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
不行!顾如泱猛得从床上跳了下来,自己得背还没有爽够,昭阳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跑了。
“来人!来个人!”
顾如泱跑出房门在大厅里叫了起来,她很少在府上呆着,也很少让府上的奴仆办事,如此一叫到是惊动了不少人,一个年轻的跌跌撞撞地就冲到了顾如泱跟前,他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当家的,有什么吩咐?”
顾如泱打量着眼前这一头粉面的年轻人,他身着暗红色衣裳,顾如泱想起杜咏说过穿这身衣服得都是管事,觉得好像还比较靠普。
“你,叫什么?”顾如泱指着那人问道。
“朱……朱长生。”那管事说道。
“给我找一身漂亮衣裳。”顾如泱低头看着自己的粗布衣服,她隐约记得奉剑那丫头说宫里来人了,她第一次觉得不能丢了万世港的气势。
朱长生看了顾如泱一眼,有些为难,这毕竟是第一次伺候家主,也不知道家主是何种审美,又小心问道:“姹紫嫣红是为美,清新淡雅也为美,不知道当家的是想要哪种?”
顾如泱被这么一问,突然觉得对美这个字有些陌生,她想了想:“那两个我都不太喜欢,你给我整一件那样的,就是穿上吧……人家就特别怕你,当然不能穿得跟个海贼一样,另外呢要好看,衣服料子要好,要气派……”顾如泱又想了想,接着说:“总之,看起来要大气,要威严,让人一看就知道我是顾大当家的。”
朱长生一听立即愣住了,这万世港有谁不知道她是顾大当家呢,可顾如泱偏要这样的行头倒是为难他了。
“你可听明白了?”顾如泱问道。
“小的……”朱长生也不敢说自己不明白,于是点点头咬着牙道:“明白了,这就安排人为当家的更衣。”
所谓的信使也并非什么官员,而是皇帝身边的一位近侍,他有一个特别俗气的名字,叫做向羊,在皇帝秦无庸还是宋王时这位近侍就已经在了,说是皇帝的心腹也不为过。既是这样的一位近臣,在平澜院里自然也倍受优待,他几乎坐在了院落的主位,就边一向刚正不阿的霍启山也伺候在他身侧,这可不像一个低品级的宦官。
“这不是向师傅么?”见到这位近侍昭阳也有些吃惊,更多得自然是高兴了,毕竟来得这位是光孝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老奴参见公主殿下。”虽然在霍启山身前摆起了官架子,但何为主仆他还是清楚的,昭阳只是才踏近这客厅他便跪了下来。
“向师傅不必多礼。”昭阳说着急忙示意向羊起身,昭阳又道:“不知向师傅过来所谓何事?可是父皇有什么消息让你带来。”
向羊见昭阳入了坐,自己也自觉的坐了下来,他回答道:“老奴确实是奉旨而来,芒种已过马上就是夏至了,刚好内务府前些日子打了一些宜夏食的瓜果蔬菜,陛下想着万世港沿海,只靠些贸易为生,这顾家上下只是一般海商,怕也没个准备,所以特意让老努送几车上好瓜果过来,另外前些日子听说殿下派人回宫里要了些药材和布匹,陛下也担心是不是万世港对公主有所亏待,所以另外又带了些药与丝绸锦缎什么的,公主殿下也好做些个新衣裳。”
“儿臣谢过陛下了。”昭阳朝南说道。
向羊接着又说道:“陛下还特别交待,如果在这边殿下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告诉他,从皇子皇女之中您是陛下最疼爱的孩子,您这次远嫁,也很是内疚。”
昭阳只笑却不语,她已生在帝王家,嫁谁都只是皇家的手段,只是万世港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不嫁给顾如泱她也会被指给其它人,她自然相信她的父皇会内疚,但是这内疚却只能是一种无奈。
既然昭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向羊这个人精自然也不会再提,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怎么未见六皇子?”
“六郎犯了些错,本宫让他思过几日。”昭阳道,对于太子暗杀他们一事昭阳却只字未提,她就算有铁一般的证据她也暂时也无力搬倒太子,不如就让秦寰安呆在这里比较安全。
“六皇子年纪尚轻,少年人冲动一些也是常事。”向羊知道昭阳历来严厉,而他是看着这一群皇子们长大,寰安又是最受宠的嫡子,说着说着他就想为寰安说两句好话。
“向师傅说笑了,皇家哪来的少年人?”昭阳道,此时奉剑将茶递了过来,昭阳轻嗅茶香却不饮茶,只将杯子放在桌上,她接着说道:“有些话本宫应是不该问的,但向师傅来了我也就多问两句。”
“公主殿下直管问,老奴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向羊笑着说道,昭阳虽是远嫁了,但依然是光孝皇帝最得宠的女儿,她在朝廷之中的呼声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衰减。
“本宫的弟弟礼安近日如何?”既是得宠的公主,说话自然从不避讳了。
向羊暧昧一笑,却是如实禀报:“公主走这一个月太子殿下倒是勤勉了许多,说来也怪,近日太子将陛下安排的事办的相当妥帖,妥帖之余还有不少惊喜。”
“哦?”昭阳呷了口茶,一脸云淡风轻:“向师傅说来听听。”
“近日一直阴雨绵绵的,虽说这雨不大吧但咱们念归城毕竟出初建不久,特别是附近周遭的一些眷村,村上的道路被这雨连续冲刷也是泥泞的很,村里的集市也开不了,车马进入困难,于是陛下就叫太子殿下负责道路的修缮,拿了一千白银命其一月内需得修好。”
昭阳点头,示意向羊继续。
向羊跟着道:“可这从芒种到老夫从念归城离去那日也才十日不到,太子殿下便说这路已经修好,还退还了户部三百两银子。”
昭阳挪动了一下身子,她放她茶杯问道:“不知礼安用的何种方法,竟把这道路修缮之工事做的如此之快。”
“眷村不是安置士兵家眷的地方么?”向羊解释道:“这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如何想出这样的方法,他直接去找了兵部,与兵部商议将那几十那个眷村的军士放几日的假期。”
“士兵以军营为家,南面反贼正对我大周虎视眈眈,这兵部真敢放人?”昭阳也有些好奇。
“还真放了。”向羊说道:“这些受灾的眷村约有一千户的人,太子给兵部的建议是让这一千多位士兵轮流休息,前三百位士兵先休三天,三天后再由另外的三百位士兵接替着休假三天,以此反复,兵营里并不会有过量空虚,士兵又能源源不断的加入修缮的工作中。”
“好计。”昭阳都不得不赞赏道,一来修缮道路的人数不会少,二来士兵们回去为自己的亲人修路,更是会十分上心,难怪能将这一月的任务缩短到十天。
“至于那千两白银,太子这次也是将钱直接分给了军士及其眷属,现在在民间倒颇有名声了。”向羊说完看向昭阳,果然昭阳不如刚才那般平静了。
☆、第三十章
“没想到本宫才离开一个月,太子弟弟的进步就如此见长了。”昭阳说道。
“是啊。”向羊点头, 他自然知道昭阳想问什么, 于是又主动说道:“据说太子身边来了一位楚姓幕僚。”
之前巧娘确实带回来了这条信息, 如今一看最近发生的这一切确实是这位幕僚的手笔了, 昭阳对此倒颇为好奇。
“那不知向师傅对这位楚先生可有印象?”昭阳问道。
“东宫的事, 老奴自然不好过问了。”向羊解释道,不过他眉头一抬却看向昭阳:“不过老奴倒有些关于公主殿下的事想要问问。”
宫里的礼数没有人比这老内侍更懂, 就算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也不会这样唐突的向一个公主问话, 想来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向师傅请讲。”
“公主已出嫁一月了, 还准备行回门礼吗?”
果然,这还真是她父皇想问的, 只是这婚姻在朝廷眼里显得太过尴尬,这位帝王恐怕也不好问出口。
“自然是要回的。”昭阳说道,那位楚姓幕僚她倒是很是好奇, 另外那些扶持她的大臣她也需要找个机会一一面谈,总是这样书来信往也不是长久之计。
向羊的脸却突然有些尴尬, 他继续说道:“那公主是一人回去, 还是与驸马回去?”
昭阳心头一沉,看来她的这位父皇可能并不想自己回去, 其实昭阳一开始也曾想过,无论是自己回去或是和顾如泱回去,只要光孝帝还站在自己这边,朝廷之上也没有人会为难自己, 毕竟杜咏也一早安排了人去工部对接修路事宜,与万世港的合作应该是念归城第一要务,可没想到的是皇帝如此在意颜面,昭阳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行这回门之礼了。
“怎么可能让公主殿下一人回去,自然是与本驸马回去了!”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昭阳倒也好奇这顾如泱怎么来了,也没有听到下人通传,只见顾如泱果然洋洋洒洒舞着大袖就进了门,在她身后还跟了四个小厮四个婢女,小厮背后各插着一船上使用的番旗,旗上大写着一个顾字,再看顾如泱的衣着,昭阳差点笑岔了气。
顾大当家一身正红色的助蚕服,服上绣着花鸟等物,可样式却显得过于陈旧,裙摆处明显高了许多,顾如泱整只脚都露在了外面,脚上依然穿着她出海常穿的那双木屐,虽然这件助蚕服的确是朝廷织制发给命妇的,但显然这衣服就不是顾如泱的。
向羊一旁清了清嗓子,他面色尴尬的向昭阳问道:“附马平时里都是这副行头?”
昭阳莞尔一笑,摇头说道:“非也,今日怕是头一次了。”
向羊有些好奇:“殿下,附马这样您不觉得有些……”向羊笑了两声,还是没把最后个“丢脸”说出来。
“驸马天性如此,本宫虽然也第一次见她这般,不过不觉得拂我颜面,这乃是驸马用心之举。”
昭阳说着朝着顾如泱走去,正是因为深知顾如泱的性子,昭阳清楚顾如泱绝对不是故意为之,她心向自由,平日里散漫洒脱,稍为庄重点的衣服绝不加身,如今这副打扮,想必还是为了自己。
“当家的怎么来了。”昭阳迎上前去。
顾如泱伸着脖子看着向阳,笑说道:“听说你娘家来人了,我这不来看看吗?”
向阳这老奸巨猾的,虽是第一次见到顾如泱,不过万世港东家他也知道怠慢不得,赶紧也上前来,还是毕恭毕敬的给顾如泱揖了一礼。
“见过驸马。”
昭阳也顺势介绍道:“这位是向内侍,在我父皇尚小时就伴在左右了。”
顾如泱点点,拱手说道:“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