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
这一战过后,暂时无人找鱼儿挑战,鱼儿也得喘一口气,下了台来。
看到清酒一瞬不瞬的对着她笑,墨色的双眸莹润,笑颜美好。但鱼儿还是被清酒这样看的有些胆怯,不自觉的朝自己身上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清酒笑道:“我家鱼儿魅力真大。”
鱼儿:“……”
第70章 天下会武(十五)
当晚,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雨, 到第二日天气依旧阴沉, 比武不得不占时中止。
鱼儿醒来时,清酒已经不在了, 她内外找了一圈, 没有见到人。
恰逢解千愁在庭院外舒展身子, 打了几套简易的掌法,瞧见鱼儿,一时兴起, 要教授她新的掌法。
两人朝宁清园外旁的银杏树林走去,因一场雨,银杏叶差不多快落光了, 金叶遍地, 林中雾气氤氲,树干还是湿的。
两人走到林深处, 忽然听到刀剑相交之声。
解千愁‘咦’了一声, 不闪不避, 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要一瞧究竟。
只见前边十多步远的地方,两道人影正在较量。一人使刀, 浩然磅礴,一人用剑, 飘逸潇洒,所使招式无不精妙绝伦。
两人的身影在银杏树间起落来回,薄雾之中, 飘渺如仙。
解千愁一细看,说道:“这不是清酒那坏丫头么?另外一个是豪云?”
可不就是清酒和豪云两人。鱼儿见自己找了一上午都不见得人,此刻正与豪云在林中练剑,不禁秀眉轻蹙,心中刺刺的。
“刀法厚重,剑法轻灵,一个虎虎生威,重如磐石,一个凌厉难当,飘逸如风,两般模样,却意外契合。”解千愁捋着胡须,眯着眼打量,片刻后笑问鱼儿道:“徒儿,你和清酒一路的,可知道她成婚没有?”
“说来豪云这人虽然不修边幅了些,但面容还是端正俊朗的,为人也是义薄云天,豪情仗义,是个好男儿,唯一缺憾的便是这都快而立了,还没能成家立室。”
“他爹与我也算是点头之交,他为了义气殉身,到头来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我为他儿子凑一桩姻缘,也算全点朋友情谊。我看清酒这丫头就很好,许多地方与豪云互补,又都是不拘小节的洒脱性子,肯定能处得来,徒儿,你……”
“我不知道!”
鱼儿这突然出声,把解千愁唬的一哆嗦,愣愣看着自家徒儿,觉得她好似生气了,却不明白她为何会生气。
鱼儿声音低了低:“我不知道她成婚没有。”
鱼儿明白自己在生气,也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她看向远处的人,胸闷难当。
真的是头一次,体会这样令人热躁的情绪。
“诶,徒儿!徒儿!”
清酒和豪云一战结束,各退了半步,收回兵刃。
豪云朗笑道:“虽然细想一想,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不似作谎,但果然要试过,现在才能全信。”
笑罢,豪云长长一叹,颇为伤感:“蔺家还有血脉存活世间,我那老头子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清酒垂下眼睫,笑意恻然,她轻声道:“令尊义薄云天,赤血丹心,为了家父洒尽热血,杀到最后一刻,也不曾退缩畏惧。他的巍然身姿,直到现在依旧震撼我心。他对蔺家的恩德,我从不敢忘,上次在江南相遇,形势所迫,没能与你交谈,如今有缘再遇,也算是全了我一桩心愿。”
清酒停顿片刻,问豪云道:“豪大哥真的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么?”
豪云哈哈一笑:“那是老头子对你家的恩,与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报恩也报不到我头上。而且老头子称你父亲一声义兄,维护蔺家,为兄弟肝脑涂地就是他应当做的事,又谈什么报恩。最后,在江南时,我做了那糊涂事,险些失了仁义,好在是你们点醒,算起来还是我欠你们一个恩情,哈哈,这样欠来欠去,实在婆婆妈妈,麻烦的很,要不就两清了罢。”
清酒浅浅的笑了笑:“你不亏是他儿子,实在是像,既然你觉得这样好,那便如此罢。”
豪云笑道:“哪有儿子不像老子的。”
“话说回来。你如今打算怎么办?当初我来天下会武,是因为传说这名剑山庄得到了封喉剑,他娘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不管真的假的,如果你身份暴露了,都危险的很,当年那群人,想必还没死绝……”
豪云话头骤然一顿,他被清酒散发的凌然杀气所震。这样阴冷的气息先前竟一丝都未露的,此刻却蓦然倾斜而出,对于他这样刀尖舔血的刀客来说就如血腥味一般。
清酒冷然笑道:“当然是没死绝的。”
“名剑山庄这把剑,也不可能会是封喉剑。”
“你说不是,那应当就不是了。”豪云一愣,惊觉什么,问道:“清酒妹子,你游历江湖是想找那些人报仇吗?”
飒飒秋风乱吹衣裳,清酒语气淡淡的说:“人太多了,找不过来,而且我跟两位老师承诺过,不会大开杀戒,只找那个幕后安排操纵的人报仇。”
豪云道:“可有线索?”
清酒摇头。
豪云正色道:“倘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老头子称你父亲一声义兄,那我与你算得上是义兄妹,蔺家的仇和老头子的仇,老子也憋屈好多年了。”
清酒笑了笑。她就是因为豪云忠义的这一点,才不会顾忌的对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两人正说话,听得脚步声靠近,抬眸一看,解千愁和鱼儿走了过来。
清酒看到解千愁,自然而然的就想起酒这一事,解下腰间的葫芦,递给豪云,笑道:“虽然你说两清,但我果然仇想报,恩也想报。这壶酒是我亲自酿的,味道也是得了解老前辈称赞的,你若不嫌弃便收下罢,待得日后有空我再送你几坛。”
清酒怕他拒绝,又笑说:“你若还是觉得恩情与你无关,便当作是义妹给义兄的见面礼罢。”
豪云爱酒,美酒当前,哪里会拒绝。他接了过来,拨开塞子,酒香满溢,豪云大喜,顿时两眼放光:“多谢清酒妹子,愚兄可不客气了!”
那解千愁一过来,鼻子一动闻得酒香,一眼看到清酒把酒给了豪云,顿时急的脸上通红,气的哇哇叫:“你怎能给这小子!不行!不行!”
清酒道:“前辈,鱼儿,你们怎么过来这里了。”
鱼儿并不看清酒,语气一反往常,有些冷淡:“我和师父来林中练武。”
清酒为她这神态有些困惑,默然片刻,心中一念闪过,嘴角勾起,想透了什么,却什么也不说。
另一边解千愁已经扑上去抢豪云手中的酒葫芦,那豪云连连闪避,叫道:“解前辈,就算你是长辈,也没有能乱抢晚辈的东西的道理!”
“这酒给你就是糟蹋,快快还来!”
豪云朗声道:“这是我清酒妹子给我的,要还,也不是还你啊!”
听得这话解千愁固然更气。鱼儿脸色也是更难看了些。清酒在一旁,嘴角笑意却是更深。
这豪云和解千愁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时,自山庄方向奔来一道青色的人影,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就到了四人跟前,却原来是阳春。
他用那大袖擦着额上的汗:“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了,清酒姑娘。”
清酒问道:“怎么了?”
阳春道:“庄内出事了,花莲兄弟让我来寻你过去。”
清酒当即动身:“边走边说。”
鱼儿几人连忙跟上,一行五人跟着阳春回了山庄。
路上听阳春解释,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七弦宫找到名剑山庄,说是门下两名弟子彻夜未归,四周找遍了也不见人,当下名剑山庄派出家丁门徒四处搜寻,遍寻主峰,不见踪影,两个活生生的人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且这么一找,发现还有数名江湖人士不见了。
因为这些人大多是独来独往的,所以不见了也没人及时发现,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也就没人清楚了。
此刻山庄之中是疑云重重,气氛凝重。江湖中人在名剑山庄无缘无故失踪,这能让人产生联想的无外乎仇杀,但若真是仇杀,怎会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而且若是在庄内相斗,必然会引起他人注意的。
不论真相如何,有人从庄内消失,甚至牵连到了七弦宫头上,身为东道主的名剑山庄都得给出个交代。
是以名剑山庄一边派出门徒搜寻山庄内外,排查可疑之人,一边请出了虚怀谷谷主到消失了的几人的房中寻找线索,看看存不存在迷药迷烟一类的东西。
五人到时,虚怀谷和名剑山庄里的人都在。虚怀谷的有三人,有两人清酒几人都认得,乃是在山村之中结缘的泽兰和紫芝两人,而她俩身前的女人,众人也见过一面。
一身紫衫,肤色苍白,眸光清冷,瞧着年纪当有三十来岁了,但风韵无双,当得起‘气质如兰’四字!
这人便是虚怀谷的谷主——白桑,来名剑山庄第一日与泽兰撞见时,众人匆匆看了她一眼,如今能正眼看清,无不感叹其气韵非凡,不愧是天下第一名谷的谷主。
名剑山庄的人也有三人。燕悲离背负双手,伫立一旁。他身后站着两人,其长子燕思过,面目清朗,温文儒雅。其次子燕翦羽,张扬冷傲,便是一早接待过清酒众人的那下人口中的二少爷。
白桑细细检查过房中茶具,又翻查床铺和衣柜等地。
这房间离宁清园比较远,是属于比较偏的位置,而消失的几人除了两名七弦宫弟子外,住处都比较偏。
花莲和厌离几个人站在院中,离得房子远远的。
清酒低声对花莲说道:“你和麟趾,阳春两人昨夜子时就没看到他回房中,想来是那时就失踪了。”
说来好巧,这房中住着的正是那个挑衅无为宫与鱼儿打了第一场的万朝,如今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清酒悄声问询道:“你们当时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花莲和唐麟趾还有阳春三人第一夜晚间起夜,白日里留意了这万朝的房间,路过时本来是要摸过来给万朝些教训的,结果那人不在房中,三人好是扫兴,等到第二日就没看见过这人了。
花莲摇了摇头,说道:“倘若有迷药之类的,虎婆娘能闻得出来,她没说,那便是没有了。”
说到此处,齐天柱和唐麟趾将不情愿的莫问从宁清园带了过来,说是不情愿,因为莫问是被唐麟趾和齐天柱一左一右架着硬拖过来的。
毕竟这件蹊跷事要查药物,自然就少不了莫问。虽说几人打算置身事外,但也不能处在危险之中而不明不白。
想要看戏,那就得看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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