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前任
好舒服哦,软软的。
傅柏秋浑身一颤,倒抽了口气,紧咬住牙关道:“抱够了没?”
怀里人“唔”了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非常诚实地回答:“没有。”
“起来,我要上班了。”
“这么早吗?”时槿之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天刚蒙蒙亮。
傅柏秋没理,趁势推开她,坐起身,昨夜空调定时开到凌晨,现在屋子里还暖和,起床不需要靠洪荒之力。
一阵风灌进被窝里,时槿之哆嗦了一下,卷起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傅柏秋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暗恼自己鲁莽,便先行下床,仔仔细细替她捂严实被子。
“今天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
“好。”
“药带了没有?”
“带了。”
“记得按时吃,我会打电话来监督你的。”
“嗯。”
时槿之被她裹成了寿司卷,一动不动平躺着,问什么答什么,十分乖巧。
只是那双眼睛睁得更大了。
因为……傅柏秋正准备换衣服。她平时习惯穿好衣服再去洗漱,房间里暖和,换的时候不会冷。
她侧对着床,kou|子一粒一粒散|开,领襟侧里肤|色如初雪,山野美景隐约显露,该瘦的地方骨|感,该胖的地方有|料,时槿之瞧直了眼,薄唇微张,喉咙上下滑动着。
脱到一半,傅柏秋恍然想起屋里还有个人,视线甫一扫过来,与那人se|相毕露的目光撞个正着。
“……!”
偷看被抓包,时槿之心一惊,堪堪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支支吾吾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
傅柏秋恼红了脸,却也不好发作。她一手愤愤按住前襟,一手抱着要换的衣物,快步离开房间。
——砰!隔壁房的关门声。
时·鸵鸟·槿之的心也震了震,双手抓住被沿,悄悄探出两只眼睛,眼珠转了两圈,松一口气。
而后她听着人进了浴室洗漱。
不多会儿,房门又开了,脚步声来到床边。
傅柏秋已经穿戴齐整,进来拿包和手机,瞧见床上拱起一座小山包,“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那人动了动,被子掀开一条缝,露出半个脑袋,紧张地看着她。
有点可爱。
傅柏秋弯了下唇角,轻声说:“你想睡就再睡会儿,我会给你留早餐,起来记得吃,午餐你自己解决,或者我可以帮你点外卖,还有不要忘记吃药,下午你哥会过来……”
一番唠叨,时槿之安静听着,觉得自己像个被皇帝宠|幸的妃子。
“记住,不准踏出院门一步,我装了监控的,手机上能看到,你要是擅自跑出去了,回来等着我收拾你。”傅柏秋絮叨完了,目光始终没聚集在这人脸上。
想起适才的梦,现下越发像“事后”对话。
“好,我记住了。”时槿之对她眨眨眼,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下班?”
“三点。”
傅柏秋想了想,补充道:“不许乱动二楼的东西。”
看在这人失忆的份上,姑且允许她在二楼活动,只不过书房已经被上了锁,无需担心她会进去。
“好。”
失忆后的时槿之太乖了,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人无奈,茫然无措的表情又让人心疼,傅柏秋怔在床边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嘴唇张了又合上,只吐出一句:“等我回来。”
从来没有哪一天去上班去得如此不放心。
傅柏秋下楼进厨房,煮了小米粥,蒸了几个奶黄包。吃完后她把剩下的放在电压锅里保温,检查了一下门口和院子里的摄像头,这才安心出门。
.
时槿之睡了个回笼觉,八点多醒了,一直在床上赖着,赖到九点半才起。
昨晚反应迟钝,今早她才意识到,这是毛毛的房间。
枕头,被子,甚至是空气,每一个分子都充满那人的气息,她在被窝里打滚,脸埋进枕头里,蹭了个够,因为过了今天她大概就不能跟毛毛同睡了。
浴室洗漱台上放着新的牙刷和杯子,里面挂了一条新毛巾,都是蓝色,时槿之看到它们那一瞬觉得很亲切,心里暖融融的。
吃完早餐,她把碗洗了,顺便吃药,而后开始了对整栋房子的巡视工作。
第一个目标,了解毛毛的生活环境,习惯喜好。
房子整体看上去精心设计装修过,一楼太空,显得略有几分简陋,但窗边那台漆光油亮的三角钢琴增色不少。
钢琴……
时槿之恍了一下神,脑海中闪过些许模糊的画面。
-
市里一位领导病逝,今早遗体被送来殡仪馆,主任指派了一整个组的入殓师过去,剩下的活儿就落在了傅柏秋和另一位同事肩上。
一上午忙坏了,水没喝一口,手上不停,站得腿发麻。
“累死了。”
傅柏秋踏进办公室,小声抱怨了一句,见里面只有江宁在,神情也放松下来。
“师父辛苦了,我给你捏捏~”小徒弟笑着迎上来,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按|捏。
“舒服吗?”
力道适中,很会,傅柏秋满意点头,嗯了声。
“怎么还不去吃饭?再晚就没菜了。”
“等师父一起吃啊。”江宁一手给她捏肩,一手奉上她的保温杯,“快喝口水,我们走了,好饿。”
傅柏秋接过保温杯,慢悠悠拧开盖子抿了一口,舌尖渗入浓郁的红枣香,胃里暖暖的。她戳了下小徒弟的额头,好笑道:“无事献殷勤,什么来着?”
“冤枉,师父,我是心疼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嗯?”
江宁抢走保温杯放下,挽着她胳膊往外走,小声说:“不知道什么领导,人都死了,架子还摆那么大,就是全身上下给他挖骨换皮,也不用那么多同事去啊,兴师动众的,搞什么……”
“闭嘴!”傅柏秋低声喝止,四下环视无人,皱起眉,“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不要说出来,当心祸从口出。”
她眉眼间一抹愠色,语气严厉。江宁头回见,惊着了,立刻噤声,吐了下舌头:“知道了,师父。”
院落里大多树木的叶子已经落尽,光秃秃的,树干外裹着一层白石灰,像一群穿白裙扮丑的怪老头儿,唯独松柏树依然翠绿,在湿冷的严寒季节里傲然挺拔。
两人乘电梯下去,绕过主楼,后面便是食堂。
傅柏秋一路面色严肃,紧绷着脸,江宁屡次想开口说话,都因惧于她脸色而咽了回去,默默兀自打饭。
“师父……”
找了位置坐下,江宁实在憋不住了,委屈开口:“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乱说话了。”
“什么?”傅柏秋恍然回神。
江宁:“……”
原来师父没生气。
“刚才在想别的事。”傅柏秋解释道,“你还小,社会经验不足,说话做事难免莽撞,以后记住就好了。”
“嗯嗯。”
江宁应着,埋头吃了几口饭,过会儿又抬头看她:“师父,元旦去泡温泉吗?”
她愣了一下,正要回答,突然想起要提醒家里那人吃药,遂放下筷子,“等等,我打个电话。”
“……好。”
号码拨出去,那头很快接了。
“毛毛?”
傅柏秋心脏一颤,声音不自觉温柔,“吃药了吗?”
“嗯,吃了。”
“午饭呢?”
“也吃了。”电话里时槿之很乖,“我看到厨房有面条,就煮了一点,锅和碗都洗了,灶台和地上也擦干净了,换了垃圾袋。”
“你出了门?”音调陡然升高,眉心隆起一点褶皱。
那边慌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把换下来的垃圾放在门口,等你回来再丢。”
“那就好。”傅柏秋松一口气,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像个神经病,语气便愈发温柔,“客厅电视机柜里有零食,别吃太多,晚上我回去做好吃的。”
“嗯,我等你。”
难以想象这人是时槿之,从前高傲不可一世的小公主,短短几天就变身温驯小绵羊,乖得不像话,挠在她心窝子里痒痒的。
傅柏秋情不自禁笑了,薄唇微微向上掀腾,扬起温柔的弧度,眼底融化一抹和煦阳光。
江宁看傻了眼……
师父待人一向冰冷,平日里寡言少语,只埋头做事,能与她这个徒弟说上话已经很难得,没想到还有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
许是反差太大,那一下子江宁感觉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师父,你骗人。”看着她挂掉电话,江宁撇嘴说道。
傅柏秋脸上的姨母笑还未散去,眼里光华流转,“什么?”
“还说没有男朋友,一通电话喂我满嘴狗粮,我都饱了。”
“……”
“不是男朋友。”傅柏秋后知后觉尴尬,低咳两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元旦泡温泉?”
不是男朋友,那还能是女朋友么?江宁心里想着,不动声色地点头。
“那两天不是我轮休,去不了。”傅柏秋如实回答,她们部门实行轮休制,没有寻常周末和法定节假日,就连春节假也一样。
如果是小镇小县的殡仪馆,火化业务量不大,就会安排职工固定休息,而像西山这样的市级殡仪馆,一年遗体火化量大约两万,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没有清闲的时候。
江宁当然知晓,却坚持道:“调年假呗,师父,你平时太辛苦了,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而且那个温泉不远,就在榕城旁边的县城小镇上,开车只要两个小时,我爸一朋友在那开了个度假村,我带人去玩打对折。”
“只有我们俩?”傅柏秋略心动,距离近倒是可以去玩一玩。
江宁眼珠一转:“可以带家属或者朋友。”
家属……
傅柏秋没有家人,却一下子想到时槿之,耳根子忽而发热。
她若要去,不可能把那人撇下,必定是要带着一起去的,做什么都得拴在裤腰带上看着。
可以预见未来一年她会有操不完的心。
“我考虑一下吧。”
.
那位领导的告别仪式三点钟举行,刚好是傅柏秋下班的时间。
她拎着包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告别大厅侧门,里面传来嘈杂的吵嚷声,她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就瞧见两个黑衣女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互相拉扯着头发,一路滚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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