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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拆迁队

作者:太阳菌 时间:2020-10-31 23:30:00 标签: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花莲起了身,牵着她在雪地里走,白绒毯子似的雪地印下两排足印。
  “那你要快些回来。”
  “好。”
  蔺芷和千秋的婚宴是冬末春初,天气还很寒冷,嘴里能呵出一团白气。
  蔺家有游船的习惯,去年俗事多,一直没能赶上游船,便趁着这机会婚宴与游船一道,既便宜也新颖。
  那日里一大早,蔺子归便被嬷嬷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她双眼都睁不开,索性闭着,任由他们梳发穿衣。
  竹酒过来的时候,她已收拾妥当。
  竹酒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一口。
  两人出门去,积雪虽融,但地气寒凉,竹酒想着抱她。
  她如今八岁,比前年长高了一截,抱在怀里并不轻松。
  她往旁躲了躲,说道:“我跟娘一起走。”
  竹酒笑道:“大了,嫌弃娘了。”
  她又回来抱住竹酒的胳膊:“肆儿永远都喜欢娘。”
  蔺宅离西湖不远,乘马车到岸口只片刻功夫,竹酒牵着她上了船。
  这迎来送往的彩船华丽,云锦封顶,红幔金丝。主船大气,分有三层,已有不少宾客到了。
  竹酒身为主母,少不得要应酬。
  她便跟随着大哥蔺江转悠。他们游船还是第一次这样铺张,她也是第一次参加婚宴,而且是在船上的婚宴,自然稀奇,也不觉得枯燥,不知不觉,等来了新人。
  千秋虽是入赘到蔺家,还是按着寻常人家的嫁娶。
  千秋牵着蔺芷来拜过高堂,拜过天地。蔺芷被送入新房,新郎官却是要被截下来灌酒的。
  她听她娘说‘人这一生中最美的是做新娘子的时候。’
  可惜蔺芷被红盖头盖着,她从头至尾也没能看到蔺芷的面容,有些遗憾。
  桌间人声鼎沸,闹的很开,那边缠着新郎官的全是在劝酒。
  她看着热闹,心里好奇,这酒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古往今来,诗人剑客为其颠倒,如今宾客疯狂,也都让着新郎官喝。
  她知道自己喝了也尝不出味道来,却还是忍不住取过竹酒手旁的酒杯,偷偷酌饮了一口。
  确实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是能感到肺腑间食管灼烫,像一道火流了下去。
  天灵盖处一麻,接着一种漂浮的轻盈感。
  这感觉很是奇妙,她不禁将剩下的一口饮尽了。
  竹酒发现的时候,她酒意已经上来,睡眼惺忪。
  竹酒又好气又好笑,拍打了她一下,说道:“小酒鬼,跟你爹一样!”
  竹酒唤来汪常。这条船人多,太嘈杂了,竹酒怕吵了她,抱着她去了另一条船。
  给她脱了鞋子衣裳,将她抱上床,被角掖好,让月儿和汪常好生看顾,这才又返回了那边去。
  她睡的很沉,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得天旋地转,她身子也跟着转动。
  她被惊醒,才发现是竹酒在摇晃她。
  她揉了揉眼睛,软糯糯的唤了一声:“娘?”
  竹酒神色焦急,全不似寻常,见她醒了,连忙拿了衣裳给她穿。
  她觉得她娘是急糊涂了:“娘,这不是我的衣裳。”
  这好像是月儿的。
  月儿虽比她大两岁,但身材差不多。
  竹酒叫了一声:“月儿!”
  月儿走过来,却是穿着她的衣服。
  竹酒向月儿道:“苦了你了,孩子,让你落在蔺家。”
  月儿道:“夫人,我既然是蔺家的人,便该当如此。”
  竹酒回过头来,神色不忍。
  她半晌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竹酒已给她将鞋穿好,头发只用一条发绳绾起。
  竹酒取出一方帕子,帕子雪白,一角用金线绣着一个‘蔺’字。
  竹酒将其塞到她怀里,抚了抚她胸口,哽咽道:“肆儿,从现在起你要隐姓埋名,不能告诉别人你叫蔺子归,跟着阿常去扬州七弦宫找你姑姑蔺清潮,见到她你便将这帕子给她看,日后你就留在她身边,她会好好教养你。”
  “娘,为什么我要去姑姑那里。”这个姑姑,她甚至都未见过。
  竹酒却很急,来不及与她细细解释,牵着她往船外走,到了船侧。
  那里放了绳索,船边有一艘小船,随波摇晃。汪常和月儿都跳了下去。
  竹酒半跪在她跟前,捧着她的脸,咬着下唇,眼里已盈满了泪。
  竹酒贴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有一把封喉剑,在家后祠中,你爹经常上香的地方。肆儿,你要记住,要是有人捉住你,逼问你,你只做不知道,不到生死攸关之际,千万不能说出来,千万不能,知道不知道。”
  竹酒侧过来,吻了吻她的脸颊,取出一枚丹药,喂给了她。
  她仍旧是茫然,不能懂得她娘说的这些,但隐隐明白她要和她娘分开了。
  汪常趴在绳索上催促:“夫人,快点罢。”
  忽然间,主船那边传来异响。两船之间只隔了一条船,她回头去看时,看到有人惨叫落水,接连好几人,那边乱成了一片。
  那在日光下明晃晃反射白光的,分明是刀剑。
  婚宴之上,断然不会有这种东西。
  她是极聪慧的人,虽然年幼,见识却广,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有人趁着蔺家大婚,来报仇来了。
  竹酒一把抱起她,将她递到船舷外。
  她抱着竹酒的脖子不撒手:“我和娘一起。”
  竹酒撒着拙劣的谎言:“肆儿先和阿常离开,娘过段日子就去看你。”
  她不信。竹酒要将她弄下去,汪常站在绳索上扯她的腰,她死死箍住竹酒的脖子,将竹酒白嫩的肌肤勒的通红一片:“娘不走,我也不走,我和娘还有爹一起。”
  她哭闹起来。竹酒再忍不住,用力的抱住她,眼泪一滴滴的落,温柔的说:“乖,肆儿,听话。”
  “我不走!我不要走,我要和娘还有爹在一起!”
  竹酒通红着眼睛,不惜弄伤她的胳膊,将她双手狠狠掰开。
  她身子一瞬落下,被汪常接在怀里。
  她双手向船上的竹酒伸着,仍是叫:“娘!”
  竹酒绝望的跪倒在船上,捂着心口,崩溃着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一声一声,杜鹃啼血。
  汪常接住蔺子归才落到船上,隔壁一条大船也立刻起了变动。
  月儿将船划出两船之间,蔺家婚宴的船外围已经被数十艘小船包围了。
  他们此刻这样逃出去,在一眼尽收的江面上太显眼了,这处地方离岸太远,冲不出去。
  汪常当机立断,向蔺子归道:“小姐,深吸一口气!”
  汪常抱着蔺子归向侧一倒,两人翻入水中,月儿紧随着入水。
  江南之地江河交错,江南人自幼熟识水性,他们入了水,便是一尾鱼。
  汪常抱着蔺子归潜游到一处水草旁,才敢露出个嘴巴换几口气。
  远处守的太严,将水下也不放过,他们不能硬闯过去,只能潜在水中,等待逃脱的时机。
  冬日还没收尾,空气寒冽,江水更是寒冷。
  蔺子归年幼,经受不住冰寒。
  汪常和月儿将蔺子归抱在中间,竹酒喂下的那一粒丹药,也能护住她心口和丹田里的一团暖气。
  他们离主船的位置并不远,怕被发现,只能潜在水下,隔一会儿嘴浮出水面换气。
  蔺子归现在想哭叫,也不能哭出来了。
  她曾几次探头,从主船开着的窗子看到交战的人,刀光剑影,惨呼连连,那些大红,不知是鲜血还是新婚的颜色。
  她急着找家人的影子,但从她的地方看过去,视线有限,哪里找寻的到。
  那些逃下船的,不论是撑船还是潜游,似乎都没能逃过那些人的包围,渐无声息。
  船行到的这处地方靠山,人烟稀少,久无人来救援。
  不知隔了多久,船上的厮杀声渐渐止歇了。
  她冒出头来唤气时,骤然看见主船顶上,有人交手。
  离得远,看不清面容,但她大致能辨出那几人。
  她瞧见了她爹,也辨出了豪义和秦枫两人,更辨出了千秋。
  她万想不到,匆匆看到的一幕,竟是她爹将后背交给秦枫,那个慈爱的枫叔却反手一剑,刺穿了她爹的胸膛。
  她脑子一片空白,张了口就要叫“爹!”
  汪常先一步冒出水面,捂着她的嘴,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哽咽道:“小姐,不要看。”
  汪常带着她沉入水里,她脑子仍旧是蒙着的,忘了挣扎。
  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否则为何会出现这样可怕的事,她的手脚和身子为何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待得外边彻底平静,水面漾起一圈圈波纹,似乎有船从不远处经过。
  “有人!”
  一柄长刀直射入水中,汪常将蔺子归和月儿揽在怀中,挡住了这刀,身上吃痛,一口气吐了出来。
  “过去瞧瞧。”
  汪常浮出水面,将蔺子归压在身下,声气低微:“小姐,千万不要出来,不要出声。月儿……”
  蔺子归看到那把刀从他胸前穿出,她一阵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而汪常说完话后,月儿把身子往下一潜,离她而去,朝远处游走。
  那撑船的人过来,将长竿往汪常身上一挑,要将他弄上船去。
  蔺子归在水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汪常却将她的手掰开,伸手在抚着她脸庞,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眼角。
  汪常被挑出水面,身上还插着刀子,到船上那一刻却似回光返照,虎吼一声,拔出腰刀,朝最近那人冲去:“混账东西,跟你爷爷一起下地狱罢!”
  那人没想到这人伤重至此,还能有如此威势,不曾防备,被一刀刺中胸膛,与汪常一起倒在船上。
  船上其余几人惊觉,乱刀砍来。汪常倒下那一刻就已气绝。
  众人尤不放心,又刺了他几剑,这才将他抛入水中。
  “水下恐还有人,来个人下去瞧瞧。”
  众人正犹疑,担心有像汪常这般的狠人潜伏,自己下去要被暗算,无人主动入水。
  正耽搁间,又来了一艘船,说道:“各位,东边抓到一个小丫头,看服色模样像是千秋公子描述的那人。”
  “蔺畴的小女儿抓住了?!蔺家的人死都不肯交出封喉剑,竹酒爱女心切,必然要告诉她女儿封喉剑的位置,以求关键时刻保她性命,她如今是唯一知晓封喉剑在何处的人,一定要护住她性命。”
  “千秋公子呢?”
  “众人护着那小丫头上岸了,公子正赶过去。”
  “我们也快过去,可不要落了人后。”
  一片附和之声,众人匆匆撑船离开。
  水面恢复平静,蔺子归尤不敢出来,直到憋不住要换气时,这才冒出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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