般誓死拼杀。
达薄干此时也觉出了这必是瑞军主帅,仇恨上心,索性不顾后营大火,提着开山斧往周牧白身后劈来!还未追到,只觉腰间剧痛,一支劲弩飞箭从旁射来,直钉在他肚腹上,他拧头去看,乱军中也不知何处来箭,两个副将已从身旁奔来,左右架着他避入营中。
荼军大乱,赤翼军一举攻占山头。
天边渐渐露出白光,周牧白纵马奔上丘陵,俯瞰荼寨,无数帐篷林立,深入营中的沈岚反向奔来,在马上拱手道,已寻到睿王妃下落,就在失火的粮仓附近。
周牧白眼中立现了喜色,一勒马缰,骏马前蹄高抬嘶鸣一声,驮着她往尚在冒着青烟的方向跑去。
一个普通的军帐里,沈纤荨坐在一块毯子上,书瑶半跪在旁给她揉着脚踝,忽听外边有马嘶之声,刚抬头,周牧白已掀起毡子,跑了进来。
太欢喜,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纤荨脸上有些疲色,牧白看着,只觉得心疼。见书瑶在给她揉脚,上前两步,双手横抱了她起来,纤荨惊呼一声,心里觉得羞涩,又甜蜜极了。
“我来寻你了。”牧白拥着她,静静的道。
“嗯。”纤荨浅浅的应了,将脸埋进她的颈脖里。
牧白看着她,眼里俱是笑。纤荨等了一会,见她不说话,复又抬起头来,牧白看她晶亮的眼睛里藏着的爱意,心中疼惜,凑到她耳边轻轻问:“可有想我?”
纤荨脸上微红,心中却实在欢喜。迎着牧白的目光,点了点头。
牧白越发开心,若不是有旁人在,真想立即吻着她。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拥住她转了个圈,纤荨吓了一跳,搂紧她脖子,弯着好看的眼眸,笑出声来。
一个兵士拿了几件冬氅递来,思源接了,见书瑶在一旁低着头,有些黯然的模样。心思略转,她执了一件冬衣,披在书瑶身上,见书瑶笑容有些勉强,又探手捏了捏她的手。思源的手柔软而温暖,书瑶感觉到了,看着她绽出一抹笑意,已是真诚许多。
外边忽然传来几声惊叫,紧接着是兵刃交接的声音,周牧白往外看了一眼,立即将纤荨放下,几步跑出营帐,帐门外两个兵吏已被砍杀,达薄干提着一柄开山斧,斧上还滴着鲜红的血。
达薄干本就盯着她入帐,如今见她出来,握紧了斧头,大叫一声,往她扑杀过来。周牧白执剑抢上,两人斗在一处。
不远处响起马蹄声,达薄干心知此时来人必是瑞兵,再不顾伤势全力搏杀,大斧与长剑缴在一起落到了地上,达薄干双眼暴突,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掐到了周牧白细嫩的颈项。
沈纤荨倚在门上惊叫了一声,周牧白抬脚踹到达薄干下腹,达薄干被踹得滚了半圈,还要扑过来,一支利剑“噗”的从身后穿背而过,他全身停顿了下,再重重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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