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风流[重生]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针对这狐狸有甚么旁的心思,绝不可能。
“你怎么不说话呐,”屠酒儿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糊涂状态,眯着眼向窗外看,“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一觉可睡得久喔。”
“没要紧事的话,你就回后山去吧。”明漪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不耐烦。
屠酒儿慢悠悠地坐起来整理衣袍,说:“……也好,你都赶了我一整夜了,走就是了。”
“那怎么我昨日赶你你偏赖着,现下赶你一句话就走了?”明漪拧着眉道。
屠酒儿笑了,偏过头来看着明漪,“阿漪到底是想让我走呢,还是不想呢?”
明漪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刚刚那句话,她握紧了拳,烦躁道:“你赶紧走,我巴不得你走。”
“哦……”
砰砰砰!
木门忽被重重砸响。
屠酒儿刚好整理齐了衣服,直接下了地去开门。
门一拉开,便见阿蛮满脸焦急地举着拳头,正欲再砸,而柳逢雪裹着一件大棉衣站在旁边,鼻头脸颊被冻得通红,一个劲地吸鼻子。
“阿蛮姑娘说要紧事情。”柳逢雪瞄了一眼阿蛮,本来就红的脸蛋好像更红了。
“什么事儿呀,阿蛮?”屠酒儿笑着抬手帮阿蛮理了理鬓边头发。
阿蛮急赤白脸道:“昨儿我不是和姑姑与嘲风哥哥一起去了桃封岭么?出了事了!”
“你别急,仔细说清楚。”
“那岭上有十来个紫清殿的弟子,我们本来想和他们好好谈,但他们非说姑姑和嘲风哥哥都是妖,一通好骂。嘲风哥哥自然是生气了,两边起了冲突,那群废物打不过就跑,我们就去追他们。结果嘲风哥哥和姑姑就误入了那林子中的迷阵,踩中了埋在地里的符咒,被法术束住了身形,寻不了路也化不了原型,实实在在的困在那儿了。”
“那你怎么出来了?”
“我那时候本就是化作鸟形态,脚不着地,也就没踩着那符咒。”
“到底是什么厉害法术,连姑姑这样的人物都能困住?”
阿蛮重重地叹口气,苦着脸道:“姑姑说了,那符咒怕是拴着件非比寻常的宝器,八成是朱雀神兽给紫清殿的,怎么也是件上古神器,姑姑也破不了。”
屠酒儿急得拉住阿蛮的手,说:“姑姑可说有什么别的法子没有?”
“有的。姑姑说,去寻一根捆仙索,和一只子午破魂杵,于树林外画一个八卦阵,将破魂杵插在阴阳鱼的阴眼中,你把血洒在八卦的阳眼中,然后用捆仙索一端系在破魂杵上,你牵着捆仙索的另一端进林子,就能凭借与嘲风哥哥的血亲联系找到他们,再依靠捆仙索的指引带他们出来。”
屠酒儿没细听这绕来绕去的方法,光听到需要捆仙索和破魂杵,脑子转了一遍,才发现这都是道家法器,她又上哪儿去弄?
等等……捆仙索……
屠酒儿转身脆生生地喊:“阿漪!”
明漪已把阿蛮的话全听了下来,知道屠酒儿这会子喊她想做什么。捆仙索,自己屋里墙上就挂着一根。
那是许多年前,玉虚宫联合其他几个道家门派剿灭了一条千年妖龙,而后几个掌门便瓜分掉了这条龙身上能用的骨皮,玉虚宫则挑了龙筋这个部位,制作了几百条捆仙索。故而这东西虽珍稀,但就他们玉虚宫数量大,高阶弟子几乎人手一条。
明漪蹙眉道:“就算是我肯把捆仙索给你,破魂杵你又怎么拿?那个东西也是上古的法器了,现如今仅在师尊手里握了一只。”
屠酒儿走到明漪面前,放软了声音道:“阿漪,那又不是旁人,那也是你们玉虚宫的护山神呀。你向你师尊借一借,他总不会袖手旁观。”
明漪没应,她心里清楚,自上回半夜密谈后,师尊的态度已很明确了,他已经打算放弃利用琼华这个护山神,甚至还忌惮着她到时候会反过来帮青丘,此时抬出她去借破魂杵怎能行得通?
“阿漪,求求你了,你师尊手里的东西,左右也只有你借得动了。他要是知道我哥哥也在那里,定是说什么都不肯拿出来的,你帮帮我吧。”屠酒儿泪眼婆娑地看着明漪,还拉住了她的袖口,“紫清殿都敢拿着朱雀的东西困他们,保不齐就折返回来,拿着更厉害的东西杀死他们,那可是姑姑啊……”
屠酒儿只说她大哥时还好,她一哭哭啼啼地说琼华,明漪就觉心里难受,憋闷得慌,免不了开口一嘲:“你既那么在乎你姑姑,为何不跟着她一起困在那林子里,死都死一起岂不好?”
“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柳逢雪都听不下去了,这话哪儿像是明漪嘴里出来的。
明漪自觉失言,低头抿着嘴,半晌,道:“我想想法子吧。”
柳逢雪摸不着头脑了,她不拦着屠酒儿是因为她喜欢阿蛮,愿意承个人情,明漪就这么答应下来又是为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明漪就这么简简单单应下来了?她到底有没有想一想万一败露了会是怎么个下场?
屠酒儿急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一眼明漪,又看一眼天。
明漪起身,搀着床沿挪到一旁的轮椅上,道:“你先去我房里拿捆仙索,我去主殿找师尊,你就在主殿后那片小花园藏起来等我。”
“好,好。”屠酒儿忙转身走了,阿蛮紧跟其后。
柳逢雪看情况紧急,也不敢耽误,推着明漪就疾步往主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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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酒儿很快回到了明漪的住处,寻到了捆仙索,情急之下忘了自己是妖,一把摸上去,骨肉被灼出侵蚀的滋滋啦啦声响,痛得她差点嚎出来。
阿蛮叹了气,拿了块布把捆仙索裹起来,“你急什么,再急也得等那边的破魂杵啊。”
“我怎么会跟道门扯上这么多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屠酒儿气急胡骂。
“还说,那不都是你自找的么?”
“我要不是为了阿漪——”
阿蛮摇摇头,啧啧两声:“哎,哎,可不是为了什么阿漪吧,明明是为了不知几百年前的那个皇……”
“住口!”屠酒儿忙喝止阿蛮,四下里看了看,没见旁人才放下心,“就你有嘴,整天废话没停过。”
“怎么,我说错了?你不就是看上了那张生得一模一样的皮相么?”阿蛮收拾好了捆仙索,跟着屠酒儿向主殿走,话还是不停,“可要我说,她比那个皇后差远了,也就是一张脸像,真论起心性喜好,明明姑姑更像一些。不……姑姑要更好,姑姑是全天下最好的。”
屠酒儿眨眨眼,忽记起了与琼华初见的那一夜。
洒金湖畔落雪的那一夜。
她们最后分别之时,琼华将自己的伞放在了酒坛子上。
她注视着正在离去的那个背影,一如注视着许多年前那个同样离去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