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风流[重生]
蓝儿不解道:“什么意思?”
紫微笑而不语,只招呼来后土,让他为长生疗伤固魂。
后土给长生服下太上老君的固魂仙丹后,又同紫微一起给她各传送了五百年修为,用以辅助她的身体恢复。蓝儿来时从七仙阁的宝库中偷了件灵芝,在他们传功时拿去熬了,熬好后恰好紫微与后土传完,那二人猛一下损失太多修为疲惫不堪,没有多流连便回房休息了。蓝儿将汤药端给昏迷的长生喝了一些,几方灵力相佐,她的身体状况很快好转,虽还未好全,但须臾之间便有了转醒迹象。
正是深夜,青丘的人们都歇息了,一片寂静,房间里只得长生与蓝儿两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长生微微睁开一点眼,紧紧蹙着眉,半晌,闷声嘶哑道:
“三三……”
她一边轻轻呢喃着,一边伸出手去抓住了搁在她旁边的那只手。
靠在床边打盹的蓝儿立马醒了,疑道:“长生姐姐,你睡糊涂了?”
长生半瞌着眼,看向床边的人,脑子再清醒点后,立即松开了手,眉毛一皱:“谁准许你在这里的?”
蓝儿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反倒嫌弃我。”
长生的意识似乎还有点模糊,她反应了好阵子,才接道:“什么药?我没有病。”
蓝儿笑起来,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没有病,你怎么叫不醒呢?”
长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微微抬起头,环顾了一周,没见屠酒儿的身影,心里一下打翻了苦水似的,脸也跟着阴了下来。
“你见那只狐妖了么?”她冷冰冰问道。
“你说原先守在这里的那个姑娘啊,”蓝儿不以为意,没放在心上,“她是妖,一个妖敢近你的身,我自然是撵她走了。”
长生猛地坐起来,头瞬时一阵晕眩,她闭眼扶住床,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汩汩跳动,“是你……撵她走的……”
蓝儿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忙上前搀住她,“长生姐姐,你怎么了?”
长生狠狠一甩,将蓝儿甩得差点跌到了地上,她睁开眼,颤巍巍地试探着下床。当蓝儿又想扶她时,她阴狠地瞪向蓝儿,仿佛用目光就能把她钉穿,“走开。”
“长生姐姐……”
“六公主,”长生打断她,“我念在你是王母的女儿,且对你保留一份尊重,奉劝你,别再惹我。”
蓝儿的眼眶红了,“我惹你如何,不惹你又如何,反正我就要跟着你,你明明知道……过去几千年我都一直跟在你身后,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推拒了多少次?”
“我不管你拒不拒绝,我喜欢你就够了,我愿意跟着你,跟着你也不可以吗?”
长生咬牙啮齿,从喉咙里压出一个阴戾的:
“滚。”
蓝儿身为养尊处优的公主,惯常被哄着捧着,这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粗鄙的字眼。她呆愣片刻后,再也抑制不住地喊道:“你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只下贱的狐妖?!”
长生冷笑一声,“我不止喜欢,我还要与她成亲呢。”
“好……你为了一只妖,不守天规,不顾流言,”蓝儿用近乎是威胁的语气怒道:“就算你不想委曲求全,难道你也不想再当这个大帝了吗!”
长生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打开门。临离开时,她略微偏回头去,洞外的阴影打在她的半张脸上,只有那眼角下的红色泪痣还反衬着烛火的一点微光。
“不当,也好。”
第103章 和解
长生半驼着腰, 强撑尚不清晰的浑浊脑袋,先在狐狸洞内找了一圈,未寻到后又出了洞。她是头一回来青丘, 哪里都不熟悉, 绕了几圈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树,加上森寒的夜风一吹, 她愈来愈觉得眼睛困得睁不开。
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走在哪儿, 只记得圆圆的月亮移到她的正前方时, 她的脚下踏着一条前往高处悬崖的石子路, 路的尽头有一座石碑, 石碑上蹲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尖尖的耳朵,和整整九条像莲花一样开合的大尾巴,都随着风的递送轻轻摇曳在夜空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把九条尾巴都放出来的模样。以往身为明漪时看着她的普通狐形,总还觉得是个乳臭未干的寻常走兽,只有在眼下这个静谧夜晚,在这山灵水秀的青丘圣地,在她终于显出自己的九条尾巴时,长生才忽然意识到——她是一条货真价实的九尾灵狐。
长生的资历比较老, 她最清楚九尾灵狐一族的起始与没落。最先九尾狐是与蟾蜍、三足乌并列于西王母身边的祥瑞神兽, 但后来凡人编撰《山海经》时, 空凭构想添了一句“……状如狐而九尾, 能食人,食者不蛊”,九尾狐的在凡界的名声大跌, 西王母便将九尾狐降级为低级神兽。九尾狐憎恨人类无故抹黑,派出一位族中最美的女子,去往凡间蛊惑帝王以示报复,那女子就是传言中的祸国妖姬——妲己。封神之战后,九尾狐一族因此谬举获罪,被彻底打入妖鬼道,因为其原本是神兽,灵力远强大于寻常妖物,故而一入妖族就做了统治者,直至今日。
九尾狐也本该……是神的啊。
长生摇了摇头,忽觉想远了。她或许真是老了,近来总是容易回忆起太久以前的旧事,平白多几声不必要的嗟叹。
她慢慢走向那白狐,走到它身后时驻足,轻抬起手。
指尖刚刚碰到毛茸茸的大尾巴,那狐狸便似幻象一般碎成白雾,然后流向长生身侧,重新凝结化作那个熟悉的少女。
屠酒儿脸上带着惊喜之色,口齿不甚清晰道:“帝、帝君,您醒了?”
长生一愣,虽不知为何,但还是在心里默默接受了她能说话的事实。她低了低头,看向屠酒儿身后的石碑,淡淡道:“我是不是说过,要你别走。”
屠酒儿的笑凝在嘴角,慢慢地变得怯懦起来,“我、我怕、怕影响您,您、您病了,六公主说……”
“她说的话比我说的话重要?”长生目中含着不甘,定定地看向屠酒儿,“你答应过我,这次不会骗我。”
“我……对、对不起,您……”屠酒儿眼里轻易涌起了泪,她似乎想要去扶一下长生,却又不敢,“您看起来脸色很、很不好,我……我先……先……”
“你明明知道我不愿让你我继续生疏下去,还一口一个‘您’叫着,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故意气我?”长生说得快了些,话罢便咳起来。
屠酒儿忙扶住她,给她递上一块帕子,越是急着说口齿越磕绊:“我、我不是,没有生气,我……也不是、不是气你。”
“不要随随便便离开我身边就这么难吗?你总是这样,答应了我又食言,我若一时看不住,转身就再也找不到你,我知你是狐狸……”长生又闷咳两声,眼眶被激得红了点,“我当真不能是那个驯服你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