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困在这了……救命呀，我昨天买的布丁还没来得及吃。”
　　“我不信，一定是愚人节的玩笑。”
　　这时，一位知情者突然说：“我见过光脑，她就是小姬，据说目前和某人一起待在魔界。”
　　“杀了她，我们能出去了。”
　　当下，人们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下子找到了信念。
　　“那还等什么，走，组团杀她。”一个大汉喊道。
　　也有人不赞同，犹豫地说：“你们冷静点啊，万一消息是假的咋整。”
　　听之，那位发言的知情者扯下斗篷，露出年轻英俊的脸，自我介绍：“我是森尔公司的总裁，我想回去，就这么简单，没必要说谎。”
　　见此，以他为中心的周围惊叫连连。他的权威身份给众人下了定心剂，之前反对的声音立马淹没于狂潮。
　　即刻，他们义愤填膺地前往魔界，队伍浩浩荡荡。
　　见状，叶奈棠忙关上了窗户，心脏砰砰直跳。
　　然后头转向那日根本不给她选择，打晕薇芙娜拉自己赶到这里的莉莉朵，说：“我们该怎么做？”
　　对方答：“先别出去。”
　　“喔喔……”
　　而后，气氛陷入了沉默。
　　“我会对你负责的。”莉莉朵说。
　　尽管前天晚上的记忆模糊，浪断片了，但亲上她时美妙触感的犹为清晰，如触电一般。所以，自己大概强上了？
　　叶奈棠尴尬道：“我……我……”
　　这个题她回答不来。
　　同意？进展太快，心里有点接受不能。
　　拒绝？对她的感情比较复杂，一下子说不上来。
　　…………
　　盛放各类仪器的密室中，一男一女蹑手蹑脚地走到营养舱前，注视里边安静睡着蓝发女生。
　　莉莉丝擦了擦汗，心有余悸：“真不可思议，好几次差点被发现，最后居然真的进来了。”
　　“嘿嘿嘿……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运气好。”
　　安斯伯谦虚地说，边弯腰拔掉营养舱插头，然后打碎玻璃，绿色液体汩汩流出。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手快地往她身上扎下去。
　　在没酿成更大的悲剧前，莉莉丝忙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你做什么？不去找光脑来杀一个女孩，你疯了。”
　　“她就是我们找的光脑，别拦着我。一个机器人而已，死就死了，哪比得上人命重要。”
　　安斯伯看着她的眼睛道，语气流露属于玩家特有的傲慢。
　　“你想不想要莉莉朵回来？”
　　“……”一提到妹妹，莉莉丝犹豫了。
　　她无法想象，离开了妹妹，她该怎么办。
　　见之，安斯伯抓住时机，用力将水果刀往里一推。
　　少女的鲜血濡湿了雪亮的刀片，生命力逐渐流失。
　　她仍然合着眼，好似在做什么美梦，睡颜安逸。却将永远沉眠于梦，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
　　“好痛……”
　　“我的身体……在消失？”
　　忽地，叶奈棠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她难耐地抓着胸前的衣服，斗篷掉落，露出苍白得丧失血色的脸。
　　“怎么了？”莉莉朵连忙上前询问，紧皱眉头。
　　但随即，她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渐渐地变透明。
　　……
　　渐渐，怀里的人不再动弹，莉莉朵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低声说：“我想起来了。原来，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晚安，我爱你。”
　　不止她们，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街道分解，连同世界里的所有生物，他们的身体支离破碎。
　　比起慌乱的玩家，NPC们显得镇定些。
　　泥潭底的黑蛇睁开眼，浮出水面，与花儿道别：“拜拜，结果还是没能化龙。”
　　怪物儿子守着老父亲皮包骨的尸体，哭泣：“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最后还是要死呢。”
　　人鱼国王平视前方，缓声呤唱：“摆脱禁锢的灵魂，愿你们得到安息。”
　　龙界，某处穴洞外，冷风拂过薇芙娜的身体。她黑发飞扬，猫咪般的杏眼注视着乱糟糟的世界。
　　看着自己一手组建的王国破碎，坚守至今的心血以及理想随着物体消亡，徐徐上升的光点破灭。
　　女生黑瞳内仿若一潭死水，声线微颤：“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进入光脑本体所在的房间，理应如此啊。
　　“计算出错……了吗？”她无力地半蹲在地上，感受着慢慢被死亡吞没，浑身冰冷。
　　厌恶、疲倦、绝望……种种负面情绪浮上心头，令薇芙娜觉得，淌下面颊的眼泪也是如此冰冷。
　　…………
　　两年后。
　　自从那次游戏故障，数万人口丧生，政府便明令禁止网游发行。
　　人类无缘再见虚拟绮丽世界，将目光转向了科技发达，却遍地疮痍的星球，开始了改造环境。
　　学院宿舍内，银发少女整理衣柜，翻出了压箱底到另一套衣裙，它的款式与自己一模一样。
　　衣服是某个冬天买的，是买给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可是，没有机会看她穿上了。
　　那个冬天真的非常寒冷。
　　那股寒冷始终笼罩心头。
　　它一直延续到现在，不可驱散。


第64章 你所存在的未来（上）
　　“勇敢无畏的男主角一心救人，却毁灭了一个位面。”
　　“数万人葬身异界，游戏策划者成了千古罪人，给判了死刑。包括因此丧命的制作人，她的尸首被愤怒的生者挫骨扬灰，让鸟啄食。而男主角与同行女生在开庭审问，被女法官敲定是无心之过，罚关进牢里，两年后释放。”
　　“我的故事讲完了。”
　　薇芙娜合上书本，将它放回书柜上。
　　她转头椅子上的蓝发少女，说：“到睡觉的时间了。你明天去学院报道，早点休息吧。”
　　“我不。”叶奈棠趴桌子上，脑袋枕着双手，丧里丧气：“所以这是个happy　end，主角最后还活得好好的。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闻言，薇芙娜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询问：“哪里不舒服吗？你看起来很没精神。”
　　良久，测出体温正常，她放下手，拍拍她的肩膀：“要是生病了，和我说一声，别像上次……”
　　话到嘴边，女生顿住，扯开话题：“你如果不喜欢听故事，我以后不讲了。”
　　“问题不是这个。”
　　叶奈棠耳尖地听见对方话语中透露出的东西，立马直起背追问，大眼瞪大眼：“上次？什么上次？我不记得我生过病……”
　　“告诉你也无妨。”
　　薇芙娜坐在她对面，就着桌上台灯发出的昏暗光线，忆道：“那天和现在一样，是个夏天。”
　　“你从实验台上摔了下去，维修完，你醒来后变得疯疯癫癫。”
　　她的脸色晦暗不明，配合毫无起伏的声调，仿佛在讲鬼故事。
　　叶奈棠看着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怎样了？”
　　“你求我杀了你。”薇芙娜说：“……我讨厌亵渎生命的人。”
　　她细眉一蹙，轻叹口气：“之后，我把你格式化了。”
　　“这样啊。”叶奈棠挠头，苦思冥想，但依旧想不起关于过去的事，便放弃了。凝望黑发女生，疑惑：“头一次听到你明确地说讨厌什么呢，那你喜欢些什么？我吗？”
　　最后一句完全是皮，她面上笑嘻嘻，接着却听对方道——
　　“我自然喜欢你。”
　　叶奈棠笑不出来了，不确定道：“喜欢我什么？”
　　“可爱。”
　　对话简直问一句答一句。叶奈棠囧，继续问道：“虽然我确实很可爱。但是，娜娜啊，我只把你当……”
　　忽地，她顿住。当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朋友？亲人？情人？师长？恩人？似乎都不对。
　　“你犯蠢的样子也非常可爱。”薇芙娜赞赏道。
　　随即，她见她的脸黑了一半，便轻咳一声，正经儿八百地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还活着，在我看来，活着的生物都是可爱的。”
　　只有活着，才有了可能性。
　　活着，方能体悟何谓幸福。
　　活着比死亡美妙一千倍一万倍，她讨厌死亡。
　　冷冰冰的、触目皆是黑暗，像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让人透不过气。
　　叶奈棠并非她肚子里的蛔虫，单纯地感觉被耍了。
　　“我回房间睡觉了。”她站起身，郁闷地说。
　　“嗯。”她注视蓝发少女离去的背影，突然道：“说了好多次，不要叫我娜娜，要叫我母亲。”
　　然则，对方仅是背影一僵，而后连忙窜跑开，马上不见踪影，无迹可寻。
　　…………
　　清晨，布卢学院。
　　此时，人才济济的A班，上演了一场新的风暴。
　　讲台前，身穿绿衣红发的妖艳女人捂嘴笑：“哦呵呵呵……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同学小姬，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哦。”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小姬，眼睛发光。校长大人亲自托付她，让她照顾好插班生，照顾得好嘛，升官发财的机会近在眼前。
　　霎时，她仿佛在看一颗摇钱树，眼神炙热无比。
　　叶奈棠如若针芒刺背，只得干笑。
　　接着，菲黛尔扫视一周，指向某个空缺的座位，道：“你坐那儿。”
　　台下立即响起一片吸气声，学生们纷纷为新来的哀悼。
　　感叹她的运气之差，要知道上个坐莉莉朵旁边的，已人间蒸发。传言那人半夜惨死在教室，化身厉鬼了。
　　“好。”
　　叶奈棠不明觉厉，顺着老师的目光，往窗边的位置望去。
　　明亮的阳光透进窗户，照射在靠窗的银发少女，为她镀上一层华美的光晕。
　　她尽管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但表情仍旧漠然，这等强烈的反差感并无让人觉得反常，反而格外吸睛，夺取了旁人的全部注意力。
　　许是过于明目张胆，她有所察觉，扭过头，与台上的少女对视。
　　叶奈棠别开了眼，走到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接着，开始上课。
　　即刻，教室响起哗啦啦翻书声。
　　课上讲的内容对叶奈棠来说，异常小儿科。
　　因为这些知识薇芙娜早教过她，已熟记于心。
　　时间流逝，受阳光照耀，身体逐渐染上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