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
清酒却摇头,望着空茫的去路,一声轻叹:“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恩人……”清酒一夹马肚,马匹加快了速度。奎山落在后边,话没能说完,到嘴边只剩一声:“唉……”
乌金城路途遥远,非一日能到,天气转热,众人换了轻便衣裳,唯独清酒一身黑色长衣,衬的她肤色苍白,她像是不怕热的,一点汗也未出。
这日众人歇在镇中,再有一两日便能到乌金城了,日已西落,余温未散。
众人赶得巧,这日镇中有集市。过路时鱼儿鼻间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便即招了君宿月和君即墨来。鱼儿吩咐罢,两人领命离去。
清酒和奎山寻了家客栈,前脚落座,鱼儿等人后脚跟到。
唐麟趾,阳春,齐天柱和君姒雪自然而然的坐在他俩旁桌,要招呼鱼儿和花莲来坐时,两人已毫不见外的坐在了清酒和奎山这一桌。
奎山道:“君三小姐,我们也不熟,你不跟自己人坐一桌,跑我们这边来凑什么热闹。”
鱼儿道:“那桌坐不下了。”
奎山侧目望去,那桌分明还有两个空位。
他正要说话,君即墨和君宿月两人到了客栈,一人手里拿着一纸包,说道:“三小姐,买回来了。”走来交到鱼儿手中。
鱼儿接过,朝一旁使了个眼色。君即墨还在发愣,君宿月已了然,拉着人到唐麟趾他们那桌坐下了。
鱼儿施施然坐下,拆着纸包,说道:“好歹有同路之谊,两位不会连同桌都不允,叫我们两个站着用饭罢。”
那神色模样,是根本就不打算去别桌。奎山僵硬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花莲道:“小鱼儿,你这买的什么?”
鱼儿拆开了来,手里拿出一枚栗子。花莲怔了一下,笑意怅然。
鱼儿将那纸包推给他,问道:“你要吃么?”
花莲取了一枚栗子在手里把玩,将另一纸包打开,是一包蜜饯。
鱼儿手上巧劲一施,栗壳应声而裂,果肉从中落在了她手心。
奎山道:“想不到君三小姐原来也爱这些零嘴吃食。”
鱼儿嚼着栗肉,这时节的栗子都是去年保存的,果肉不比鲜时,有些干硬,但好在够香甜:“我不爱吃……”
说这话时,鱼儿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奎山身旁的人,缓缓道:“我爱的人爱吃。”只见那人的食指轻微的抽动了一下。
此言一出,花莲失手将手中栗子捏的稀烂。齐天柱正在喝茶,一口水呛住,茶水溅了满脸。君姒雪手一抖,筷子落在了地上。
众人目光齐刷刷朝鱼儿投来。
花莲,唐麟趾,齐天柱与鱼儿相处这么久,对着鱼儿这话理解更深,鱼儿接触的人
,他们大多认识,这其中与她话相衬,爱吃甜食和栗子的可不就只那么一位么!
花莲和齐天柱满腹话涌到嘴边要问,碍于此刻人多,没问出口,如坐针毡似的,动个不停。阳春还不甚清楚,他与唐麟趾同坐一边,按捺不住好奇心,向唐麟趾打探。唐麟趾咳嗽两声,表情怪异。
君姒雪不知道他们几人之间的那些习惯,不知道鱼儿口中说的这人是谁,几番张口想要找鱼儿问个明白,最终觉得不能贸贸然开口,得先想好如何婉转的套话。
鱼儿面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剥着栗子壳。
她将纸包推到清酒面前,说道:“知还姑娘,要不要尝尝。”
清酒垂眸看了一眼。鱼儿没有吃多少,却将所有栗子都剥了壳。“不了,我不爱吃甜食。多谢君三小姐好意……”
话没说完。鱼儿将纸包推来时,不经意碰到清酒放在桌上的手指,大热的天,她的手却凉的很。
鱼儿一把将她的手握住,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清酒浑身一震,面具遮掩去大部分她松动的神色,唯露出抿着的嘴唇,她急忙要将手抽回。
鱼儿反倒是抓的更紧,手指往上摸去,要探她的脉:“身子康健是大事,我曾修习过医术,帮知还姑娘瞧上一瞧……”
清酒脚上使力,挑动桌子飞起。鱼儿不得不收回手,那桌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又稳稳落在地上,只是那一桌的饭菜,栗子,蜜饯,撒的一地都是。
这一桌四人早已身法迅捷的避开,免得被饭菜汤汁淋到。
清酒道:“无事献慇勤。我与君三小姐不熟,经脉要穴岂是任你拿捏的。君三小姐事事殷切,莫不是想趁我不备,忽施偷袭。”
君姒雪听见她怀疑指责鱼儿,怒道:“我三妹心善关切你,你这人不知好歹!我们君家行事堂堂正正,何怕与你交手,偷袭?你轻藐谁呢!”
清酒冷笑一声:“不是偷袭,要堂堂正正较量?那各位为何要跟我一路。鬼门与九霄山庄虽无甚交情,但我好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与给位为难,处处忍让。我怕麻烦,却也不是解决不了麻烦。”她声音一沉,抑扬顿挫,一番话说出来很是威风。
君姒雪剑拔出了半截,就要冲上来与她比划比划,被齐天柱拉住了。
鱼儿垂眸望着一地狼藉,栗子和蜜饯与饭粒汤汁混在了一起:“方才冒犯了知还姑娘,我在此向你赔罪。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们此去要到乌金城,并非有意跟着你,不过恰巧同路罢了。”
奎山对这巧合表示诧异与怀疑,嘀咕道:“同路?”
清酒听她轻软的声音,见她微垂着脑袋,像往昔一样服软的模样。她好不容易撑起的傲兀嚣狂姿态一下子散了大半,默然半晌,她冷硬的说道:“我不爱与人亲近,君三小姐莫要靠我太近。”
说罢,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得罪了。”让小二带着上楼看厢房去了。奎山一人坐在下面,颇为尴尬,也跟着上去了。
晚间,各人的住处照例是围着清酒厢房的。鱼儿住在东侧,坐下没多久,房门被叩响,打开房门。花莲,齐天柱和唐麟趾在外站成一排。
鱼儿早料到他们要来,让到一旁让他们进来了。花莲站在中间,她想许是三人自觉得花莲口才要好些,派他来主谈。
鱼儿给三人倒茶,他三人还没能就白天的问题问出什么,鱼儿已淡淡说道:“那不是玩笑。”
三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他们见鱼儿的神色依旧平淡,仿若这事如此寻常,天经地义一般。
花莲叹了一口气,问道:“清酒知道吗?”先前的猜想
是成真了,他心情虽是复杂,不知是不是早有防备,竟不觉得难以接受。
鱼儿道:“她知道,她已经答应我了。”
齐天柱问道:“答应你什么了?”齐天柱早见过鱼儿因清酒死讯失魂落魄,了无生趣的模样,他只道鱼儿依赖清酒,如今恍然明悟,总觉得哪里错了,但因为见了她们一路相处相伴的模样,哪里错了,心中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鱼儿道:“她答应嫁给我了。”
唐麟趾诧异的尾音扬起:“她嫁给你?!”不知是不是因为流岫成日的戏弄,她心底觉得这桩事有些寻常。她只是奇怪,清酒何时与鱼儿好上的,这两人成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竟为发现端倪。
“怎么了?”
“不是,我觉得清酒这人,怎么着也是你嫁给她罢。”你如何镇得住她。
鱼儿笑了笑:“又有什么区别,我都行。”
花莲折扇狠狠敲了一下鱼儿脑袋,斥道:“你严肃些,我们现在是在跟你谈婚论嫁么!”
唐麟趾道:“你急啥子,不是迟早的事么。”
花莲折扇指着唐麟趾,道:“你……”
说不出什么话来,憋了半天,反倒笑了起来,笑罢,竟释然了:“罢了,是,我们急什么呢,这本是鱼儿自己的事。”
三人离去后,鱼儿还未及关门,君姒雪已走了过来,叫道:“鱼儿。”
“二姐。”
两人进入房里,那桌上三杯茶还是温的。君姒雪拉着鱼儿在床边坐下,说道:“鱼儿,二姐有事要问你。”
鱼儿道:“二姐想问那人是谁?”
君姒雪笑道:“二姐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你说出来,二姐给你参谋参谋,若是个才俊,你大可引回山庄见三叔。”早几年云惘然私底下查与鱼儿有交情的男子,她还觉得云惘然多心了,怎知竟是真的,在屋中思虑良久,没想到委婉套话的法子,干脆开门见山了。
“是文武门的叶门主?我听说你们在江南便不打不相识了。”
鱼儿摇了摇头。君姒雪又问:“那是七弦宫的高徒子夏?那年天下会武,你们像是很谈得来,他在年轻弟子里算得个翘楚,人也俊俏,就是性子太女孩儿气了,不知这些年有没有改变。”
鱼儿依旧摇头:“二姐,那人你见过。”
“我见过?”君姒雪脸色一变,说道:“不会是那花家公子罢。”她觉得那人太轻浮了,不可靠。
鱼儿道:“是清酒。”
君姒雪用了一点时间来将这名字与脑海里的人物对上,她只顾着想这人容貌,反倒是忘了更重要的事,待记起这人,脸上像是发着呆,好不容易想起来该露出个惊骇的神情,这才慢了一步,惊骇道:“她是个女人啊!”
君姒雪看了鱼儿好久,确认是她所想的人,鱼儿并未在玩笑。
“她,她不是死了么……”忽想起这事,惊骇放下了,松了一口气,心想不用看着自家三妹误入歧途。
但一瞧鱼儿神情,惊觉不对。老君家都是痴情种子,不论是她爷爷,她爹,还是她三叔。
她双手抓住鱼儿臂膀,痛心疾首:“傻妹妹,你该不会想给她守寡罢。”
冲击一波大过一波,她暂时无法去关心这是不是个女人,只害怕鱼儿一生都要将心放在一个死人身上。
鱼儿道:“我不会守寡,她没有死。”
君姒雪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会守寡。
鱼儿说道:“二姐,我累了,想要睡了。”
君姒雪心里被冲击的凌乱一片,还未回过
神来,囫囵答应着:“好,你休息。”
鱼儿将君姒雪送出门,君姒雪道:“不用送了,你回去歇着罢。”
君姒雪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路若有所思,总觉得哪里不对,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
第118章 如鱼化龙(十三)
夜深人静, 虫鸣声声。阳春走到清酒门前,行如鬼魅,不带一点声响。
悄然推开房门, 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桌上的茶壶不知何故歪倒在地上,茶水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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