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美妾GL
长喜自然不愿接,推脱之时引得几个负责看管的宫女朝这边循望,长喜不敢再拒。也不顾旁人侧目,朝萧雪琼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去。
萧雪琼靠在宫柱上,殿里依旧抽泣唉吟之声缭绕,她抚摸着本在腰间系着的小胡刀,转而将它揣在怀里,只觉胸腔滚烫。
怕什么呢?能得生固然好,最坏也不过一死!
又过了几日,殿外的侍卫少了一半,送膳也越来越不及时。萧雪琼的一个姑姑也因为发了失心疯被拖了出去,还有一个嫔妃企图逃跑结果被一刀毙命。人心惶惶,萧雪琼有预感,决生死的时候要到了。
这天天还未亮,殿外突然嘈杂喧闹起来,昏暗宫灯更照得人影憧憧。
萧雪琼一边凝神细听,一边活动被地砖硌得酸麻的身体。
天色渐亮之时,殿外的侍卫又走了几个,窗外已无人看管。
萧雪琼悄悄挪到窗边,掏出怀里匕首大小的胡刀,只是双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正欲开窗之时,突闻门外一声粗喝:“逆贼杀来了!大势已去,尔等还不随我逃命!”
仅剩的几个侍卫果然闻声而逃。
殿里的女眷也意识到逃生的机会来了,争抢着挤在门口,一时竟逃脱不得。萧雪琼咬牙发力,从窗中翻身而出。
行宫内乱作一团,大家各自逃命,昔日公主迈步狂奔甩掉了一只绣鞋也无人理会。
丹阳殿在行宫西北角,离这里最近的出口是亭云门,不知是否还有人把守。若是亭云门无人把手,能趁乱出宫最好,若是有,便想办法换上宫婢的衣服,混迹其中伺机而动吧,怕只怕还未逃脱她这个公主就被宫婢们指认出来。
虽然抄着近道,但萧雪琼跑得几欲断气,亭云门还是遥遥无望。
身后马蹄声渐近,仓皇之间,萧雪琼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径边花丛中。罗衫轻薄,扎了一身的刺。忍痛爬起,谁知左脚剧痛之下,复又摔倒在地,而元托带着几个近侍纵马直奔而来,离她不过十丈之距。
那元托急着逃命,哪里会注意萧雪琼,只恨不得自己的坐骑生出翅膀来速速送他至亭云门,然而一只利箭挟着劲风从后穿透了他的胸膛。
难以置信,大业未成,他竟要命丧此处。用尽最后的力气回首:身上白银甲,胯.下青骢马,一骑当先,那挽弓之人是一女子。
世间竟有此绝色,这是他摔下马前最后的念想。
众家将紧随李月容身后,见恶首伏诛,无不为这位巾帼更胜须眉的大小姐喝彩。谁知李月容策马越过元托的尸体以及缴械投降的侍卫后才勒紧缰绳,一个翻身,干净利落地跃下马背。
“......雪琼妹妹?”时隔多年,饶是深信世上再无人能有那动人的眉眼,李月容仍有些犹疑。
而萧雪琼早已泪如雨下。
正是“自别后,盼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第二章
帝京。
李月容半卧在锦绣百花榻上,一手支额,一手擎杯,时不时心不在焉地轻抿一口。清冽有余,醇香不足,大不同于西北家中的佳酿。不知是想到何事,这位近日京中人人称羡的新晋天骄贵女不快地皱了皱眉头,直接将铜制的兽角杯往案上掷,登时“砰”的一声重响。
正在抚琴吟唱的歌姬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告罪。
“可是此曲不合夫人心意,不若换琼儿为夫人献舞?”一旁的侍女小蝶问道。她侍候李月容有些时日了,知李月容不会随意迁怒于人,因此倒不怎么惶恐。
哪知这“琼儿”二字正中李月容心中郁结之事,更引得李月容不快。
“都下去吧。”李月容不耐烦地挥手,然后像想起什么一般叫住了小蝶。
“那个叫什么琼儿的,让她改个名字。”
在这个时代,达官显贵豢养的歌姬皆属贱籍,生死也不过是主人一句话的事情,更何况是改名这种小事,小蝶自然应承下来。
室内重归于静,李月容慢悠悠地剔着有些长了的指甲。以往为了便于习武行军,指甲往往冒了点头就被剪去。可如今,驰骋疆场的机会怕是难寻了。说到底,不过因为她是个女人,那些朝堂上峨冠博带自诩栋梁的男子哪里容得下她?
她自幼习武,又有谋略,自认不输男儿,父亲未起兵前她便随兄弟们一起和父亲扼守边陲,父亲起兵后她更是战功赫赫。没想到等父亲称了帝,却转而告诫她“身为帝女,当相夫教子,侍奉姑婆,为天下妇人范。”
呵呵,她真想问问父皇:当日你被困狼山唤我领兵解围时,怎么不告诉我要安于内宅相夫教子呢?
今日新帝召集心腹肱骨,于宫中商会登基大典诸事,并没有叫上她。想她闷驴子一样的二哥,不成器的六弟也能在朝堂上高堂阔论,李月容更难咽下这口气。
而此番商会,必然涉及如何处置前朝皇室,萧雪琼就在其中,这才是最最令李月容担忧焦虑的。
父皇的本意是善待萧室族人,一来萧氏本就是李家的姻亲,二来可以彰显新朝仁德,使天下归心。然而群臣对此颇有疑义:萧帝不仁,已失民心,各地多有暴.乱,李氏本就是萧朝贵族,如今再厚待萧氏,恐怕难以服众。
李月容太清楚自己的父亲了,李家能有今天,与他的“礼贤下士,开言纳谏”是密不可分的。商议到最后,怕是十有八.九会采纳群臣的意见。
如今,她只能祈祷父皇能念在萧帝对他不薄的份上,不要为难萧雪琼。
只怪自己和雪琼妹妹相遇的不是时候,四周都是将士,还有李致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而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两人迫不及待地就相认了。要是能在无人知晓时先找到雪琼带出宫,哪里还有今天这些破事!
“夫人,将军回府了,四皇子也来了。”门外一个婢女高声通传。
李月容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发鬓微乱也不顾整理。
“怎么样了!父皇怎么说?”赵叙甫一进门就被自己的“夫人”拉住质问。
因着今日进宫之前李月容再三叮咛耳提面命,战场蛟龙朝堂睡虫的赵叙强打精神,从头到尾听得那叫一个认真。只是群臣各抒己见,意见并不一致,皇帝又未给出定论,因此直到散了会赵叙还是一头雾水,摸不清皇帝的意思。
“额.......还未定呢,大概还好吧......”他支吾着说。
“真是三句憋不出个屁来!”李月容被这个木疙瘩气得够呛,也不知道自家弟弟是看上他那一点了!
“你说!”李月容转而问自己同母的亲弟弟,家中兄弟排行第四的李恪。
知道姐姐急得不行,李恪也不像往日一般淘气卖关子,直言道:“依父皇最后的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估计男丁会流放,按例女子罪减一等,没入奴籍吧,宫中正缺人。”见一旁因被奚落而涨了红脸的赵叙,恶趣味地捏了捏他的脸,然后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脸更红了。
这二人如此这般没皮没脸的,若在往日李月容一定一人赏一巴掌,免得他们哪日在外人面前露了形招致祸端。只是此时得知萧雪琼可能沦为婢女,自然忧心忡忡,没心思理会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