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悬情
她不由想起生活过五年的小县城,只有横竖两条街,年前年后热热闹闹。并非商店一直开门,是临街一样住人,小P孩们奔来跑去玩耍,但天一黑街上也寂静无人,实在是外头太冷了。还有遥远的小山村,只有二十来户人家,雪一下便猫冬。山路难行,冬季村里人很难得才去镇上一趟。或许现在有所不同,柱婶死在省城,说明腊月还有人在外面,大概镇上修了公路通到李家坳,如今到处嚷嚷“想要富先修路”。
忽地她看到一个高胖的妇女拎着只大包走来,那鲜艳的仿貂皮大衣、红彤彤的高桶高跟皮靴,不用乔若茜提点,百分百是郭老大的老婆——郭太在北方女人中都属大块头,嗓门也大,聚餐那天她想忽略都难。记得郭老大夫妻携子往各桌敬酒时,郭太举杯的右手套了三只金闪闪的戒指、脖子上挂着一条老粗的配玉金项链。这会郭太手套围巾大衣齐备,看不出那些行头有没有上身。
她想看来郭家住在这边,不然小郭超也不会在这个街机厅玩。
为免被郭太认出,她转身返回街机厅,找了一个能纵观全场的位置,寻找江主任在哪台机上,差不多该走了。
片刻功夫郭太走到街机厅,一把推开门,当门而立叉腰大喝:“超超!超超!”
但闻应和声四起:“X!X!X!X你~妈来了……”伴哄堂大笑。
郭太泼声大骂,口沫横飞声声直奔下三路。
李晓蔓暗皱眉,或许在文明环境中呆久,男也罢女也好,满口脏话她都觉得刺耳。
那头乔若茜被惊动,扭头望向郭超的机台。
咦,小家伙不见了,小大衣扔在搁一边的椅子上,那个年轻人独立在街机前,一本正经地操作,全不受周围影响。
难道他不是郭家安排的跟着郭超的人?乔若茜心生不妙感,举目四下打量,然后看到李晓蔓,忙招了下手。
郭太倒不紧张,满脸不快地望向老板。
老板隐晦地做了一个手势,郭太立即将大包扔在收银台边,气势汹汹朝某处走去。
话说这家街机厅只有一个出口,小郭超没可能溜走,他藏在一台街机后,指望老妈以为他自己回家了,然后接着玩。他今天一次通关都没达成,兜里还有一把硬币呢。
郭太从街机后揪出儿子,拎着耳朵噼里啪啦叱骂。
郭超同学很恼火,呱呱哭嚎,要知道他今天玩游戏是过了明路的——老妈去买年货他缠死缠活表孝心,说要帮老妈拎包,出家门后走了一小段,再吵吵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走不动了。然后被不耐烦的老妈扔进街机厅、注意,是老妈将他扔在这儿,不是他要求进街机厅的,凭什么揍他?
郭太火更大,臭小子还敢犟嘴,特么尾巴一翘她就知道要拉什么屎!先前想着快过年了,孩子玩玩街机也没什么,不料臭小子竟得寸进尺跟她躲猫猫!也不想想这家街机厅谁开的,老板是她娘家二嫂的亲哥!
乔若茜不想和郭太照面,学李晓蔓用围巾掩住口鼻,悄悄走到江主任的机台前,提醒他到回去的时间了。
小江筒子正玩的起劲,看了眼表,敷衍道:“稍等会,我把这场打通关。”
乔若茜不用赴宴,提醒是情份,人家不领情犯不着讨嫌,当下无可无不可道:“那好,我们在隔壁奶茶店等你。”言罢便拉着李晓蔓开溜。
奶茶店离关门还早,近傍晚的街头行人虽然没白天多,却也只是没多到开车都不方便。毕竟时近年关,据江主任先前的介绍,大商场小商店总要到晚上七八点才关门。
小店门面浅,只有一张形同摆设的小圆桌,已经被两个客人占用了。
乔、李只好站在店外,装模作样小声讨论要什么品种的奶茶,等着郭家母子走人——喝奶茶要取下围巾,万一被郭太认出来,没准拉着演讲老师教育自家儿子。反正那对母子不可能在街机厅磨蹭许久,拖几分钟肯定走了。
街头时有车辆掠过,一辆不起眼的半旧面包车夹在中间。
乔若茜猛然心生警兆,朝李晓蔓使了个眼色。李晓蔓急摘下右手手套——出来逛街不能不全副武装,戴着翻毛手套不好使,她使用小武器本就不够灵光。
乔若茜没摘下手套,还抢了李晓蔓摘下的那只手套,这是她特地改制过的“热武器”。
话说这一时期航检虽然没有后世严格,她那些林林琅琅的小武器藏在身上也会被查出来没收,只能拆成零件塞旅行箱中托运。到目的地后她没有简单组装一下还原,而是以富有创造力的脑袋弄出了适合冬天用的各种利器。
这时郭家母子从街机厅走出来,郭太骂骂咧咧,一手拎着大包,一手拽着哭叫不休的儿子沿着人行道而行。
突然面包车减速,从还没停稳的车上跳下来两个男人,扑向郭家母子!
一个男人狠狠给了郭太一拳,另一个捞起郭超、捂住他尖叫的嘴,转向面包车。
李晓蔓想都没想便怒叫着冲过去,右手腕前曲射出麻醉针。然而大冬天穿的厚实,她射出的麻醉针没能扎穿绑架分子的老棉袄。
眼见小家伙就要被抓上车,那男人却一跟头栽倒——乔若茜出手了!这个绑架犯虽然一张脸裹的严严实实又戴着狗皮帽,但眼睛露在外面,李晓蔓边叫边冲,他下意识望了一眼,被乔若茜射中了一只眼,强力麻醉针即刻生效。
李晓蔓已经冲到近前,这时从面包车副驾座上又跳下一个男人,举着大板手朝她的脑袋砸!李晓蔓身一矮兜头撞向他,她的力气非等闭,那高壮的家伙被撞的踉跄后退。
小李筒子没追击,抓起倒地的昏迷男奋力一抛,抛到面包车前。
面包车刹车不及,所幸本就减速到几近挪动,仅仅碰了一下那倒霉催。这时乔若茜奔到了,左手的手套中弹出利刃,朝面包车后轮一插一划,愣是将车轮划破。
先前被撞退的男人挥舞大板手,咆哮着再次上前。揍郭母的男人也踹向李晓蔓,她不避不闪,抓住他的腿狠命一扭,顺便用他挡板手。
那边乔若茜已经抽出手,纵身掠去,将先前抓在手中的李晓蔓的手套一捏,几颗比蝌蚪略大的改版摔炮飞出,不分先后飞向板手男的脑袋。任是他裹的严实还戴了墨镜、错,应该说不幸戴了墨镜,整张脸被炸的血肉模糊,当下惨叫着捂脸,被乔若茜一脚踹飞。
这时从面包车上又窜下一个手持钢管的男人,而司机眼见同伙摔在车前生死不明,继刹车之后慌忙后退,虽然曝了只轮胎,车还是退了些。
车一退,李晓蔓赶巧处于前车位置,她轮起腿被扭伤的男人迎战刚下车的钢管男。结果受伤男被同伙的钢管一抽,脑袋撞向前车窗!
玻璃四溅中司机本能挡避,方向盘被带的“啪”一转,面包车冲向街心。
话长时短,打斗的速度太快,天色又昏沉,街上行驶的车辆大多没反应过来。这条街道是不够规范的四车道,中间没有隔离的钢栅栏,和面包车同一侧最接近的是一辆小车,那司机见状紧急刹车,车头仍陷下去一块。迎面开来的小货车更倒霉,面包车“砰”一下撞上小货车的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