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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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挂钟“咔哒咔哒”走着,显示凌晨一点半,傅柏秋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个精光。
客厅空调已经关了有一段时间,寒气侵袭下穿着睡衣的她冷得瑟瑟发抖,她抬头望了眼二楼,思索要不要回自己屋,转念想到那人明早起来发现自己不在,兴许又要哭闹一番,便打消了念头。
经过小房间时,门缝底下漏着光。
夏夏没睡?
傅柏秋心一惊,悄然靠近,犹豫了片刻,抬手轻轻敲门,“夏夏?”
门缝下那丝光线瞬间消失,同时里面传来非常轻微的按开关的“啪”一声。
傅柏秋:“……”
她原地站了会儿,心里五味杂陈。
怪她,处事不周,一下子伤害了两个人,愈发觉得自己像个渣,挫败感满满。
突然,脚下又亮了,接着房门从里面打开。
“姐姐......”夏岚似乎被吓到,“你怎么还没睡?”
傅柏秋亦惊讶,而后微笑:“看你也没睡,想找人说说话。”
屋里开着空调,与门外空气冷热交织,夏岚见她缩着手,连忙拉她进屋,“快进来,外面冷。”
床头摆着一个画板,上面夹了张素描纸,被衣服遮盖住,瞧不见画的什么,傅柏秋亦不刻意去看,只随意扫视一圈,坐到床边。
夏岚也坐过去,但没挨她太近,“姐姐,你不用安慰我,我真的没事。”
“傻瓜。”
“……”
傅柏秋捉起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夏夏,你认识今天来的那个姐姐吗?”
夏岚点头:“一个明星。”
“噗...哈哈哈。”傅柏秋忍俊不禁,“不是明星,她喜欢别人喊她艺术家。”
“有......区别吗?”夏岚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不太懂娱乐圈这些。”
她虽然会弹钢琴,但也只是小时候学过电子琴留下的丁点基础,到大学才摸过真钢琴,因为琴键太重而不适应,也未考过级,顶天了不过弹个流行曲乐呵乐呵。
在她的认知里,娱乐艺术是一家。
傅柏秋笑着刮了下她鼻子,“真可爱。夏夏,我好喜欢你。”
夏岚一怔,沉静如幽潭的黑眸陡然翻涌起水花,沸腾滚烫,她的心就在这水花里愉悦地扑腾,浮浮沉沉,好似飞上了天际。
“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七岁,打小就调皮捣蛋。我从小到大都希望我妈能再生个妹妹,可是一直没能如愿,现在看到你,我终于知道有妹妹是什么感觉了。”傅柏秋揉了揉她脑袋,眼睛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夏岚又一愣,笑容倏地冻在唇上,潭水渐渐干涸,她的心被冰封住,一下子掉进深坑。
姐姐喜欢我。
把我当妹妹。
我不能贪心。
“可惜后来,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别说妹妹,连我嘴上嫌弃心里爱护的弟弟都没了。”
“他如果还活着,就跟你同岁,像你一样即将大学毕业,也许会不服气家里安排,出去自己闯荡,也许在外面碰得满头包又乖乖回来了,然后嘲笑他老姐嫁不出去,哈哈......”
傅柏秋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
“姐姐。”夏岚反握住她的手,一时着急想安慰她,却笨拙得不知如何开口,纠结半晌才道:“你不嫌弃,我...我愿意做你妹妹......”
傅柏秋仰了仰头,把泪意逼回去,伸手抱住夏岚。
少女的下巴抵着她肩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安静乖巧。这一刻她感受到莫大的安慰,手轻抚着女孩细软的发丝,“夏夏,你记住,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姐姐,你有一个可以躲起来睡觉的地方,当你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就到姐姐这里来睡觉。”
“好。”夏岚身子抽了抽,轻声应下。
傅柏秋闭上眼睛笑了,抱住夏岚,就好像抱住七年前的自己。
没关系,她挺过来了,变得强大了。她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也能给予别人依靠,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全世界抛弃、走投无路到自杀三次的自己。
她这么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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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年初一,傅柏秋早早起来煮饺子。
这边传统习俗是“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小时候每年春节都吃,这几年独自一人不讲究,今年重新捡起来。她准备了三种馅料的饺子,猪肉三鲜、虾仁玉米和香菇芹菜,买的时候反复念叨时槿之在家过年,不用买那人爱吃的虾仁玉米陷,最后却还是买了。
夏岚也起得早,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发呆,然后慢慢爬起来。
客厅空无一人,厨房有动静,她怔了怔,走过去,看到傅柏秋在灶台前煮东西,麻木的感觉缓和了些,“姐姐,新年好。”
“新年好啊,夏夏。”傅柏秋转头对她笑,“我煮了饺子,快去洗漱,等会儿下来吃。”
“好。”
夏岚点头,去楼上浴室洗漱。
按说楼下也有卧室,没必要那么麻烦去楼上,但经过昨晚的事,她觉得自己明白了点什么,不问,心里有数便好。
刷牙洗脸,夏岚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一番,眼神清亮了许多,整张脸仍是木的,还好,笑的时候很完美,瞧不出来。她拍拍自己的脸,下楼,恰好看到时槿之打着呵欠从隔壁房间出来,满脸没睡醒的样子进了一楼浴室。
脚步顿住,纠结。
她想跟这位姐姐道歉,犹豫的功夫,脚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慢慢到一楼了,停在浴室门口,有些焦虑。
过了会儿,时槿之从浴室出来,迎面与小姑娘遇个正着。
二人皆愣。
时槿之第一反应是防备,可想起昨晚毛毛的请求,倏地扬起笑脸,“新年好,小妹妹。”
夏岚懵了,嘴唇微微蠕动,小声说:“新年好,姐姐...那个...昨天对不起,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
“没事,应该我向你道歉,我昨天太冲动了,对不起。”姑娘看起来胆小不经吓的样子,时槿之觉得自己若是语气重些,就成了村头恶霸。
此刻她沉浸在昨晚放纵的甜蜜里,心情好的不得了,加之毛毛是把这姑娘当妹妹,亦不知道性取向,住段时间就走了,她没什么好吃味的。艺术家得有艺术家的形象和风度。
“你喜欢钢琴,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她真诚说道。
夏岚更懵了,既惶恐,又有些受宠若惊,无意识摇头道:“不麻烦了,姐姐,我不想让你们闹得不愉快......”
“你们俩在这聊天呢?我饺子都煮好了。”傅柏秋端着两盘饺子出来,侧目看了她们一眼。
时槿之&夏岚:“……”
傅柏秋把饺子放桌上,又拿了小碟和筷子,招手示意她们来吃,而后转身回厨房洗锅。
天冷,她开了热水洗,水池里升起腾腾白烟。
“毛毛~”时槿之悄悄跟进来,从后面抱住她,双臂紧紧环住她腰背,下巴抵着她肩|颈轻蹭。
傅柏秋身子一僵,偏头贴住她脸颊,“不去吃饺子?”
“想抱你。”时槿之闭上眼睛,吻了吻她耳朵,“谁让你起那么早,我醒来身边都是空的。”
“要给祖宗煮早餐,没办法。”
“谁是祖宗?”
“你啊。”傅柏秋笑着掸了下手指,溅她脸上几滴水珠。
时槿之心花怒放,“啵唧”亲她一口,“那毛毛不生我气了吧?”
“啊?”
“你说得对,人家是客,我们是主,哪有主人怠慢客人的道理。我会跟夏夏好好相处的,保证不让你难堪,你也别再凶我了好么?”
小心翼翼甚至透着卑微的语气,傅柏秋蓦地心口绞痛,手指用力捏紧了抹布,即便锅已经洗干净了,也不停擦拭着,用水冲,而后轻轻“嗯”了声。
不会了,再也不会凶她了。
她有什么资格凶她,不过是仗着这人只记得自己罢了。
风水轮流转,两人状态调转,当初骄傲的小公主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如今见着了,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快,反倒愈发难过。
——啵唧!
时槿之撅着嘴亲她一下,往她耳里吹了口气,“毛毛昨晚真棒。”说完红着脸松开她,一溜烟跑出去。
棒什么?
傅柏秋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耳尖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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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区二十分钟车程的近郊处,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显恩寺。
傅柏秋不信佛,但外公外婆信,二老生前常来庙里烧香礼佛,供奉些香油钱,认识了几位佛门师兄师妹。当年空难,庙里得知后为她全家人做了一场超度法事,她感怀在心,每年正月初一都来上香,往功德箱里放很多钱。
来得早,庙里人还不多,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烛味。
“你们要上香吗?”傅柏秋问身边两人,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
二人同时点头。
大雄宝殿外有香炉,傅柏秋领着她们走过去,各自拿了三根香,在红烛上点燃,轻轻晃一晃,明火灭,青烟起。
这座庙上香不收钱,亦没有门票,往来信众只要愿意,皆可进来殿前上一柱保香,保佑升官发财,事事顺遂,无需还愿。若具体要求什么事,则烧高香,需要还愿,这个才收钱。
烧完香,三人各自拜了三拜。
傅柏秋独自进殿,往功德箱里放了一万元现金,又在佛前拜了拜。夏岚和时槿之各放一百块,也跟着拜。
庙里来上香的人渐渐变多,三人准备回去。
时槿之埋头玩手机,忙着回复微信上各类祝福消息,红包发来发去,吉祥话说来说去,只片刻分神的功夫,再一抬头,就见傅柏秋挽着夏岚走到了祈愿树下,低着头耳语,状似亲密。
她皱了下眉,心里咕噜咕噜冒起酸泡泡,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毛毛~”从后面搂住她脖子,稍稍踮了踮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是在玩什么?”
“许愿。”傅柏秋指了指面前的树。
这是寺庙内的千年古槐树,因其屹立千年带有灵性,故而被人们当作祈愿树,以红布条作愿挂之。此刻它光秃秃的枝桠上挂满红布条和红绸木牌,远望形成一道别致的风景。
时槿之看了眼她手上两根红布条,没有自己的份,又酸了,“我也要,你帮我也挂一个。”
“嗯?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傅柏秋讶然。
她手始终挽着夏岚的胳膊,时槿之吃味得很,可是早上给过保证,这会儿只能忍着,催眠自己,人家是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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