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gl)
听着老臣回忆往事,帝王浑浊的眼睛里,也划过了一丝怀念。
“那时陛下说过,您要一个您用的顺手的纯臣,其他人的目光,臣不需要去在意,这么多年了,臣一直谨记着这句话,您说要谢谢我,这不必,因为臣只是在履行当年对陛下发的誓言。”
他的话令帝王再次大笑起来:“好,你既记得,那便很好。”他伸手指着绿叶中的花,同朱弃石道:“你看,新的花正盛开着,而朕这已虚弱不堪的老树,却要渐渐归于尘土了。”
朱弃石大惊,一撩袍袖跪了下来,膝盖磕在柔软的泥土上,赵钰淡笑看着,没有去扶他,紧接着道:“新花需要呵护,朕有了几个人选,你是朕最先召见的人,身上的担子最重。”
朱弃石嘴唇翁动着,没有说话。
“爱卿啊,朕的寂儿,会是个英明仁善的君主,但她才刚刚成年,许多事情,身边都要有人帮衬,朕思来想去,你最合适,你可敢接下这个重担?”
赵钰的神情威严起来,他看着朱弃石,仿佛将世间一切的荣耀倾注在了他身上。
朱弃石又是一礼:“陛下如此看重,臣极为惶恐,然若陛下不嫌臣已老朽不堪,臣便甘愿,再为这大齐燃尽身体中剩余的力量。”
“这便很好了。”
赵钰眼中的火焰忽明忽灭的,他终究是个快要死去的人,这么跟臣子说了一会儿话,脑子又有些不清醒了,在原地愣了半晌,朱弃石也跪了半晌,帝王才又找回了记忆,重新与他说起话来。
“还有一件事,朕想趁着还未死,为老大他们封王,给他们些封地,令他们远远地走开罢。”
朱弃石脸上皱纹更深了:“陛下万岁之躯,总也说死,不吉利。”
“也就你这块又轴又硬的石头会说出这么拙劣的宽慰之语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所以啊,朕要早些做打算了,你明白吗?”
“可几位殿下皆是有罪之身,恐怕不易。”
“朕知道不易,若是简单,朕明日颁一圣旨便是了。”赵钰叹一口气,执了老臣的手殷切吩咐道:“自是不易的,但也不是做不了,只看你们有多少的手腕了。朱卿啊,朕虽喜欢你的纯粹,但这种时候,也不由跟你说一句,那里边也有你的女婿,若他一直幽禁在长安,日后你的女儿与外孙也十分尴尬。况且帝王之事虽是天下事却也是家事,朕作为一个父亲,在将死之时想看到孩子们都有个不差的未来,这不算过分罢?”
朱弃石挣扎片刻,终究是对帝王点了点头。
赵钰一颗心落了地。此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给了一份重要的信物。
“陛下,外面风大,还是回宫吧。”
朱弃石走后,中常侍给赵钰披了件斗篷,劝说了几句,赵钰挥挥手,瘦的跟枯枝一样的手臂一晃而过,令他倏然住了嘴,又听帝王说:“去传御史大夫过来。”
这一日,随着右相、御史大夫、太尉相继入宫又离去,有心人已在其中嗅到了某些危险——或是机会,许许多多的人开始去拜访这三位重臣,但无一例外地都被拒之门外,但是暗处,当然也有一批批的大臣被几位领头人各自召集在一起,商议了一些事情。
卫初宴也第一时间便得知了那日陛下同几位要臣的谈话,对于陛下的举动,她并不意外,陛下总是要托孤的。
只是有一件事,令她挑起了眉头。
封王?
作者有话要说: 封王这件事情以赵钰的为人肯定会做的。
都托孤了,离新帝即位还远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封(上)
“封王一事终究是惯例, 我等虽然想要反对, 但陛下心意已明, 我等若在此时贸然出言反对, 恐会给太女殿下招致陛下的不喜。”
在其他几系寻找着为几位殿下封王的法子时,赵寂一系的人也正商量着应对之法,数日以来,私下的议论未曾止歇过。
“岂有此理, 几位殿下皆是戴罪之身,陛下迟迟未将他们定罪便也罢了,如今还要赐予他们封地,让他们去做王, 这实是、实是——唉!”
“正因陛下迟迟未定罪名, 如今想要一举抹掉也并未难事, 想来陛下早有打算了......”
“那就这么看着陛下放虎归山吗?”
“老徐,你冷静些。都是在朝堂上站过数十年的老臣了,怎的还是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依我看, 封王之事虽然棘手, 但也并非是‘放虎归山’这么严重。封王一事, 自我大齐开朝以来还少吗?如今不过是合了祖制, 你我都知道,正位未定时各方的斗争都是有的,但是如今东宫已定,即便给那几位封王,他们也都会渐渐和曾经的那些诸侯一般归于沉寂。又有何惧?”
“这话不无道理, 况且我们即便不能阻止封王一事发生,也能让那几位分些小而贫瘠的封地,如此一来,即便老虎归了山,也会渐渐饿成一只瘦虎,又还能有什么威胁呢?”
一次又一次的讨论中,有人妥协了,有人于不利中求变,渐渐地,封王一事不再是在私底下被提起,朝堂之上,也有人提起过几次了。
这事好似已然不可避免。
“是么,他们最终就商量出来这样一个结果?”
皇宫之中,贵妃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来自臣下的密报,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但是不意外不代表不失望。
平素看起来温柔娴雅,在陛下面前则娇媚入骨的这位贵妃,从来就不是个手腕温柔的人,她也许同意大臣们所说的,即便封王那些人也构不成威胁的结论,但是若是能够不让他们封王,谁愿意看着一只瘦虎自由自在地漫步在山林里?
要知道,即便是瘦虎,饥饿到了极处,也是要吃人的。只要有一丝可能,贵妃都绝不会去养几头牙口锋利的幼虎。
贵妃这头隐约有风暴生成,另一边,东宫之中,卫初宴也正同赵寂商议着此事。
“陛下的意思已然确定,他是非封王不可了。”
今日休沐,卫初宴并未穿官袍,而是穿了条素净的靛蓝长裙,裙摆如花、长发如墨,如同谪仙人一般,十分的令人心动,来东宫的一路上,不少宫人红着脸悄悄看她,卫初宴却目不斜视地走过,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赵寂还是一身黑色朝服,十分肃冷,近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时常接见官员,因此总是正服加身。
“父皇这是不放心我呢。封王,本应是新帝的事情,他却要敢在驾崩之前做了,是怕我苛待了我的那些哥哥姐姐。”
和心上人行至宫中一湖泊,赵寂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冷冷发笑。
“那你即位之后,当真会给他们封王吗?”
卫初宴不动声色地问道。赵寂听了,淡笑着看她一眼:“怎么,怕我到时候心软,真的会给他们封王啊?”
卫初宴目光微动,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确实是这个意思,赵寂摇摇头:“自是——不会的了。父皇并未错怪我,若我即位,他们这辈子也别想离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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