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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

作者:沧海惊鸿 时间:2023-03-24 23:02:10 标签:沧海惊鸿

  “可是……”云睿不甘心地替自己分辩,“可是……是她先打的我!”

  “即便如此,你身为尊,也不可轻易与她一般见识。”

  “那、那……那我难道由着她抽打不成?”云睿拧着眉头,梗着脖颈,不服气。

  景砚长舒一口气:“阿睿,你是君,她是臣,你为尊,她为卑,你若认真与她一般计较,让众臣工如何看?让天下百姓如何看?”

  “和天下百姓又有什么关系?”云睿嗫嚅着。

  “为君者,一举一动,皆关乎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既为天子,时时刻刻都是天下百姓的表率,整个大周帝国都在看着你呢!”

  云睿默然不语。她从没想过,做皇帝竟然还要诸般在意别人的看法。

  景砚苦口婆心再续道:“既为君,自然身边有人伺候你,听你使唤。好比遇到悦儿无礼这件事,你大可令内侍、随从之类去处置,大可端出君主的架势来;甚至,着人唤臣子来,令他们处置。这是他们的职责,亦是你的自矜。”

  随从,臣子,职责,自矜……

  云睿越听越心焦,小小的拳头猛地攥紧,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做皇帝就是麻烦!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一走了之找师父去!”

  景砚一惊,哪里料得到她会突地冒出这番话来。

  娇躯一震,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小小的身影,心中又气又苦:“阿睿……高祖神位前,你竟说出这般话来!做皇帝麻烦?呵!你当日如何答应我的?你这般……这般……可对得起你皇兄的一番期望?可对得起高祖遗训?”

  云睿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平日里在众孩童中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又是“贵为储君”,金口玉言什么的,吐出口的话怎么好意思收回来?

  她羞于如此,只能抿紧嘴唇,眼睁睁看着景砚变了颜色。

  秉笔和侍墨对视一眼,均觉出了气氛不对。

  景砚此刻悲从中来,目光落在了殿侧——

  那里,不日便会竖起一座新的龛位,她的哲便永永远远地成为了“先帝”……

  咬紧牙关,强压下涌上来的泪水,景砚低下头,看着云睿那张稚嫩的脸,曾经也有这样一张小脸,如此专注地凝着自己看……

  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景砚抽气,再抽气,撞向脑门的怒火与悲愤稍减。

  这孩子心思跳脱,不拘常理,又是聪明善思。这对于帝王来说,该是好事。

  但是,玉不琢,不成器——

  景砚心意已决,沉声道:“小小年纪,便出言不逊,行事、言语更没分寸,实在该罚!便在高祖神主前跪着!何时知道自己的错处,何时再起来!”

  说罢,身形一转,便要离开。

  秉笔与侍墨面面相觑:主子这是当真要惩罚睿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睿还是小孩子,需要时间成长,难免会惹阿嫂生气。

  第24章 黄雀

  “便在高祖神主前跪着!何时知道自己的错处,何时再起来!”

  景砚绷着面皮,话一出口,云睿登时呆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瞪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景砚,似乎想确定刚刚进入耳中的话是否当真是阿嫂所说。

  阿嫂说让自己跪在高祖神位前受罚?

  跪着!

  阿嫂罚自己跪着!

  她云……唔,宇文睿是何人?大周帝国的储君啊!未来的皇帝!堂堂天子怎么可以被罚跪!

  这会子,云睿倒是端起储君的身份来了。

  被罚跪,不是应该是景嘉悦那种小疯丫头该承受的吗?

  为何是自己被如此对待?

  云睿鼓着腮帮,仰着脸,紧紧地盯着景砚,眸光中闪烁着委屈与不甘。即便这样,她也并未忤逆阿嫂而站起身来——

  不知是出于何等心思,云睿在潜意识中不忍心悖逆阿嫂的任何决定,哪怕是要她自己受苦的决定,云睿也不忍心悖逆。

  景砚微微低下头,看着那如同被冷落的小兽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心里先就软了。

  那一瞬,她很想一把拉起这孩子,告诉她“下不为例”。

  然而,她知道,这孩子太过聪明,心思又太过跳脱,若是此时不加以管教,不令她知道“敬畏”二字,将来日渐长大,说不定就会惹出祸事来。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孩子,哪怕是世家子弟,顽皮胡闹,充其量不过是败坏家业、倾家荡产,让家族蒙羞;可是身为一代帝王,若是不知敬畏,当真有朝一日手握大权,为所欲为,说不定将要面对的便是亡国灭种、生灵涂炭。

  武宗皇帝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聪敏睿智、文武双全,为高祖所欣赏?可是,回首看看武宗中年之后所做下的荒唐事……

  想及此,景砚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继而柳眉一竖,毫不客气地迎着云睿的眼神逼视回去。

  只这一个回合,云睿便败下阵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她小小的身子,也不似之前那般绷直挺拔了,而是,颓然地窝在蒲团之上,浑然没了精气神。

  景砚心中虽是怜惜她非常,脸上却看不出分毫来。她不言不语地转身,带着秉笔和侍墨直奔殿门。

  又是一阵“隆隆”的门响。

  这次,云睿可是感觉不到什么“身为宇文氏子孙的使命感”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被那“隆隆”的声音碾碎,碎屑又被无情的罡风吹散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空旷的大殿里即将只剩下自己一个“活人”,云睿心里委屈得跟什么似的。鼻头一酸,泪水便要夺眶而出。

  云睿使劲儿咬住自己的嘴唇,仰起头看向殿顶繁复的花纹,生生憋回了眼泪,不让它们倾泻出来。

  怂包才哭哭啼啼的!软|蛋才那么没出息!

  景嘉悦那种弱女子被罚跪了才淌眼泪!

  我是谁?我是大周的储君!未来的天子!我才不要哭!才不要被天下人笑话!

  云睿咬着牙,看着头顶的雕花纹饰,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的一举一动,皆透过大殿窗棂子的细小缝隙被景砚看了个一清二楚。

  景砚微微动容,一股子酸涩感泛了上来。

  秉笔瞧得心疼,凑上前来,低声道:“主子,睿殿下还小呢……”

  景砚深吸一口气,缓缓轻声吐出:“玉不琢,不成器……”

  秉笔暗叹一声,不敢再劝。

  景砚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再不看窗棂内的云睿一眼,而是低声吩咐秉笔和申承:“你二人在这里伺候殿下。”

  二人一凛,明了景砚这是不放心殿里的那位小主子,令自己在此处照应着。主子还是十分在意睿殿下的。

  紧接着,景砚忽的高声道:“申承,回坤泰宫!”

  内廷总管登时头大如斗。他于宫中厮混了几十年,怎会不懂得主子话语中的深意?

  这是给殿里那位小祖宗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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