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炮灰在古代教书
再看落款,又是青龙山书院。
太有缘了吧。
许珍立马想到了系统任务。
她懒得管什么脸面,直接凑过去询问那名贴广告的:“你们招先生有什么要求吗?”
那人看了许珍一眼,粗犷的声音响起:“没什么要求啊,能教就行,现在年轻先生太娇气了,被气两句就跑,老先生又抵不住学生闹,书院都只剩两个教书先生了。”
那人说完,继续往前走,去贴广告。
许珍跟在后面问:“只剩两名?那你看我可以吗?”
那人粗着声音问:“你会什么?”
许珍道:“六艺都会点。”
那人有些惊奇:“有文书吗?”
这里的文书便是毕业证、工作证明之类的东西。
原主曾经是名儒生,考过童生,后来还当过一段时间女先生。
这几日许珍出门找工作,一直把文书带在身上,见那人问了,就掏出来给他看。
那人接过去,见许珍还当过两年教书先生,便同意了。
两人走进茶馆,直接签了契书。
许珍看到上面的月薪一贯钱,激动的喜极而泣,和这人道谢,接着拿着契书跑书院报道去了。
青龙山书院坐落半山腰。
许珍好不容易爬上去,在书院门口瞧见山长正在石桌边喝茶。
她招手用力喊:“山长!山长!”
山长回头一看,瞧见许珍,一口茶水喷出来:“怎么又是你?”
许珍挥动契书:“我来当先生。”
山长震惊,跑过来抢契书:“哪偷来的?”
许珍道:“我凭本事签的。”
山长想撕契书,被许珍抢回去牢牢护着。
山长忙说:“不行不行,你不行。”
许珍问:“为何不行?”
“就你?”山长道,“得罪尚书子孙是小事,可是别的事情,你说你文章都念不通顺,怎么教人读书?”
他想到先前,许珍在雅集上朗读辞赋出丑模样,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年头竟然还有不识字的?
而现在,这不识字的竟然还妄想当先生?
山长越想越愤怒,说道:“赶紧滚出去。”
许珍一点都不慌,挥挥手中纸头道:“我有契书。”
山长气的拍桌子,心想,赵先生那不靠谱的老糊涂!怎么也不挑挑人!胡乱就签契书?
契书具有大庆法律效力,若是违背,可以一路告到长安去。
山长不想犯这么大的事,企图让许珍知难而退。
他想了想,问道:“你既然想教书,准备教哪一科?”
许珍道:“都行,我都会些。”
山长诧异,没想到这个字都念不通的,竟什么都会些。
再想到先前许珍能在尚书孙女那占上风,他猜测:这人难不成真有学识?
山长略微抱了点希望,摸小胡子问:“你,诗书礼仪会吗?”
许珍干脆的回答道:“不熟。”
山长问:“长垛马射会吗?”
许珍道:“不熟。”
山长问:“时政星象可会?”
许珍道:“不怎么熟。”
山长沉默片刻,拍案怒道:“你什么都不会还想教书?!”
他被气到了,正想找人把许珍轰走。
许珍拿着契书在他眼前晃了一圈。
山长没办法,最后只好咬牙切齿,含恨道:“既然如此,你便先跟在赵先生身边,帮他管理子弟吧。”
许珍应道:“好。”
山长不想再看到许珍,转身离开,离开前,放心不下,又转头骂道:“要是让我知道你误人子弟,祸害他人,我就告官!”
许珍想到自己得到工作,还完成系统任务,心情不能更好。
不管山长怎么骂,她都笑嘻嘻道:“好好好,没问题,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再烂的学生,我也会让他们好好上自习课的。”
见许珍这么热情,山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沉默片刻,说道:“不,其实你只要……顺着学生想法便好。”
许珍愣了愣问道:“为何?不是管教吗?”
山长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书院之中,有好学生,也有坏学生,好学生不用多说,而坏学生能进来,必定是家中有一定能力的。”
许珍听了,似懂非懂。
山长见她神色茫然,便又补充:“你要去教的那个班,便是坏学生较多的戊班。”
第5章 五个宝贝
山长说的帮忙管理弟子,便是类似于现代大学助教一样的工作,主要还是负责在一旁学习,正常的先生怎么教书。
许珍没有在这里上学的经验,觉得听一听也是挺好的。
今日赵先生出去贴广告,没人管子弟,山长就带着许珍去熟悉了一下这里的学生。
青龙山虽然为私学,和太学、州县学馆不能相提并论,却也严格按照上面指示,每个月进行三次小考,根据考试成绩,将学生分成甲乙丙丁等班级。
许珍需要管理的是戊班,也就是最差的班级。
山长道:“我们这弟子不算多,你管理的也不过十余名罢了。”
许珍问:“那我平时需要做点什么?”
山长看她,质问:“你不是当过女先生吗!”
许珍说的理直气壮:“是当过,但是我没当过不教书的女先生啊!”
山长无言以对,和她讲述:“就是他们在下面念书,你在上面看着,防止有人不用功。”
许珍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若是他们有疑惑,你就答疑解惑,但是你能吗?你会吗?你不会经纶、也不会星象算数,你能干什么?”
到底能干什么?
山长一想到这事,又开始头疼,发誓等赵先生回来了,一定要好好骂一通。
两人踏上石砖,进入堂室内部。
书堂有半个足球场大,一眼望去非常平坦,没有多余遮挡物,房间最后放了两个棕木柜子和书架,侧边摆放屏风,上面描绘七彩侍女图案。
屏风前面,男性子弟们正凑堆斗蛐蛐,另一边,小姑娘们则围着聊天。
这群人看似十岁十一岁的初中生模样,身高和小叫花差不多,虽没到叛逆期,但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管教。
山长见这荒唐场面,脸色铁青,一声重重咳嗽。
屏风前几人转过头,看见是山长,便散漫的打了个招呼,回过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山长脸色过不去,和许珍道:“这里就归你管了,待申时便可放工,到时再来找我。”
说完一点不停顿,连忙跑出书堂。
徒留许珍一人站在原地。
书堂之内安静片刻,不知道是谁的蛐蛐斗胜了,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许珍喊了几句上课了,没人搭理,她便乐得轻松,跑外面端了杯茶,随后坐在前头看书。
过了会儿,几人斗完蛐蛐,嫌无聊了,互相一讨论,过来找许珍这位新来的先生寻开心。
一人跑到最前面坐下,高声问道:“先生,你怎么不讲课啊?这可是书院,不讲课像什么话?”
许珍抬头看他一眼,道:“我一直在讲课啊。”
那人有些疑惑:“你讲了什么?我怎么没听见?”他又问周围人,“你们听见了没?”
周围几人摇摇头:“没有。”
那人得知不是自己记错,而是这位新来的先生嘴硬,顿时底气十足。
他抬下巴对许珍说道:“大家都没听见,你根本就没在讲课,你身为一名教书先生为何要说谎?”
许珍将书本放到一边,调整坐姿让自己做的舒服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在说谎,而不是其他人一起说谎在骗你呢?”
那人愣了下,很快便道:“怎么可能这么多人一起骗我?”
许珍道:“难道街上没有老虎,但是三个人说有老虎,街上就真的有老虎了吗?”
那人平时不怎么学习,听到这个典故后,回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你这是强词夺理,现在是你才是那个骗人说街上有老虎的!”
许珍想,这小伙子还算有点头脑。
她这会儿闲的无聊,便和这人继续瞎扯:“你为何这么确信自己是对的?”
那人道:“自然是因为我没听见。”
许珍问:“你没听见的就真的不存在吗?”
那人十足自信,看起来就是个从小被宠坏的。
他说道:“自然!我若是连自己的耳朵都不能信,那还能信什么!”
许珍忍不住的想要笑出来。
她从手边拿过茶杯,缓慢的饮了口,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能听见鸡鸣吗?能听见风呼声吗?能听见你阿父唤你的声音吗?”许珍问:“难道你听不见,就说明他们现在不存在?”
自然是存在的。
那人差点这么说出口,可立马便意识到,不能这么说!否则就输了。
他呆呆的站着,挨个去听,发现当真一个都没听到,这该怎么反驳?
他张着嘴,瞪大眼,想说点什么,却头晕转向,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许珍见他神色茫然,趁机补刀:“所以你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得去思考。”她说完后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不太严谨,又补充,“当然,有的人的脑子也是不能信的。”
书堂的气氛,顿时压抑的可怕。
许珍笑了两声活跃气氛,见大伙儿全不玩闹了,目光汇集,直直的看着她。
搞得她有点紧张。
正好快要到申时,许珍不敢再面对这么多可怕的眼神,忙揣上自己的东西,说道:“放学!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便去找山长了。
山林传来鸟叫。
山长正在后山,一身白袍,背手站着,玩弄竹笼中的一只鸟。
那只鸟灰不溜秋,头是黄的,肚子有栗色斑点。
许珍走过去一瞧:“这不是灰山鹑吗?”
山长吓了一跳,转过来看到是许珍,说道:“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许珍笑:“我体重轻。”
山长愣了下,正想骂两句许珍身为女子不知廉耻,忽的想到已经下课了,便象征性地问了问:“学生们怎么样?”
许珍道:“都挺好的。”
山长道:“青龙山的学生自然不会差,而且戊班还有两名将门之后,其余不少亦是商贾人家,你记得好好对待,千万别把人得罪了。”
他说着想到了上回雅集的事情,又重复:“不能得罪人!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