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词(重生)
“来这里,当然是……”阿那嫣然故意止住了话题,望着故作镇定的阿那真,徐徐拔出了泛着寒光的宝剑,吐出的话带了冬日的飞雪:“当然是杀你。”
长剑置于阿那真的脖子,明明是冬日,可他还是吓出了一身汗水,身子晃了晃,瘫软在地上,挪开了剑,“这话说得奇怪,你是妹妹,我是哥哥,你我血脉相连……”
“阿那真,你也知道你我血脉相连,你明知我有心上人,却逼我和亲,我答应你和亲,你说过会留下秦川的性命,可你还是杀了他,到如今还瞒着我,和我说血脉相连,我已经命人打开了正门,齐军就在宫门外,我不会杀你,自然有人会杀你。”
如今大局已去,她也不用再装兄妹情深,阿那嫣然挥剑砍断了阿那真头上的王冠,吓得他往一侧爬去,浑身颤栗不止,拼命喊着护驾,可是没有任何人理会他这个国主。
阿那嫣然望向爬到门口的阿那真,立刻又有人将人拽了回来,狠狠地丢在地上,他几乎疯狂地想拿起她丢下的长剑,向她刺去。阿那嫣然一脚踢飞了他,眸中乍现的寒芒,气势凛冽。
她冷笑道:“知道为何我会出征大齐吗?”
阿那真显然已经听不懂她的话,捂着胸口在地上哀哀叫唤。
阿那嫣然不着痕迹地蹙了眉头,眼中是不可掩饰的厌弃,她捡回了自己的剑,讥讽道:“西番国本就惯于出尔反尔,有利便可同盟,无利便一脚踢开你。我出征大齐,就是为了让大齐有理由灭了边疆。除了我,整个边疆谁敢与大齐谷梁乾卫凌词争锋,皇兄为了这个位置不折手段,连我这个亲妹妹都可以欺骗、利用,可你还是做了亡国之君,边疆将不复存在。”
她望着倒地不起的兄长,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痴傻,竟信了他的鬼话,白白让秦川丧命。
来时她将马驱策至殿外,此时她带着自己珍惜了多年的配剑,翻身上马,一路奔驰,刺骨的寒风已经让她失去了知觉。
象征着显赫巍峨皇宫的宫门在她的吩咐下徐徐打开,她握紧了鞭子,马儿一步步往外走去,红墙白雪中,她一眼看到了红衣少女。
多少年前,她从旬翼手中接过那个刚刚满月的孩子,四肢透软,肌肤白嫩,装载了世间纯净的灵魂,她动容了,哪怕没有旬翼的话,她也会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旬长清三字,她一直想嫡女为何不用辈分亦字,很久后,她想明白了,长清即为长情。
或许旬翼爱着她的母亲,又或许她的母亲深爱着旬翼,才会取了这个好听的名字。
朝堂的纷争,后院的算计,她只想护着这个孩子长大,一声母妃足以
。
可最后她还是伤害了这个孩子。
旬长清躲在人群中也看到了一身风霜的阿那嫣然,她攥紧了卫凌词的衣角,四周的将士已经拔剑相迎了。
阿那嫣然并不畏惧这些刀剑,依旧策马逼近了旬长清,坐在马上,神情柔和了很多,风过荡起了她的长发,她笑道:“卫凌词,能否让我与你身后的姑娘说几句话?”
出口的话异常柔和,似热气温暖了四周凝结的寒冰,卫凌词却是神色淡然,将旬长清拉至自己身后,拒绝道:“公主有何话直接与我说就好,她如今身份尊贵,再有何闪失,整个边疆百姓的性命都抵不了。”
阿那嫣然打开城门,无非不想让那些战士无辜送命,而卫凌词此言意在告诫她,旬长清有何闪失,她会让整个边疆百姓陪葬。
马上的阿那嫣然徐徐吐出一口气,立时凝结成白色的气体,朔风劲吹,她望着大齐的旗帜在空中被吹得猎猎作响,气势磅礴。
她扬手指着身后皇宫,道:“皇宫内还有两万大军,卫凌词,我可以让他们立马放下兵刃,也可以让他们奋力抵抗,他们死,你们齐兵也会死人。你选一个,我不过说几句话而已,那么多条性命在你手里。”
卫凌词第一次在军事上犹豫不决,回望着旬长清,似在征询她的意见,阿那嫣然若做困兽之斗,眼中这些必是障眼法。
在数千将士的性命与旬长清的安全之间,她举棋不定!
第96章 罪孽
风过, 吹起了树上积存的白雪, 落在了将士身上。
他们不明白, 阿那嫣然为何要强行见一个边疆姑娘。
半晌后,旬长清慢慢从卫凌词身后走出,人生事总是此起彼伏, 她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风雪之夜,帝王寿宴, 满殿都是朝臣, 阿那嫣然搂着她。
“别怕, 母妃在这里。”
重生之际,她害怕所有人, 更害怕卫凌词,但她从不曾惧怕眼前人。
人生, 就让她任性一次。
她抬首,轻声道:“公主, 让你身后的将士, 放下刀剑, 朕随你走。”
听到这句话的人,莫过于近前的云深与袁谩, 她二人齐齐变了神色,袁谩微微一动,却被云深拦住, 皇帝与阿那嫣然之间还是有些淡薄的情谊在。
阿那嫣然微微一笑, 朝她伸出手, 神色极尽柔和,“上马,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旬长清并没有犹豫,方才做的决定再后悔便是优柔寡断,伸手握住了阿那嫣然的手,借着她的力气翻身上马,瞥了一眼卫凌词,示意她稍安勿躁。
两人走后,宫内的边疆士兵就扔下了兵刃,他们投降了。
望着雪地里渐渐消失的黑影,卫凌词立刻夺过身后云深的马,上马直接追了过去,她后悔了,不该让旬长清去涉险。
耳畔狂风生起,旬长清下意识搂住了前面人的腰肢,风吹得耳朵生疼,她望着后退的街道与两旁驻守的齐兵,心却安静下来。
这场仗终于可以结束了。她不喜战争,大齐百姓安居乐业即可,宏图大志与她而言,不切实际,开疆扩土不适合如今的大齐了。
阿那嫣然并没有走远,马在国都正门停下了,她拉着旬长清上了城楼。
城楼上的风声更大,带着碎冰砸在了人的脸上,旬长清迷住了眼睛,不知走在了何处,直到停了下来,才敢睁大眼睛,城门上眺望,皑皑之色,皎若苍穹云间银辉。
远处可见大片的平原之地,早无百姓,只余荒凉。
阿那嫣然指着那些平原,神色冷静,如冰雪般再无波动,“那里原本有百姓居住,可我再次站在城楼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连年战乱,入不敷出,你们国主将目光放在了百姓身上神色,苛捐杂税,早已让百姓失了希望,我们大齐的兵马在这里,没有拿过百姓的东西,顺应民心才是天道。”
旬长清踢了踢脚下的积雪,城楼上站立的已经是的大齐士兵了,他们站如青松,并没有因刺骨的寒风而蜷缩着身体,她欣慰地的笑了,再看向阿那嫣然,神色释然,丝毫没有因国破家亡而伤心仇恨。
她望着阿那嫣然,阿那嫣然也回首看着着,二人眸光相触,阿那嫣然先笑道:“名师高徒,卫凌词不是俗人,能力更是胜过旬翼,若是旬翼在此,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他做不到攻下边疆。”
她走了几步,靠在冰冷残缺的城墙上,眸色冷得让人心惊,“陛下,善待边疆百姓,才是我今日见你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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