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gl
夏瑜的眼睛亮了亮。
她放软声音,贴着夏修音的耳侧。
“姐姐……求你了。”
“求求你。”
“姐姐最好了……”
“答应阿瑜……”
夏瑜自与夏修音相伴,这十多年,由最初的畏怯胆小,从不敢主动讨要,到察言观色、适时相央,如今恃宠生娇,百般讨好,只为教姐姐满足她……
她惯会撒娇了。
姐姐宠得她不谙人事、不明世故,她便天真、便单纯,便坦坦荡荡把自己拿到姐姐面前,让姐姐看看,她长成的是姐姐最喜欢的样子。
夏修音被女孩这样求着、缠着,磨得心口发软,胃都是暖的。
她轻拍了拍女孩。
“姐姐怕了你了。”
夏瑜坐在床沿晃着小腿,她等着姐姐穿了鞋回身看她。
“姐姐,抱。”她伸直手臂。
夏修音俯身去抱她,女孩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她,脚跟在她腿侧轻点。
“姐姐,我重不重呀?”
“重。”夏修音任她挂在自己身上,她用额头蹭了蹭女孩的,“阿瑜长得这么大了。”
“长大才好……”夏瑜凑在姐姐耳边说悄悄话。
末了,又弯着眼睛亲了一口。
难得的,夏修音怔了怔,脸烧了起来。
南方的雨总是缠.绵,细细直直,风也轻,柔柔地裹着水滴。
屋檐下的小猫被这样的雨淋了不多时,浑身湿哒哒的,毛发软塌塌地贴在耳际。
可怜又可爱。
主人好容易寻见了它,柔腻白皙的手怜惜地轻抚它软软的猫垫,揉着它湿漉漉的细软毛发。
许是力气用得大了些,又或是碰了哪,小猫细弱地喵喵轻唤,奶牙咬住了主人的手指,叫主人不许乱动。
可不等主人歉意地稍作收敛,猫咪又伸着粉舌讨好地舔了舔主人的手指。
它坦着小肚皮,将脆弱处送到主人手里,让主人抱抱它,摸摸它。
主人将它搂进怀里,安抚地碰一碰它,它趴在主人手掌,阖着漂亮的眼。
大抵是被摸得舒服了,小猫软软地哼着奶音,最后困倦地睁不开眼。
主人笑着亲亲它,将它带离这雨夜。
方端本以为夏臻死了,他的好日子便来了,谁知回想起来,并不如此。
这么些年,他的公司开了又败,情人聚了又散,还有几个不干不净的把他牵连得一起进了局子蹲了几天。他嫌风水不好,跑了外地玩了两年赌石,欠了一屁股高利债,最后还是灰溜溜躲了回来。
他商场失意,情场也失意,当得起惨之一字。
潦倒之际,他倒是生过寻夏修音的心思。
他的这个女儿,手腕硬,命好,做了夏氏分公司一把手不说,还搞上了娱乐圈,捧出不知多少流量,钱哗哗进,不知道过得有多潇洒。
方端的父母兄长早和他断了干系,他也不在意,该要钱还是要。
当下起了念头,方端高级定制了一款西装,尾单自然由兄长了结。
他站在镜前,上下打量,似是能寻回七八分年轻时的光彩。
方端,你长得好看。
掩在淋漓之下的记忆猝然而至,掺着刀刃,锋利入骨。
女人轻轻呵着气,指尖暧.昧地搭在他的手肘。冶艳的脸,笑或不笑都是春情,美得让他如同毛头小子坠入一厢情愿的爱河。
方端在装潢奢靡的换衣间,透过一面面透明的镜,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和略显浑浊的脸。
无限延展的空间,每一张都是他这张老脸。
他起了一身冷汗,骨头都僵了。
锡市的四季是明亮的,空气干净得令人诧异。
方端裹着灰黑的西装,站在树阴下。
略等了等。
业内性能及舒适度前列的轻驾经由他,抵达了不远处的高级寓所。
方端仔细看了看,远比南城的别墅要小,只是花园里的植株姹紫嫣红,开得生机勃发。
他理了理领带。
可在他动作之前,后座下来一个纤细轻盈的女孩,细白笔直的小腿掩在七分裤,露出精致的脚踝。
女孩的模样完长开,肌肤轻透细腻,姣妍清丽,恰似花苞的红尖尖,将绽未绽,却已经隐隐散着香,勾着人。
也勾着夏修音。
女孩绕到驾驶座敲了敲车窗,明眸皓齿,娇得透着甜。
夏修音似是凝神听她说了两句,半晌也笑开,手掌扣着女孩的后脑,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嘴唇相碰。
一个安静的、甜蜜的吻。
方端的眼球震颤,细小的血丝暴突。
夏修音背对着他神情不清,但他看见了夏瑜的眼神,痴缠沉迷,含着浓烈的爱意。
方端目眦俱裂。
一口气呛在他的喉口,又堵在了他的肺,让他的气道火辣得灼痛,锉刀狠狠地磋磨,碾得他皮肉尽烂。
铁锈的血腥气从他的胃涌上鼻腔。
他被劈成两半。
夏修音……背叛了他!
她在失去夏臻的岁月里,没有变得浑浑噩噩,反倒擅自得到了爱。
该死地、得到了、爱。
来自一个新的、干净的、属于她的灵魂。
方端几欲作呕。
怒意从他的喉管挤进腹腔,拉扯拖拽他的内脏,剧烈地搅动。
他的胃里是他自己的血肉,铅块似的往下坠,洞穿他的身体。
他被夏修音背叛了。
他们本隶属同一阵营。
夏修音应该和他一样。
永远像条狗摇尾乞怜,等着夏臻的爱。
哪怕夏臻死了,她也应该活在夏臻的阴影之下。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一辈子缩在阴沟里。
可现在——
夏修音被爱着了。
夏修音、被、爱、着、了。
方端险些要把自己的胆汁吐了出来。
她凭什么。
这么好命。
“外公送给我的古琴是丝弦做的,维护要特别小心。”
夏修音端着一只瓷白小碗,碗内澄澈的小半鸡蛋清。
女孩挽起袖子,将一层报纸包裹琴面,而后用一枚小小的笔刷蘸一蘸蛋清,仔细均匀地涂抹在琴弦。
“像这样护理,十二个小时之后才能完干燥,可以上手。”
“我看阿瑜,平常用自己的琴更多,是怕弄坏了心疼?”夏修音把女孩额前的碎发抚至耳后。
夏瑜弯了弯眼睛。
“因为我偷懒。”
“新琴是尼龙包金属弦,不磨手,还好养护。”
夏修音的手机搁置在几步外的沙发,柔软弹性的布料将所有的细微震动吸纳。
“姐姐,你想不想听我弹给你听?”女孩盈着笑,身子朝夏修音的方向倾了倾,下颔也微抬了抬,像要送上一个吻。
夏修音两指抵在夏瑜的唇。
“小娘子,这么心急?”
意料之外的称呼,女孩的眼微微睁大,耳朵登时红了,有些泄气地要缩回去。
夏修音却是捏着她的下颔凑近了些。
“《古琴吟》,弹好了……”
她压着嗓子,“就给你亲。”
《古琴吟》,又名《相思曲》。
冷冷清清,叫人怎禁。
哀婉凄怨,道不尽的相思别苦。
一曲终了。
夏瑜用干净的软布将手下的琴擦拭干净收好,又检查了夏松德送的古琴。
她气呼呼地窝进夏修音的怀里,亲上了负心情郎的嘴巴。
女孩沐浴时,夏修音拿了手机来看。
二三十个未接来电,没有备注。
眼熟的数字,与她数天前用另一只手机拨出的那串一般无二。
她慢条斯理地删了记录。
来了通话邀请,是夏文梓。
“修音。”夏文梓停顿了会,才道,“方端死了。”
“什么?”
“方端死了,跳楼死的。”
“大哥,爸爸……可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夏修音的余光瞥见落地窗外的木槿,点缀在小喷泉附近。
被着星状的短绒毛,叶片裂成深深浅浅的几瓣。
花园里嵌了点点细灯,荧荧地亮着,恰如坠落的星子。
美好空蒙。
等会要记得让女孩看一看。夏修音心道。
“你不知道?”夏文梓笑了笑。
“嗯?”夏修音应。
“他在外省欠了五千万的高利贷,找关系偷着跑了回来。”夏文梓的声音缓了缓,似乎在啄饮着酒品,“人家找了他三年,前两天突然摸着了线索,追到了南城。”
夏修音静静听着。
“肋骨断了,膝盖碎了一个……据说,脸划得稀烂,看不出半分人样。”
夏文梓的声调扬了扬,“修音,你说好不好笑。”
“他倒也厉害,拖着这么个残烂的身子,还能想跳楼就跳。”
“方端生前,最爱他那张脸。”
“也不知道,他怎么敢带着现在的脸去死,死了……怕不怕?”
夏文梓兀自笑了会,而后歉意道,“啊呀,修音,这件事和你说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他……”夏文梓觉得有趣,“是你的爸爸。”
夏修音的指尖在玻璃窗描摹,这么好的夜色。
她侧了侧脸,应该要寻一个恶劣些的天气。
夏修音好声好语。
“大哥,没关系。”
得了便宜还卖乖。
夏文梓挑挑眉。
“行了,我只是无聊,我知道,他对你无关紧要。”
方端实在可怜,妻女都不爱他。
“倒是有个你真正紧要的……”
‘“修音,你等了这么久,偏要急在这一时半会?”
这么迫不及待,可不像他妹妹一贯的风格。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夏修音的眼里漫上暖色。
“大哥,我只是希望……今年,她可以不用再在你的暗示下躲进桌子偷亲我。”
夏文梓被噎,有些失语。
“小把戏而已。”他揶揄,“你不喜欢?”
他耸耸肩。
“我看你当时冷着一张臭脸,小孩吓得眼泪汪汪,帮帮你。”
夏修音并不同他饶舌。
“大哥……”她意有所指,“早些睡。”
“?”
通话应声而断。
夏文梓不可置信地瞧着通讯录,良久,冷哼一声。
“姐姐……谁呀?”香软的身子带着微末的潮气和蒸腾的柑橘香,从后面拥住夏修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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