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词(重生)
旬亦素握紧了手中长笛,指着满地的酒坛,兀自冷笑道:“自己收拾好,明早清晨我不想看到一个酒坛,不然你就回你自己的衙门住去。”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被云深几人听到,笑得趴桌上直不起腰,袁谩不可微察地撇撇嘴角,每次都来这句话……回身瞪了几人一眼,“赶紧收拾好,不然下次别进门了。”
几人深深颔首,官大一级压死人……
次日,旬长清依旧被袁谩拖起来,将冀州城大大小小的铺子都跑了一遍,只是袁谩将龙凤烛改做了两只凤烛,店家还好心提醒她,买错了……
旬长清人前不说话,待出了铺子后,才笑得前俯后仰,手中两只的蜡烛险些拿不住,袁谩瞪了她一眼,恨道:“笑得开心,你成亲的时摆一对去,我这里不需要。”
孰料旬长清俯身深深作揖,笑言:“我也同你一般,阿谩,我成亲一定找你作管家,事事俱到,破旧规成新礼。”
如此一言,便说明她心中猜测是对的,袁谩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胳膊搭在她的颈子上,二人走在店铺林立的街道中,她压低了声音:“你不会和卫姑娘也……那可是二皇子追了多年的人,你要想清楚,她可是清冷成仙了,她喜欢你不?我看昨晚她抱你回屋子,好像也有意思。”
难得袁谩说了几句聪明话,她这人在感情上总是慢了些许,旬长清认真道:“你呀还是顾好自己吧,你明晚再醉得不醒人事,阿素姐姐当真踢出洞房。”
袁谩忆起多年前这人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喜欢女子不是正途,可如今她竟也喜欢女子,还是自己的师父,人伦都不曾顾及了。她晃了晃脑袋,拿起手中的清单,在凤烛旁画了勾,又接着往下一家铺子走去。
袁谩调任冀州时间并不长,下属因着前刺史姚坤贩卖贡品之事而心有余悸,又摸不清袁谩的脾性,但军中之人总有些桀骜,都不敢与她走得太近。
成亲之事,都是袁谩亲力亲为,冀州官员见她在街道上蹿了几日,又买着成亲需用的东西,都猜测出她要嫁人,只是府衙内冷冷清清,又不像办喜事的模样。
一干人等又摸不着头绪,不敢随意送礼,只好从云深几人身上探口风,可云深早得了旬亦素的吩咐,冀州官员问起,一概不知,问急了就说家中亲戚成亲。
饶是如此,可府衙内还是收到了一堆贺礼,云深问过了袁谩的意思,他们既然想送,那她们就收着,横竖欠了旬长清一笔银子,大不了拿这些贺礼抵债。
成亲当日,云深特地将院门给锁了,这里又是偏僻之地,想来那些官员也不会跟到这里来,大红色的纱幔遍布整座院子。
旬亦素本以为走个过场,毕竟她已经成过亲,与阿那暄的婚礼在边疆举行,宾客盈门,无数珍奇,铺陈华丽的筵席,来往皆是边疆举足轻重的人,隆盛奢贵,可她感受不到一丝快乐。可眼下小小的院子,没有太多的宾客,没有奇珍异宝,但却是那人精心布置几月的成就。
当她看到一身红衣,神色气度舒朗傲然的袁谩时,心似是停了一下,随即又快速跳动,袁谩嘻嘻一笑,未说话,便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整个身子撞向了她,她有些慌张,二人贴在了一起,可以细细闻见阿谩的心跳声。
站在门边的云深仰着脖子笑,尚红幸灾乐祸:“大人,今天可不能踹人哦。”
成亲定有‘拜堂’,只是在座的都是同辈之人,众人便舍弃了‘一拜高堂’,只是袁谩对着旬长清与卫凌词拜了一下,吓得旬长清慌忙移至他处。
帝京冀州远隔千里,两人不辞辛劳来此,也是难得。
拜堂后,云深几人逮到机会,将袁谩从房里揪了出来,拽到了院子里,筵席都是从酒楼里叫过来的,酒自然是前日云深买的,就为了今日灌醉袁谩。
酒,是最烈的。
军中人不怕烈酒,但旬长清却是喝不得,更何况还未及笄,卫凌词一杯都不允她喝,她只好望着其余几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温暖了小院子。
旬亦素自房中出来,携了一壶佳酿,置于旬长清身前,众人以为是清酒,与烈酒差之甚远,也不在意。
旬长清拿起酒壶闻了闻,正准备倒出来饮一杯时,却被卫凌词夺下,后者斜睨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旬亦素,她执起酒壶走到袁谩跟前,亲自将她酒杯满上,展颜笑道:“袁谩,恭喜你达成所愿。”
烈酒都喝得,这小杯清酒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卫凌词所敬,更要喝,她道谢后便仰首喝尽,未注意到一旁的旬亦素抿紧了嘴唇。
而卫凌词办完了旬亦素‘交代’的事后,便将酒壶还予了她,二人使了眼色,当一旁旬长清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定时,触及卫凌词唇角淡淡的笑意,她恍若明白了,酒中有鬼!
第71章 洞房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 云深还不想放过袁谩,正欲再敬酒时,被一旁的尚红拉住, 指了指一旁站立的旬亦素, 凑近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云深立时道:“夜色深了,大人也该回去了,我们就先回屋了。”
一溜烟,三人跑得没了影子,旬长清也被卫凌词拉着回屋子, 独留新婚的两人。
袁谩也不顾满地狼藉,抱着旬亦素就往自己的新房走去, 一面走一面开心笑道:“还是你好,心疼我, 她们就想灌醉我。”
似醉非醉的模样, 让旬亦素心中害怕,一下子便面红耳赤,忙搂紧了她的脖子,“你放我下来,你喝多了,要摔倒了。”
“放心,不会, 我酒量很好的, ”袁谩低头在怀中人胸口蹭了蹭, 忍不住在她耳边嘟囔道:“待会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醉。”
已经开始说醉人的话了,旬亦素也懒得搭理她,只搂紧了她。
黑暗中袁谩的脚步迅疾有力,跟着她身后的几人险些跟不上她的脚步,不忘嘀咕道:“咦,她到底有没有醉,怎么跑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了。”
几人窃窃私语,惊动了未回屋的旬长清,她无事也凑了上去,喊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不点灯……唔……”
话未完被云深捂住了嘴,在她耳边提醒:“小公主,想不想听戏?”
旬长清不知这‘戏’指的是什么,但看着几人兴奋的模样,便眨了眨眼睛,忙点头。
云深见她点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就算被发现了,也有这个大人物在前,怪不得她们了。
屋内熏香处处红影摇曳,一对凤烛高燃,床榻上的鸳鸯绣枕精致而瑰丽,屋内添置了红色的纱幔,似火般在心中徐徐摇晃。
进屋后的袁谩就将人放下,寻着早前置办好的交杯酒,黑玉的眼眸已变得迷蒙氤氲,她的脚步晃了晃,望着榻上坐好的人,酒杯置于她的手,穿过她的手腕,一饮而尽。
旬亦素慢了些许,见她喝了酒,自己才徐徐抬首,白瓷的杯沿抵在了自己的红唇,不敢直视袁谩痴狂炽热的眼眸。
袁谩此时早已意乱情迷,当她喝尽最后一滴酒时,她便探首封住了旬亦素的小嘴,不再是浅尝辄止,带着酒味的舌尖扫荡般地吮吸她口中的残留的酒液,二人缠绵不过半刻,只余低低的喘息声,门外传来低声:“怎么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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