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情敌碗里来
水典客,水星流。
苏岘从思绪中回神,揉了揉眉心,“今日朕有些累了,这些没看的折子你给朕整理好,朕明日连带着一道看了。”
“嗻。”肖声跟上苏岘的步子,追问了一句,“皇上既是累了,那太卜令今日可还要宣?”
“为何不宣?”苏岘停下步子转回头,脸上的表情甚是凝重,“规矩如何能随意变?即刻去宣!”
“奴才遵旨。”
肖声使了眼色派人去请那太卜令,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又朝着苏岘的背影紧跟了上去。
曜国始皇帝之所以能够将一个新的国家建立在这神州之上,太卜令功不可没。当初在职的太卜令叫奚禹廉,正是他在大战即来的前一天夜观天象,算出双方约好交战的地点——风幽谷翌日巳时会有天灾降临。当时占据一方为王的苏天相信了他的卦象,翌日他们用一小批将士诱敌深入风幽谷,巳时一到,果然天象异变,谷中刮起异常大的妖风,山上滚石被席卷到天上,最终纷纷从天而降,生生砸死了敌军半数以上的将士。
敌军军心涣散,不战而败,苏天这边却是以少换多,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此役苏天一战成名,从此势如破竹,节节胜利,最终占领了几个大的区域,收服了一些地方势力,建立了曜国。而奚禹廉自然成了开国功臣,享有无上荣耀,地位一时非常人能及。此后,苏天下旨,太卜令只从奚家世袭而出。奚禹廉的儿子、孙子,一代代的传承,到奚和这一代,已是过了数百年。尽管其中有些太卜令也受过压迫,但最终还是在历史的洪流中傲然存立,在曜国百姓的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席之地。
要说曜国最稳固的官职,这太卜令实为第一。
星辉宫位于皇宫最里侧,每每日落月升,月降日出,它是第一个被映照到的地方。用奚和的话说,享日月之精华,不失为绝妙之地。
此刻,苏岘背手立于星辉宫的梅园之中,着利落黄袍,静静地端详着头顶斜上方一簇将开未开的红梅。
“微臣奚和见过皇上。”
温润的嗓音来得并不突兀,苏岘转回头打量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
来人着一袭月白长袍,发带松松系于耳后,面如冠玉,身形修长,静如院中竹、林中松,气质卓然。
“爱卿不必多礼。”
“谢过皇上。”
“这梅何时能开?”苏岘抬手指着一簇红梅。
“惊蛰过后,必定满树繁花。”奚和并不往前去,只立于原地遥遥望着,“不过,将开未开才是赏花的最佳时机。不开无趣,盛开生厌,不如此刻这般,心中隐隐期待,最好不过。”
“爱卿所言极是。”苏岘笑得开怀,“妙,妙啊。”
奚和微微点头,眼里染了些笑意,“皇上今日想知悉些什么?”
“爱卿随意,朕听着便是。”
“那奚和便冒犯了。”语罢,他堪堪将衣袖折于手腕之上,仰头望着天,双手后背。
良久,他看向苏岘,脸上皆是愉悦之色:“恭贺皇上,后宫有上瑞降临。”
“上瑞?”
“嗯,赤兔属上瑞,降临于世,乃吉祥之兆。”
苏岘也是满心欢喜,一扫疲累之感,“这赤兔指的什么人?”
“这……天日尚早,臣现下无法知悉到底是何人。不过,这赤兔是女子,似是……处境难堪。”
“吉兆为何这般?处境难堪?”
“皇上莫急。”奚和温声温气,“这赤兔处境越艰难代表吉兆更佳,此为相反之势。”
“原来如此……只是,如果赤兔当真出了什么事,吉兆又当如何?”
“皇上思虑周到,微臣佩服。”奚和仰慕般地微微低头行礼,“虽说处境艰难,但臣发觉这赤兔周围有贵气环绕,呈保护之势。”
苏岘点头表示知晓,心里已在暗自思量,这赤兔到底会是何人。遗憾的是,他对后宫关心甚少,脑子里一时连妃嫔的脸都想不起来,浮于心头的,只有一张病颜。
“皇上可是有了头绪?”
“无。”苏岘摇头,“不过想起了一个人,心中有些怅然。”
“微臣有罪,引得皇上思绪纷乱。”
“无碍。”苏岘摆摆手,“爱卿何时能知晓这赤兔的身份?”
“五日之内。”
“好,朕等着你的消息。时辰不早了,下去歇息吧。”
“微臣告退。”
奚和离去,这偌大的梅园又只剩苏岘一人,他重新抬头打量着梅花将开未开的花苞,心头的那抹怅然引得他又想起那个人。
彼时,他还是东宫太子,恣意放肆的年纪。也是这个时节,梅花含苞待放,他心中不畅跑到这梅园撒气。
就在他欲要从梅树上折下一簇梅花踩在脚底的时候,一个脆生生、极其悦耳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胡闹。”
除了父皇,他从未被人这般说过,更何况是女子。自尊心作祟,他扬着脖子半叉腰,盛气凌人:“放肆,何人在此?竟敢如此和我说话,知晓我是谁吗?”
“不知。”从众多梅树掩映间走出一个灵动的姑娘,约摸十一二岁,“不过,你就和我奶娘家的小不点一样,一受委屈就想毁天灭地。”
“你,你,你……”苏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姑娘,气恼之余却是红了脸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花含苞待放,将开未开,正是观赏的好时机。”小姑娘指着头顶的梅花给他看,“你若现在折了它,它便失去了美的机会,这对它极不公平。”
“这,这只是死物,哪有那么多讲究,什么公平不公平……”
说到最后,苏岘近乎自言自语,因为小姑娘一直盯着他在看,看得他硬是失了气势。
“你只是为你在想,可梅花若是活物,它会怎么想?喔,她若一不开心,把你的胳膊卸下来一个撒气,你觉得怎么样?”
小姑娘伶牙俐齿,苏岘明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可偏偏找不到话来反驳她,脸色一度很是黑沉。
“行了行了,给你吃个蜜饯儿。”苏岘眼见小姑娘耍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团用手帕包着的物什,拿起一个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吃吧,我往常都是这么哄小不点的。”
“你,我,我才不是小孩子!”苏岘仓皇逃离,似是生气似是羞涩,可手心里握着的蜜饯却是一直没扔。
……
苏岘回神,头顶的梅花含苞待放,那个人说这是观赏的最佳时机,方才,奚和说了同样的话。既如此,他就多欣赏一会儿。
可是,思绪已然纷乱,赏花又真的只是在赏花吗?
眼睛一眨,苏岘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块蜜饯。他犹记得,他一直没舍得吃,最后将它硬生生放坏了,黑乎乎的一团,还发出难闻的臭味,偏生他还不肯扔。最后还是父皇知晓后,派人将它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