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她抢我奶茶!
“我以为…起码你会再对我说些什么的…会长…絮…”
身后成明诗的声音有点哀哀的,像是祈求,声气却越来越弱。颜絮站在原地好久没动,等到听不见背后有声音了,她才打开门走出去。
她们的包间是最里面的那一间,隔音效果非常好,没人知道里面刚才发生过什么。
季汐然鬼鬼祟祟的在包间里走了好几圈了,急得快上火的时候,看见她走过来,几乎落下泪来,一把拽住她的衣袖说,“这位小姐,我内急但是找不到厕所,你能带我出去吗?”
说着话,她眼睛眨巴眨巴的,异常委屈。
大堂中央的人本来看见她们聚在一块,有几个人就有点警觉了,要往这边走,听见季汐然的话又都退回去,又看了她们几眼,才回头继续和旁人聊天。
趁着那群人不注意,季汐然靠近她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学姐,我hold不住了,这里的人看起来好可怕,我想回家,我想找温欣妍,呜呜。”
知道她应该是看见了那些瘾君子吸东西的画面,颜絮心里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位小学妹。就摸摸她的头,安抚她,“不要害怕,这位小姐,这些生.理反应憋不住是人之常情,但是穿着湿答答的衣服也不好,这样吧,我帮你遮着,你去外头买一件新的换上。”
季汐然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被她拉着,只能跟着她走。先前给她们领路的那穿着日式睡衣的女人远远看见她们要离开,赶紧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两个生得人高马大,脸上带着几道疤的凶恶男人。
“钟小姐和这位小姐要走了吗?”
“是,明诗她说她忽然有点事,让我先回去。”颜絮点头,露在口罩外面的眉毛皱起来,看得出她非常苦恼。
指一指季汐然,有点可惜的摇摇头低声说,“至于这位小姐,她刚才没找到厕所,一不小心就直接……哎,她现在非常难为情,裤子都是湿的,所以央求我帮她遮着点,先带她出去买件衣服换上。”
噗!季汐然听着,这才明白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心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颜絮太绝了,为了脱身竟然污蔑她尿裤子了,她的形象啊!你妹的你怎么不说自己尿裤子啊!
“这样啊。”那女人点头,目光在季汐然下.身的裤子上瞥,冬天穿得衣服厚,她穿得裤子又是黑色的,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失禁了。
季汐然羞愤的双腿并住,跳几步往颜絮背后躲,女人有点尴尬,不过她这一动作倒证实了颜絮说的是真的。女人将心比心了一下,想想如果是她在公众场合出了这种丑,估计就没脸做人了。
于是她让开了一条路,有点同情的看着季汐然,“这位小姐,我认得一位卖成人纸尿裤的卖家,买上十包打八点八折,你要的话,我可以推荐给你。”
去你妹的纸尿裤,你才穿纸尿裤呢!
季汐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皮笑肉不笑对她点头,“谢谢了,我现在还不需要。”
心里则把颜絮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煎炒烹煮,下锅油炸。
靠着颜絮高超的演技和季汐然一副没有感情杀手的神色,她们终于从最里面的三层房走了出来。
外面的管制就没那么严,季汐然出来后呼吸着比里面清新很多的清新空气,才惊觉自己后背被汗湿了一大半。
颜絮转头笑着看她,“小姐怎么不走了,我们不是还要去买裤子吗?”
“买来套在学姐头上吗?”季汐然白她一眼,和她打商量说,“学姐,下次有这种突发事件,能不能说你自己啊?”
颜絮笑,“你又不是买丝.袜,往我头上套什么?”
我去,老变.态!
季汐然赶紧远离她,愤而抗议,“学姐,事先声明,我是正经人,就算你想干那种事,能不能找别人,我没兴趣的啊!”
“啧啧啧,小学妹可真不经逗。”颜絮笑得很欢,笑着笑着就乐极生悲了,被自己呛到了,弯腰咳个不停。
“该。”季汐然暗骂一声,秉着国际人道主义援助精神,上去给她拍背,她刚刚走一步,就听见“叮铃”一声,好像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
她往地上一看,原来是一枚戒指。
说是戒指也不算。她把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看,发现这东西是用铁丝做成,上头嵌了啤酒瓶碎片做“宝石”的DIY戒指,纯手工制作,成本不会超过五块钱。
“这是什么啊?”
颜絮终于缓过来,没有咳得那么惨了,抬头看见季汐然拿着她刚才装进口袋的东西,明白一定是刚才弯腰的时候掉的。
“那就是明诗偷我的东西。”
季汐然一怔,有点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她,“会长,这东西看起来好廉价啊,你给我一百块钱,我可以给你整出来一堆,不至于这么拼吧。”非要到毒窝里头来,这不是傻么。
颜絮摇摇头,没有跟她解释什么,只是眼神温柔的看着那枚别致的“戒指”,轻轻说,“没有很廉价,它……很珍贵。”
第93章
和所有拥有悠久历史的豪门世家一样, 颜家的孩子,最多能在国内呆到十三岁, 就是要被送到国外学习的。
颜絮之所以能在国内呆那么多年, 说起来抱歉一些, 还是要归功于她死在航空事故中的大伯和堂哥。
虽然她并不知道, 他们究竟是真的因为事故死了的, 还是纯粹因为, 有人想要他们的命。
那两个人死的离奇, 一时之间主家的颜姓人, 人心惶惶,她从很小就知道身边会有私家侦探和保镖跟着,做事不能随心所欲,否则被她父母知道,又躲不开一顿家法。
虽然大伯一家死的就只剩下了堂姐和一个过门寡的堂嫂, 毕竟还是正宗的嫡长房。大伯母整日以泪洗面, 堂姐一段时间里又不知所踪, 族里的长老怜惜她们家孤儿孤母的不容易,所以分家的时候, 分给大伯家的产业就比她们家多了一大半。
本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的父母却多有不忿,所以对她教育也格外严格。
她爸爸教育她严格是希望她能独当一面,让族里的长老们看看到底是哪一房更有出息一点, 她妈妈教育她的目的,则更可笑一些, 是希望她可以嫁入那些比颜家还要显赫的政家,政商合一,来帮扶她弟弟。
不管是什么理由目的,总而言之是对她严苛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要学礼仪,要学英语德语拉丁语和粤语,以便应对家里的客人,要学经济数学方便管理公司,还要学书法围棋来讨好她爷爷。
她的时间宝贵到一分一秒都是被计算好的。
她自己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过下去。
但是在她十三岁即将出国的时候,因为堂哥死在了航空事故上,她父母焦虑难安怕她也遭受什么不测,思来想去,把她送到省立大学的附属中学读书,来保护她。
她从来没有上过小学,一直都是私教在教她,家里人也因为工作太忙忘了派人问初中的开学时间,以至于她等到开学一个月了,才横空进入班里学习。
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就是书上说的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她更是格外出挑。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到学校的时候是下午,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汗流浃背的工人蹲在草坪上修剪花木。
她家里的司机和校长说完话以后,她就被领着到了一个教室前。
教室里的老师正在上数学课,黑板上画着简单的二次函数图形。教室里三十多个人,看见突然出现的她,都好奇的把目光投向她。
头一次被那么多同龄人看着,她也不紧张,在被老师要求说自我介绍的时候,淡定说完了自己的名字。
初中的青春年纪对于外貌漂亮,又酷又高冷的女孩子是没有抵抗力的。
她站在台上,说完这些话就能看见底下一堆人崇拜的目光。
时隔多年,每当颜会长回想起当时被几十个孩子艳羡的单纯目光,摸着自己发育良好的胸发自肺腑的说,其实还挺爽的。
但是没等她多享受一下,门外就闯进来两个人,打破了她良好的自我感知。
“报告!”当时还是不良少女的易末和扎着单马尾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陈敛就这样气喘吁吁的撞开门闯了进来。
全班人艳羡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的时候,颜絮就有点郁闷。
不过更郁闷的明显还是台上的数学老师,看见她们俩进来,也顾不得这里还有个新来的学生,发火会不会损坏他的形象了,拿着教鞭,气冲冲的走到她们俩面前,怒声质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全班寂静无声,显然是被老师发火吓到了,寂静之下她也转过了头。看见头发染成绿色,耳朵上扎了七八个耳钉,穿着破洞裤和板鞋非主流的易末,以及穿着松松垮垮校服戴着大大黑框眼镜老土的陈敛,一个没忍住,咳一声就笑出来了。
这俩人反差也太大了吧。
然而她笑得声音在寂静之下显得格外清楚,不用她再郁闷了,那些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她身上。
嘲笑人被逮住了,这是有点尴尬的,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意思说因为你们穿得太另类了,所以我没忍住就笑出来了。
只能礼貌再笑一下,不好意思道,“对…对不起…我刚才看见窗外的麻雀在打架,太有趣了,对不起啊…”
说着,用纯真无邪的目光看向数学老师,说,“老师,您继续骂吧,不要在意我…”
“……”
数学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听见这话被噎了一下,脸上疑似现出了红云。
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总有安抚人心的效果,也可能是觉得新同学过来的第一天,他要给点面子,咳一声放过了门口的两个人。
颜絮本来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插曲,没想到安排座位的时候,她就被安排和陈敛坐在一起,身后就是易末。
陈敛是标准的乖乖女,戴着眼镜穿着校服,总是不吵不闹的样子,易末则咋咋呼呼的,啥事她都想干。
她异常好奇这俩人是怎么做朋友的。
但是同桌了一个月,陈敛都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每次一看见她就扭脸,她刚有要说话的意思,她就慌慌张张的扭头和易末说话。
这让她很奇怪,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她又躲了一个月,某次上英语课,台上的老头说话实在是太无聊了,看着一边认真上课的陈敛,她戳了戳她的胳膊。
被她触碰,陈敛一激灵,赶紧慌张的往课桌右边移了一下,小声道,“对…对不起啊…是不是我过界了,妨碍你了?我…我往右边移一点,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