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炮灰在古代教书
这事她觉得丢脸,其实城中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情,镇北王确实有个爱恋不得的人,并且和自己很相似。有想要献媚的,趁这唯一的突破口进贡了不少和自己相像的女子,因此渐渐有了传言,说她就是镇北王最爱的女子。
舞娘享受这个消息给她带来的荣耀,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个谣言被人揭露。
现在听许珍说自己被赶出来的事情,她紧张的差点站起来,直直的看向许珍,略微发怒,想要斥骂。
许珍抢在她前头又道:“不论长成什么样,都是有路可走的,以外貌来取胜,我并不反对,可若是将外貌当成唯一的工具,就不太好了。”
舞娘不知道许珍这句话什么意思,旁边有人帮她问出疑惑:“你说这个干什么。”
许珍看着舞娘说道:“你既然是舞娘,那便可以跳舞赚钱,而不是完全依靠一张脸,这张脸可以给你带来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丢了性命。”
众人听了疑惑不已,觉得仿佛舞娘才是冒牌的一样。
许珍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说个故事。”
帐内没人说话。
许珍便直接说:“曾经有户农家养了一只猴子和一只驴,小猴子每天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农户见后夸奖不已。那驴子见了,也学着去屋顶上跳来跳去,你们觉得结果怎么样?”
有人猜测着说:“驴子上屋顶,那瓦片都该踩碎了吧。”
许珍夸赞:“没错!就是如此,那驴子踩碎了所有的瓦片,农户气得不轻,直接将小驴子宰了!”
“……”话音落下,周围人都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有人瞪着眼睛问许珍:“你,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位是冒牌的吗?”
许珍道:“我可没这么说。”
好几个女仆怔怔的看着许珍。
许珍解释:“这不是在说效仿的问题吗,我便讲讲自己知道的故事,没有太多内涵。”
那榻上舞娘已经面色发青。
她知道镇北王的手段,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为何这人不害怕?这人不也是利用自己的外表,在哄骗镇北王吗!
许珍看透了舞娘想法,不要脸的解释道:“我并非只有外貌。”
舞娘看着眼前这张相似的脸,说不出话。
许珍又安抚道:“有的时候迎合别人喜好,成为众多人模仿的对象,或许是能给你带来荣耀,可你该保持清醒的。”
舞娘还能说什么。
她现在若是说话,出口的内容只会加速她的暴露。
军帐内气氛凝重。
原本嬉笑的女奴们纷纷坐下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她们有的是官家出生,会琴棋书画,有的是胡国女子,从小热爱骑马射箭。
可不知道何时开始,她们为了能入镇北王的眼,而不停的想让自己长得更像镇北王的心上人。
她们,似乎早就不清醒了。
许珍最后总结道:“乱世之中,保持自我最重要。”
说完以后,左右看了看,确认那半脸刀疤的女奴不在里头,于是往外走出去,打算和小家伙商量下改善奴仆生存环境的事情。
她这两年已经很少说故事,一说就是说兵法,这次说完,竟然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刚穿越那会儿,在青龙山教书的时光。
许珍内心有些感触。
她有些想江陵了。
等翻案结束,还是直接回江陵吧,那个羊胡子的山长,还差自己好几天工钱没给,她得讨回来。
许珍想到工钱,脚步更加轻快。
开开心心的绕过几个军帐和栅栏,回到了小叫花的军帐。
而帐中剩余人,仍然怔楞不已,沉浸在刚刚那番对话中。
她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奴之中还有这般人物,这种人为什么不去当军师,而要当个以色侍人的宠奴。
众人无法理解。
她们想聊聊许珍这货究竟是什么来头,然而还未开口,忽然间,一道剑光从她们面前晃过,阴沉的天空像是炸开惊雷。
“怎么回事!?”帐中有人站起来喊叫。
很快,有人闻到了血腥味。
还有人,乌木簪被对半砍断,黑发披散。
天空阴沉沉的。
军帐门帘被狂风忽的吹起,有人见到了黑云压底下的镇北王。
“啊!”有人惊叫,急忙跪在地上拜见镇北王。
荀千春一言不发。她面色寡淡,眼神淡漠。穿金黑色衣物,宽袍大袖,被朔风吹鼓出庞大的弧度。
榻上舞娘见到荀千春,开心的站起来,喊道:“主上。”
荀千春不曾言语,只是从背上取剑,直接落下,没有一点犹豫,溅起一片艳红的血。
舞娘面带笑容,重重倒在地上。
半晌后,天边风起云涌。
安静的军帐有了剧烈骚动。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起身想要尖叫,可惜还没来得及这么干,很快就脖颈淌血,只能死死的盯着屋顶,再也没有说话的能力。
帐中流淌一地血泊。六七个人安静的躺在地上,铺地的麻布渗血,在风中逐渐变得干硬。
军帐,彻底安静了。
这群人不会再欺负自己的先生。
荀千春几度闭眼睁眼,默念许珍的名字,内心狂躁依旧无法压抑。
她知道许珍不会喜欢自己这么干。
可这群人,太招人烦了。
她浑身暴乱,无处发泄,她想要守得一世太平,却总有无数人干扰。
混乱的思绪越来越多。
荀千春丢了剑,颤着手,从腰间掏出白瓷瓶,打开来后吞了颗药,这才逐渐稳定。
她走出军帐。
周围立即涌上来四名将士,荀千春让他们收拾干净,有人询问荀千春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句话问的是战事上的。
荀千春却道:“若有人再对先生不敬,杀了。”
有个新来的小将不怕死,询问:“主公说的可是帐中白袍女子?那是主公的人吗?”
荀千春见剑擦干净,放回背后说道:“不是。”
新兵疑惑。
荀千春缓缓说道:“我是她的人。”
近处远处的军帐,依旧安静,没人出来疑惑这里发生了什么。
至于在场几位,虽面不改色依旧行礼,内心却极为震惊。
能被镇北王如此对待的,恐怕只有那一位吧。
那是传说中,镇北王的心上人。
是传说中,令镇北王差点杀到长安宫殿,令镇北王吃不下饭,还令镇北王踏平胡国的女子。
这位传镇北王心上人,归来了!
这个消息以细微的姿态慢慢流淌出去,没人敢广而告之,只能小声议论。
同时,逐鹿两年的中原地区,终于再度有了动静。
按耐不住的淮南王——李家太尉与李家二郎三郎,仗剑北奔长安,在夜里打下了一块地,随后依靠这座城池,与宠妃隔江相望,要宠妃恢复圣上盛誉。
宠妃狂笑不止,她立于渭水堤坝之上,指挥长安的五千士兵,踩踏冰河抵御李家。
李家势如破竹,毫不气弱。
就在快要抵达长安城墙的时候,宠妃笑着将那满脸青黑、乱头粗服的皇帝拎到了城墙下,用一根粗绳将皇帝掉起,以彰显自己地位。
她如今,是可以随意摆弄曾经天子的人!
李家太尉险些晕过去。
他们守卫的,正是天子,也是天子的江山。然而现在,天子竟因他们而受苦受难!
李太尉沉默注视远方。
那位曾经的天子如同玩偶般被勒住腰部,悬空吊起,他努力抬着头,看向李太尉,现下已是满脸泪痕,远远的对着李太尉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李太尉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同样纵横遍布泪水,他没有说话。
天子又喊了几遍,低下头,喃喃说道:“是我平庸,配不上这绝妙江上。”
冷风过境,在城门缝隙传出呼呼作响的声音。
这本该没人听到的话,顺着风飘入许多人耳中,长安民众曾受圣上荫蔽,听到这句话后,同样纷纷落泪。
他们眼前似乎见到了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女,见到了街头巷尾的欢声笑语,见到了高坐庙堂忧国忧民的黄袍圣人。
为何,这些不见了。
现在的长安,都成了什么样?
有人呜咽着跪到地上,丢剑喊道:“圣上,圣上!!!”
圣上已经说不出话。
那宠妃见民心倒戈,并不紧张,依旧蛊惑道:“你们若是敬爱你们的圣上,便退兵吧,冬日风大,圣上再悬在城门口,或许就该着凉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就连天子都无法幸免。
李太尉势要保住圣上。
他挥手,正要撤兵。
而就在此时,天子暴喝道:“太尉!”
李太尉猛然睁眼望去。
艳红城墙与朱色城门前,披头散发的天子脸颊颤抖,牙关用力,最后瞪着眼垂下头,悄然无声的没了动静。
长安万千兵马肃然寂静。
随着长安城内准时传来的沉重钟声,在一片天子最爱的朱红之中。
大庆圣人,驾崩。
在场多数人顿时放声恸哭,哀哭声震得冰河裂开缝隙。
淮南李家,李三郎驾马在最前方,举刀沉声说道:“杀!——”
……
长安的消息过了两日传到胡国。
那日城墙,大庆皇帝在众人面前咬舌自尽,结束了了自己的一生,不再做傀儡,也不再因自己的身份而束缚别人。
许珍得知后感叹不已,询问:“后来结果怎么样?”
荀千春坐在矮凳上沏茶道:“李家败了。”
“李三郎这个武夫打不过长安那群侍卫亲兵?”许珍说道,“宠妃有点厉害啊。”
荀千春说:“她周围有能人,似乎可以未卜先知。”
许珍立即想到了先前绑架自己的女谋士。
要说未卜先知,应该就是这位原剧情里的女主了,但现在剧情线混乱成这样,这位女主究竟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许珍有些好奇。
她思考了会儿,忽然觉得头痛。
因为她想到了圣上驾崩,那么知道当年荀家事件的人又少了个,她该如何翻案,又怎么确信自己翻案的结果是正确的?
难,真的难啊。
荀千春见她愁眉苦脸,将茶推过去说:“此次攻城,有好消息。”
许珍急忙问道:“还能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荀千春道:“长安,被打开了口子。”
许珍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打开口子?城墙倒了?还是长安粮草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