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严之桃这个笑容，郑一彤突然想起来，严之桃好像也申请过助学金，她家家庭情况也不怎么好，但是助学金这个事，名额有限，一部分给了成绩好的，一部分给了和班导关系好的，一部分给了学生会的，真正需要这笔钱的人反而成了淘汰者，想到这里她往宋芝的床位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班导也是学校的老班子了，恐怕没那么容易被扳倒，要是班导没被替换掉，而那个举报者又被发现，恐怕最后的这段时间这个人都不会好过了。”
　　小零躲在床上，默默地听着，觉得自己不好插入她们的话题，其他人都没在，这种时候她一般都是装死的。女生宿舍的龃龉她也见过好多了，别说抢对象这么小儿科的，就是下毒，枕头藏针的她也遇到过，学校的这些肮脏交易她也见多了，送礼只是冰山一角，有些女生为了期末成绩，甚至能跟导师进行肉体交易，她不在乎什么助学金奖学金，她只希望大家好好相处，为什么大家要吵架呢，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大家和好。
　　…………………………
　　第二天一早，罗绛就接到了锦薇的电话，对方约她去图书馆。
　　卫霖蔷留在家里看着丫丫，薛宜这会情绪还很低落，罗绛只好一个人去管这件事。
　　图书馆有个负一层，里面放着很多老旧材料，这里一般不对外开放，锦薇也是找了点关系才拿到钥匙的，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是厚重的尘土和发霉的味道，罗绛打开手机上的灯，找了半天才找到开关。
　　由于电路老化，光线十分昏暗，一排排的书架矗立在逼仄黑暗的空间中，更添几分恐怖气氛。
　　“学妹，你这是要找什么啊？”锦薇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拍打着衣服。
　　罗绛：“宿舍资料，女生五号院三栋304的。”
　　锦薇不解：“直接去宿管那里看登记情况不就行了吗？”
　　罗绛摇头，“我要找的，可能是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住宿情况。”
　　罗绛这么一说，锦薇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难道说那间宿舍有问题？”
　　罗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锦薇看到罗绛这个态度，二话不说拉着罗绛走到了一个书架面前，她认真看了看编号，翻出一沓文件夹，“这是近五年的，也还好学校事儿多，没把这些给扔了，不然真不好查。”
　　罗绛抱着文件夹，丢到一边的矮桌上，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学姐，你待会忙吗？”
　　锦薇眼睛眯了眯，瞬间领会罗绛的意图，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高冷的吹吹指甲，“这个嘛，就看某人的表现了。”
　　罗绛顺势又抽出一沓资料送到锦薇的手里，“谢谢学姐，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学姐。”
　　锦薇：……
　　“小滑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锦薇和罗绛面前的资料堆积如山，手机的电也只剩百分之五了，锦薇揉着发酸的肩膀，哀嚎道：“你到底要找谁啊，瘦的，长发的，名字里带零谐音的人那么多，你这是要磨死我啊，你说你找个名字生僻点的多好，信息多点也行啊，你不知道零字谐音是很大众的名字吗？”
　　罗绛虽然也两眼酸胀，但她依旧还在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我知道的也不多啊，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所以只好辛苦学姐你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还有——为什么会没看到脸呢？”
　　“也许是对方不想让我看到，也许是对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有些在意，事成之后，我请学姐吃饭吧。”说完，罗绛朝锦薇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我要吃市中心那家五星级牛排。”
　　“加上一份甜点，成交。”罗绛答应得很爽快。
　　锦薇摇摇头，“哎，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你，可谁叫我是你学姐呢。”
　　越翻到后面，信息越模糊，因为时间的关系，很多纸张又黄又脆，有些照片甚至都失真了，辨认起来特别麻烦。
　　“绛绛……”
　　不知过了多久，锦薇突然一脸惊讶地戳了戳罗绛，她吞了吞口水，把手里的资料递到了罗绛面前。
　　“你看。”
　　罗绛接过锦薇面前的资料，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刺眼的大字，“卫霖蔷。”
　　照片很模糊，看不清楚真容，但名字和卫霖蔷的名字一字不差。
　　卫霖蔷：生于1975，死于1994年，死因不详，死亡地点——风栖小区出租屋。
　　罗绛再翻了翻前后的几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同在304住的毛思思。
　　想起小零的故事中确实有这么个人，罗绛一下子就愣住了，难道这件事跟卫霖蔷有什么联系？小零？卫霖蔷？


第122章 抽丝
　　罗绛还沉浸在惊讶中,锦薇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我是锦薇。”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后,锦薇的瞳孔慢慢变大，她挂掉电话,喃喃地对罗绛说：“304死人了。”
　　罗绛手中的文件夹一滑，里面的纸掉了一地,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是谁？”
　　“宋芝。”
　　……………………
　　宋芝死了，学校为了不引起恐慌,早早地就封锁了消息,宋芝死时手腕上的血流了一地，一手还捏着一封被染红的遗书，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严之桃已经吓得住院了。
　　匆匆和锦薇赶到现场,罗绛发现三栋的三层楼已经拉上了厚厚的警戒线,几个面色凝重的警察正在一边做笔录。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虽然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但我就得一定要了解她吗？”
　　这是张婉。
　　“宋芝挺好的,一直都是个活泼开朗,又善于助人的女孩,只是最近她卷入了一些事情，我想也许这是她自杀的原因吧。”
　　这是郑一彤。
　　罗绛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盯着郑一彤眯了眯眼睛，最后缓缓摇头,“她在说谎。”
　　锦薇不解,“意思是,她害死了宋芝？”
　　罗绛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这时，做完笔录的警察注意到了锦薇和罗绛两人，有些不悦地走了过来，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这边禁止通行，学校没有通知你们吗？”
　　罗绛没有理会警察，而是和锦薇转身离开，出来后她看向锦薇，问：“学姐，有没有办法进去？”
　　锦薇有点为难，这个时候锦耀文在开例会，给他打电话，他不一定能接到，而且怎么看怎么有狗仗人势的嫌疑，而且如果这只是普通的自杀案件的话，她也没有理由去求锦耀文大开方便之门。
　　但一看到罗绛的神色，锦薇还是回答道：“我可以帮你弄到笔录和一些情况。”
　　“谢谢。”
　　罗绛知道锦薇这么回答就一定是有难处，她倒也没再多逼迫，刚才她看了好几眼，并没有看见小零的身影，想到宋芝的死，罗绛有些担忧，她见到小零的时候，对方身上是没有怨气的，也就是说她不是凶灵，可为什么偏偏是304，又偏偏是睡了那张床的宋芝，罗绛觉得她有必要找找小零。
　　告别锦薇，罗绛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符纸，开始召唤灵魂。
　　罗绛捏着符纸，想要念亡者的名字，却突然没有开出口，该叫谁好呢，小零？还是卫霖蔷？
　　在罗绛思考之际，手中的符纸已经烧完，面前出现了一个卷发女孩，罗绛愣了一下，连忙把手指上的灰烬拍掉，她刚想道歉说叫错人了，对方就满脸泪水地看着她开始哭泣，她的眼神很悲伤，就像无尽的海洋。
　　罗绛目光下滑，看到了女孩手腕上的伤。
　　“你是……宋芝？”
　　刚说完这句话，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宋芝的灵魂消失了。
　　“哎呀，人家超级想你的，你什么时候来看人家嘛，我跟你说啊，我们这边发生了一件大事，楼上宿舍死了个人，据说是和宿舍的人闹矛盾呢。”
　　“真的不骗你，那晚她们吵架，我们楼下也听到了，还有杯子打碎的声音，吵得可厉害了。”
　　看来是和男朋友煲电话粥的女生，罗绛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离开。
　　走出学校，外面微风习习，摆摊的小贩正卖力的推销自己的商品，这样喧嚣又和谐的氛围下，罗绛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她找到的档案中，304只有一个死亡的人，就是‘卫霖蔷’，而小零明确地提到了自己的室友中有一个叫毛思思，所以时间线是能对上的，可饿死鬼卫霖蔷的名字是丫丫给起的，如果说小零是‘卫霖蔷’的话，那丫丫又是谁，并且档案中的卫霖蔷死亡的地点是在风栖小区的出租屋内，那么小零为什么会一直在304徘徊，难道那个宿舍还有第七个人？不可能，罗绛甩甩头，风栖大学从来只有四人间和六人间，最多的时候是八人间，档案上记载的304也只有六个人住，所以不可能多出一个人。
　　可，如果是这样，丫丫和小零是什么关系呢？
　　罗绛想起小零生日那晚，突然灵光一闪，给锦薇打了个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学姐。资料明天发是吧，好。”
　　认定心中所想，罗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拿起手机，又按通了罗芸桑的电话。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卫霖蔷有些不开心，觉得这几天被罗绛冷落了，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见罗绛回来，眼睛也不眨一下，故意用这种高姿态来表示抗议。
　　罗绛盯着卫霖蔷看了半天突然笑了笑，自己真傻，在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以为那就是她，同时也生出一种恐惧感，罗绛害怕眼前这个卫霖蔷生前受到极大的伤害才自杀，哪怕对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她也希望卫霖蔷不是满怀怨恨或者被人折磨至死的，说来也矛盾，这么年轻就去世，怎么可能会过得轻松。
　　想到这里，罗绛走到沙发前坐下，一把抱住了卫霖蔷。
　　卫霖蔷有些惊讶，“干嘛那么肉麻，不对，哪怕是这样，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才回家，去哪儿鬼混了，老实交代。”
　　罗绛抱着卫霖蔷没动，也没有平常的毒舌和嚣张，“只是去确认一些事情，突然很想你。”
　　“干嘛……突然想我啊，很奇怪诶。”
　　“就是想你啊，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修炼，吃东西。”
　　“哎哎哎，我是因为要在家陪丫丫好不好，哪像你天天出去浪。”
　　听到丫丫两个字，罗绛才放开卫霖蔷，她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丫丫不在，才把卫霖蔷拉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