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炮灰在古代教书
众人摇头,完全想不明白。
许珍道:“我也不知道,所以要等你们当上官后,才能明白了。”
她说完后拿着茶杯,起身准备去倒水。
刚踏出书堂,瞧见日晷还有一点点距离就到申时。
于是折回来,重新坐下。
在一片懵逼之中,她继续说道:“如今会读书的人这么多,圣上需要的,定然不是只会读书的,而是能和他一起谈论治国之道的。”
她看了看先前说话的那几名学生,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们,就会一句天下大同,造福百姓,这样的话若是过了殿试,你们打算大脑空空的治理国家吗?这国家会被你们搞成什么样?”
众人沉默,被点名的学生羞愧不已。
许珍叹了口气:“所以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她话音未落。
李三郎慌忙起身,碰洒了砚台墨水,都努力抢答的说道:“多读书!”
李三郎先前被这么教训过,很自信的觉得自己肯定说对了。
然而许珍想了想,摇头否决:“不对。”
李三郎不敢置信:“怎么不对,你先去就是这么教我的!”
许珍道:“当官的话,只是纸上谈兵可不够,要多观察,多想办法,多去实践。”她说着说着忽然醒悟,起身道,“对啊,要多实践。”
实践,这可是她当年当老师的时候,一大浑水摸鱼的法宝啊。
将学生们带出去溜一圈,感受风俗人情,再带回来,这样一天的课就上完了。
她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浪费了这么多力气,讲课本上的内容。
失算,实在是失算。
许珍感叹了好几声,越感叹,越激动。
自己可以从繁重的讲学中解脱了!
“观察民情!”许珍笑了起来,和在座学生说道,“对,我要带你们观察民情!你们既然要当官,就一定要当个好官。”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许珍又说:“你们今天功课就写一写民生问题吧!写完了带过来,明日,我们实地考察去。”
说完后,她觉得时间差不多,心情十分爽快,大步跳过门槛,快速的离开了。
徒留书堂之内的学生们排排坐着,这群学生既是亢奋热血,又是迷茫不解。
“能出书堂观察民情,当然是好事。”一名女学生打破了书堂内的安静,她皱眉和周围人谈论,“可民生问题,和实地考察,究竟是什么?”
旁边人同样不太懂:“民生……应当就是百姓的生养问题吧。”
“……”周围人听了,表示认同,同时又说,“这先生虽说意图不错,但终归还是草包,连词都说不清楚。”
“就是就是。”
许珍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词引起了学生猜测。
她一路跑到后山去汇报今日课程。
接着笑着说道:“山长,李三郎已经回来念书了,你看是不是该给我——”
山长也瞧见了李三郎。
而且听说李三郎真的变得爱学习了。
这简直天方夜谭!
但既然许珍真的办到了,他也不多为难,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一串铜钱丢给许珍。
许珍美滋滋的接过,觉得自己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刚想揣进兜里,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又拿出来数铜板。
山长瞪眼怒道:“你数什么?我还坑你钱不成?!”
许珍忙将数过的铜板拨到一边,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怕山长你多给了。先前不是说了,要将我——阿妹的学费扣掉吗?”
山长闻言,平静了些说道:“哦,那事啊,她前几日来,自己交了束,然后又走了。”
许珍傻眼:“自己交束?她哪来的钱?”
山长道:“这是你阿妹,你去问她啊!我怎么知道。”他说完后回忆了下,补充道,“说起来,她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还都是土,你是不是虐待你阿妹啊。”
许珍忙说:“我怎会虐待?”
山长怀疑的看她。
许珍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傻笑了几声,趁山长不注意,连忙跑了。
她拿着这串钱币,去买了清酒与碎肉,烧完后一个人吃,吃着吃着,转头看空荡荡的座位,伸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
她有些想念小叫花了。
虽然那人是反派。
许珍想了会儿,猛地想通一件事情。
为了两人好过,自己虽然需要不停的扮演坏人,可并不是扮演坏人就不能给小叫花好处啊。
她可以表现的很坏,但也可以不小心从手指缝里漏出点金子,让小叫花捡走。
这样小叫花日子可以好过点,也不用担心她对自己产生好感。
这是什么鬼点子啊,也太棒了。
许珍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瞬时神清气爽。
她跑房间里翻出钱袋,数出两个碎银和五十个铜板塞了进去,捏在手中,跑到门口,去矮墙上趴着。
等了会儿,待日落西斜,红日泼出曲折光线,在地上洒出一片艳色。
这才远远的瞧见了小叫花踏着小道走来。
她立马跳下矮墙,跑在门边靠墙站着。
当小叫花走近推门进来。
许珍当机立断,学那乙班同学冷哼一声,蹙眉厉声道:“你怎么还来?”
日落洒下,照着荀千春整个人若踏血归来的恶鬼。
她背着柴火,闻言后,关门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缩回手,神色未变,抬头认真的看许珍。
许珍见她不说话,猜想着,这几日自己这些做派,肯定让小叫花伤心透顶了。
换成谁都会恨自己啊。
许珍内心默默叹气,表情努力狰狞,瞪了小叫花好久。
最终见小叫花依旧不说话,只好继续自导自演。
她捏着钱袋,瞄准小叫花的肩头丢过去,骂道:“拿着你的臭钱滚!”
说完踏踏踏的跑进了屋子,跳到床上裹进了被子里,并不停哀叹。
我可真是个坏人啊。
我怎么能这么坏。
我当真是可恶可恨啊……
门口,日落依旧艳的刺眼。
荀千春的头发与衣服都被照出了艳红的颜色,整个人多出几分肃杀。
她盯着地上的钱袋,沉默的站着。
站了许久,她才缓缓蹲下身,将钱袋捡了起来,拉开木门离去。
夏日热的人已经穿上了齐胸半袖衫,天色暗下,红色余晖渐渐散开。
有两名女子争执着,说笑着,从一座酒楼中出来。
荀千春坐在巷子口,循声望了过去。
她瞧见一名蓝衣女子笑嘻嘻的拉扯着绿衫女子的袖子。
那绿衫女子气恼的转身,皱眉骂道:“你干什么!”
蓝衣女子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绿衫女子脸色顿时涨红,从袖中抓出一个香囊,啪地砸在蓝衣女子的肩头上,嗔道:“拿着你的臭东西滚开!”
蓝衣女子又笑嘻嘻的凑上去,说道:“哪臭了,我看你不是喜欢的紧吗。”
绿衫女子被她楼了腰,并不反抗,轻声骂了一两句,两人并肩离开了。
荀千春默默的围观着,一言不发。
待两人走远了,她将手中的钱袋拿起来看,看了会儿,小心翼翼的将钱袋藏进了腰间隐蔽的兜袋中。
腰带鼓起,她伸手拍了拍,站起身来,又望了眼许珍的屋子,最后,慢慢的离开了。
第15章 十五个宝贝
这夜里许珍睡得不踏实,满脑子都是小叫花踏着黄昏过来的画面。
第二日她眼睛莫名其妙的肿了,爬起来晃到书院教书。
先收了学生们的作业,见到上面写了一堆百姓如何增加人口的问题,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干脆放在一边,带着学生们出去感受民情。
“既然要当官,你们肯定要从地方官做起。”许珍走在前头,抬声问几人,“你们觉得自己管辖之地,应当是什么样的?”
那乙班学生在后面高声道:“若是我来治理,自然是和乐融融,百姓安乐。”
李三郎不甘示弱的说道:“如果是我,定学曹公,五色大棒伺候,不畏权贵。”
旁边小弟纷纷鼓掌,说李三郎说得好。
先前与许珍争论过曹孟德之行为的女生,今日也在出行之列。
她听李三郎发言后并不赞同,反对道:“你若是如此,和暴虐法家有何区别?”
李三郎最近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怼人经验太少,只知道一个五色大棒,什么法家暴虐,统统不知,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瞪着眼睛。
那女生见状,侧头看前方说道:“以德治国,自然也应当德治理郡县,而不是靠五色大棒。”
李三郎不屑,跑过去问许珍:“先生觉得应当怎么治理郡县?”
许珍在旁边笑着但是不说话。
李三郎又问。
许珍想了想,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这话女生不认同,她也跑过来,问道:“先生,你之前说的曹孟德有功有过,我尚可认同,但有暴秦行为在先,你怎么还能认同以刑罚治国的方法?”
许珍走山路累得慌,懒得搭理,先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应付这位女生。
女生拿着石头看了看,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许珍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女生说道:“是石头啊。”
许珍说:“不对,里头是玉。”
女生愣了下:“怎么可能是玉,这分明就是石头。”
许珍说:“是玉。”
女生说:“就是石头。”
两人争论了会儿,顺着山路终于走到了山脚,许珍走的腰酸背痛,四处张望,赶忙挑了条小路往平坦的地方走。
女生依旧在身后坚持不懈的表示,这就是块石头。
许珍已经缓过气来,见她如此想要得知答案,便语重心长道:“你没切开这石头之前,怎么能知道这是玉还是石头呢?”
女生听后,沉默了会儿,恍然:“先生的意思是,没有真正去管理郡县,便不知道哪种方法才是最合适的?”
许珍其实压根没想这么多。
见女生帮她把话圆了,连忙点头道:“对,对对。”
女生双眼发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连称赞道:“先生果真有大见识。”
那乙班学生原本还以为这位女生和自己一样,是瞧不起许珍的,此时见女生这样夸赞许珍,顿时愤然。
他冲上来鄙夷的说:“这算什么大见识!不就是《韩非子》中和氏璧的故事吗?刑罚本就是大臣苦法,细民恶治,且有先例,有何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