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步阶向小枭比了个大拇指,小枭嘿嘿笑。
四人上了马车,还没行两步就被金吾卫拦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人!”金吾卫士兵质问驾马的步阶。
“这是万泉坊的马车。”步阶回答得小心翼翼。
“下来!”金吾卫喝令道,“将马车布帘打开,下来!”
步阶犹豫了片刻,没有掀布帘,自己走了下来。
金吾卫上前一把将他推开,十多位士兵将马车团团围住,抽出兵器指向马车。
事到如今车内的朱毛三和小枭都拿起了武器,打算和金吾卫死拼到底,阿希则被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
“马车里面的人出来!”
金吾卫的喊声刚落,一辆奔驰骏马火速而至,马上的青年大声道:“谁敢动我左家人!”
金吾卫纷纷抬头,步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马上之人双眼放光!
“左家?”金吾卫自然知道左家乃是天子最亲近的世族,他们奉命捉拿甄氏同党压力颇大,可若是得罪了左家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说的话也客气了几分,“公子可否验明正身?”
马上之人将左氏的户籍符丢给金吾卫,金吾卫一看的确是左家的,亦有士兵小声在他耳边道:“此人名堃达字季永,的确是左家人!校尉怕是抓错了人。”
金吾卫点了点头,向左堃达抱拳,留下一句“得罪了”,带兵撤离。
“多谢季永了!”步阶感谢不已。左堃达微微一笑,有点儿落寞道:
“即便我当诸位是朋友,我亦姓左乃是左家人,你我并不同路就不远送了。今日送各位朋友出城算是尽最后的情谊,他日若是战场相见左某定不会手下留情!”
步阶眼中含泪向他抱拳,左堃达调转马头飞速离开。
广少陵从牢房里走出来,将血书卷了起来,递给身边的追月军士兵。追月军士兵拿了血书后悄声消失。
广少陵将火把从墙上取了下来,无奈道:“阿歆女郎这些日子去了什么地方,陛下万分着急,几乎将整个汝宁城翻过来。女郎心知肚明却一直未现身……”
阿歆垂着眉目:“你这是在怪我?”
“在下不敢,在下只不过不忍陛下饱受相思之苦。若是女郎得空还是去见见陛下吧。陛下染了寒症一直都没好,咳喘日益。御医去看过了吃了许多药都不见效,想必是只有女郎才能治愈陛下。”
阿歆没顺着她的话回应,反而警告她:“她是我妹妹,你若是再伤她半分,我定不客气。”
广少陵也不退缩:“在下是奉命办事,女郎还是别为难在下的好。”
阿歆没再说话,离开了。
广少陵气愤不已,冲到地面上质问大理寺司的人:“如何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她本可以直接砍了甄文君的手指,却在关键时刻被阿歆拦了下来。
林奇冷言道:“她拿着天子的符牌,别说大理寺司了,就是穿梭在整个禁苑又有谁敢拦她?广校尉又作甚来寻老夫晦气。”
广少陵乜了林奇一眼不再和纠缠,提着剑迅速将自己的马给解开。
眼看阿歆就要再次消失她必须快点追上去。
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这么长时间没出现,也对她所想不感兴趣,广少陵需要的做的就是快点将她劝回天子身边。
第195章 诏武四年
广少陵追着阿歆出了禁苑之门, 阿歆脚步奇快,上马之后更是风驰电掣。
广少陵跟着一块儿出了汝宁城, 沿着官道追。追了十多里地出去越来越偏僻,广少陵觉得不太对劲。见阿歆进了野林子, 心中更加纳闷。
刚刚入秋树林依旧茂密, 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马匹也不好穿行。想要进去只能弃马步行。广少陵勒停了马没马上进林子, 在外转了转,犹豫着是否要继续深入之时, 林中一声惨叫让她大骇。
莫非阿歆有难!
要是阿歆遭人毒手, 恐怕负责阿歆下落的一干人等都会没命。
广少陵立即下马跑入林中,削去层层叠叠的树枝眼前忽然开阔。有一人趴倒在地上,身下染了一片血红。看衣着此人不是阿歆, 广少陵十分好奇,用刀将那人挑正过来。
“阿烈!”广少陵认得此人, 她是天子的密探,一直在暗中跟踪阿歆的人。
“阿烈!醒醒!”广少陵用力晃阿烈的身子,阿烈心口中了一剑,血已经染透了衣衫, 睁着眼, 嘴角还挂着一道血丝。
查看了伤口,夺命一剑非常干脆, 凶狠凌厉没有半分犹豫, 能有这功夫的恐怕只有……
就在她感觉到危险的同时, 一把锋利的剑从身后架在她脖子上,划开了她的皮肤。
广少陵呼吸一窒,听见阿歆的阴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那笔账本来是要算清楚的,看在你还对天子有些用处的份上饶你这一次。下次再见定取你狗头。”
广少陵“咦”了一声,想要开口时阿歆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轻风吹过林间的沙沙声。
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广少陵瘫坐在地上,左半边肩膀被血染透。好不容易回神,想起方才阿歆所说的话顿感大事不妙,强打精神冲出树林,向禁苑狂奔。
几日下来卫庭煦都在卫纶床边守着,困了便靠在一旁睡会儿,大多数的时间里不敢真正睡着。
家人和家奴们都来劝她去休息一下,这里还有别人可以照顾,切莫累垮了身子。卫庭煦却不走,寸步不离。
家奴跑进来说有人送来一封信给庭煦女郎。阿冉接过放到卫庭煦的卧房内,再去拿药。
“庭煦究竟在执着什么。”阿冉亲自去庖厨拿了煎好的药,和阿母一块儿往回走,“我总有不好的感觉。”
“什么不好的感觉?你别吓我。”
“就是一种……庭煦似乎防着什么知道什么又在等待着什么的感觉。”
卫家主母双手攥在一块儿,满目的愁绪。卫纶生病这些日子她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两鬓斑白老态尽显:“不管是什么,你去将她替下来吧。再这么熬下去只怕要照顾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也想替,她总是不肯。”
咳了一整晚,方才卫纶总算勉强睡了过去,卫庭煦也能闭会儿眼。四天的时间里她真正入睡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五个时辰,偶尔入睡时总会被噩梦惊醒。
那天甄文君的眼泪在她梦里反复出现,每一次都拧着她的心尖,痛苦又心酸的感觉久久不散。短短的一段路将她们二人远隔山海。
无论卫庭煦怎样伸出手想要够住甄文君都够不着,甄文君亦都没有像以往一般回应,没有将她稳稳地抱入怀中。
“文君。”
眼看越来越远,卫庭煦忍不住喊了一声。
甄文君双眼一眨,落下最后一颗眼泪:“我不叫甄文君,你这个骗子。”
“咣”地一声,重物落地,将梦中的卫庭煦硬生生地拽醒。卫庭煦发现自己睡着了,迅速起身。
香炉翻在地面上洒了一地的烟灰,卫纶站在三步之外,正慢慢地向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