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
“这个问到老奴了。”向羊也自然的坐到了秦无庸不远处的席上,他皱眉想了一会,道:“老奴以为公主殿下是不想嫁的。”
“废话。”秦无庸打趣道:“她若想嫁现在为难的就不是我了。”
“那陛下以为公主为何不嫁?”向羊反问道。
“昭阳天资聪颖,心性极高,怕是看不上我念归城的英俊少年了。”秦无庸道,这少年暗指的便是李拓,李研当年还是礼部侍郎时便与还在当王爷的秦无庸颇有私交,李拓虽然年少,但那时便有倾心昭阳的端倪。
“李将军少年英雄,从小便沉稳极了,可谓大气早成……”向羊又道:“不过公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沉稳之人,不喜欢李将军也并不让人意外。”
向羊说得也有道理,秦无庸也不觉得点着头,他又道:“可若不是李拓,这念归城还要找一个配得上昭阳,又年纪相仿的少年,怕是不好找了。”
“但这算不上公主不嫁的理由。”向羊道:“昭阳公主行事考虑极为周全,若以公主心思,李拓果真是她的良配。”
“既是良配为何又不嫁?”秦无庸满是疑惑。
“怕是心中有人了。”向羊一点也不遮掩。
“有人了?”秦无庸幡然大悟,道:“难道是那顾如泱?!”
向羊笑笑掩嘴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秦无庸确实没想到昭阳真看上了顾如泱,且不说顾如泱是个海贼了,最最重要的还是个女的,当时端午秦无庸是看出了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本以为只是装与人看看,没想到还是真的。
“这……”秦无庸也不知道如何说好,毕竟当年嫁到万世港之事也是他同意的:“作孽啊。”
向羊一介阉臣,也不好评论天家之事,只好也默不作声。秦无庸往膝盖上拍着,皇家有皇家的难处,可作为父亲也有父亲的苦,原本他也才五十出头,可这两年头上没少些斑白。
“这叫朕如何是好啊。”秦无庸自语道。
“恕老努斗胆了……”向羊道,毕竟也跟了秦无庸四十多年,也不愿看着当年的少年为了这个国家,这个家庭如此的难过。
秦无庸看着向羊,他这些年也没有少听这位内侍的主意,他抬抬手示意向羊说下去。
向羊道:“不如陛下将计就计。”
秦无庸有些不解:“如何将计就计?”
向羊起身来到秦无庸身边,他就这样坐在大周皇帝的身边,低声说道:“既然群臣想让公主出嫁,那我们便向天下择婿,这样便可顺了大臣的意。”
“那我昭阳呢?”秦无庸还是不明白向羊之意。
“这便是让昭阳殿下死心。”向羊接着解释:“如果殿下选婿,万世港丝毫没个动静,殿下便可死了这条心,不再为顾如泱动情了。”
“我见那日杜咏如此激动,若是万世港有所动作呢?”
向羊拇指一抬,道:“那便是大大的好事了,如果万世港有所动作,那昭阳殿下便不用嫁给他人,万世港与我们的关系更固若金汤,有了万世港的支撑群臣们还敢再妄论吗?而且,万世港若动了,说明顾如泱对昭阳殿下也有心,两人要是心心相印,也是一件美事。”
见秦无庸脸上还是有些不快,向羊又道:“至少顾如泱是女人一事,陛下就不要担心了,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念归城的安危和公主的开心,对您来讲才是最重要的啊——”
话毕,向羊立即伏跪在地:“老奴万死,老奴逾越了。”
秦无庸往向羊头上一拍:“你呀,都逾越了四十多年了,还差这一回吗?速拿笔墨,朕即刻传旨!”
再择驸马的消息顺着那海风飘扬四海,没过多时,以太平岛为中心的四海诸国都收到了这消息,主连北陆都将此事上了心,昭阳首婚选择了万世港已是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如今倒了想看看念归城如何运棋。
“当家的——当家的——”顾海星在九天的甲板上跑着,她平时多是死气沉沉,今日这般唐突倒是让九天上的水手们都放下手中的活,把她给看着。
海星一路快跑,从甲板到船楼,从船楼又一口气冲上了楼顶,她双手支在膝盖上喘着大气。
“当……当家的。”
顾如泱咬着从暹罗运来的小菠萝,一脸茫然的看着海星,拿下菠萝她对海星说道:“急什么急,都是个老番主了,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当……当家的。”
顾如泱让水手给她送去一个矮凳与一袋水,接着道:“可是倭寇又翻了天?还是英吉利人又来骚扰了?最近这天也没什么风浪呀……”
“当……当家的……”
“我说就跑个步把你喘成这样了,我看你是这番主当的有点闲了……”
“小狐狸……小狐狸要嫁人了……”
“我去……”
顾如泱的菠萝都掉在了地上,她一脸诧异的看着顾海星,又猛跑到顾海星的身前,抓住顾海星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你说什么!昭阳要成亲了?哪里传来的消息?要嫁给谁……”
“当家的……我喝口水。”顾如泱拿出水袋灌了几口水进嘴里,又喘了口大气道:“念归城传出来的消息……秦……秦无庸这糟老头说的……要给小狐狸再找个驸马。”
“可杜先生说昭阳没给我休书不算和离呀!”顾如泱原本就想着秋分之后海面事平静了就去把昭阳接回来,毕竟这稻米已收到,也给万世港赚了不少银子,那些老大番主们也应该消气了,至于昭阳,她二人本来就心意要投,能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不过,可这还没有回去接人,人怎么就嫁了呢?
“我懂个屁!你问杜师爷去。”顾海星说道又将水倒在头上,这才觉得又凉爽了些。
“那昭阳怎么想的?”顾如泱最在意的还是昭阳的意思。
“我不知道呀?”顾海星答道。
“你相好不是奉剑吗?”
“我什么时候和她好了!”海星才是一脸不解。
“你……你……”顾如泱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你想办法给我问清楚,看看昭阳是什么意思,另外,这个事情前前后后你快给我说清楚……”
顾海星这才往矮凳上一坐,顺便还拿了顾如泱的一个小菠萝,才将这事娓娓道来。
这是她在和一个百济商人做生意时听到的,之后又陆续从其它人口中听到了这一消息,大致就是诚邀四海内的王孙公子,在这些才俊之中为昭阳择一夫婿,秋分前到念归城与昭阳一件,至于最终谁做附马那便是昭阳来选了。
“当家的,昭阳又成亲了那你怎么办呀?”海星问道。
顾如泱沉下脸:“你先问问昭阳那是何情况,我得让兄弟们准备准备……秋分前,去念归城。”
☆、第九十六章
昭阳的公主府平常日子里也是人来人往,无论是朝廷官员或是她府上的门客, 小事均在这处理, 大事也需要禀报昭阳, 但随着秦无庸要为昭阳择婿的消息传出去后, 公主府前更是门庭若市了, 每天都有不同的使者们带着礼品进入昭阳的公主府,妄图在正式的择婿前见上昭阳一面, 为自己的主子说上几句美言。
或许北齐也没有想到,这个名存实亡的大周竟也有如此的吸引力, 除了北齐手中控制得住的几个小藩以外, 周边各国都遣了使者往太平岛而去,齐有大臣推测, 如此情况倒也说明了几个问题,一方面周虽失去了对北陆的控制,但毕竟大周历经四百余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周边诸国仍有影响, 其次, 昭阳的政务能力天下皆知,这也是北齐所忌惮的, 若哪国将昭阳娶回,不止是娶女更可谓娶相,最后,与万世港一样, 不少人也看中大周从北陆带来的技术,都想在这大海之上份上一杯羹。
“公主,这萨摩国送来的礼品可真是好笑。”奉笛一个个拆着那些使者们送来的东西。
昭阳盯着房门外的大箱小盒,除了觉得这堆东西太扎眼,就真没有什么感觉了。
“难道与那加兰一般?”奉剑拿出一个精致小盒,道:“你不知那加兰使者黑黑的,竟送的公主美白之物,我只怕越用越黑。”
“这萨摩王子送来的东西竟是自己的自画像。”奉笛掩嘴笑道,起身将那卷轴亮了出来:”画得倒是一表人才,但还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奉剑看着画卷里的中年男子,身着重甲,脸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说不上英俊潇洒,倒是被画的威武异常。她道:“或许人家当自己是个珍宝,兴许还是个国之重器呢。”
“我看不一定是国之重器,有可能是个宝器。”奉笛说着又笑了起来。
“不在人后论是非。”昭阳口中这样说着,还是让奉笛把这画收了起来,她又接着道:“这次来得都是周边诸国的王孙公子,说话做事低调为上,勿要如此口无遮拦了。”
奉笛知是说她,忙是回了几声好字,不过又是嘟起了嘴朝昭阳问道:“公主你就愿意嫁了?”
昭阳双目微闭,道:“父皇已下了旨,我难道要抗旨吗?”
奉笛也不傻,若昭阳抗旨这便在秦礼安处闹下了口舌,这次秦礼安之计不得不可谓诛心。
奉笛拿起那些拜帖,一个个念着:“东瀛萨摩国、越中国、越前国,印度的婆多罗、加兰、折罗,远得还有波斯……对了对了……这高丽的成德君李隆,公主,您这真要嫁了,个个都是极远之地啊。”
奉剑否定道:“谁说公主要远嫁了。”
奉笛恍然大悟:“李拓,李将军!也是,谁说我们公主要远嫁的,我大周那么多英雄少年,那日黄苑大人不是说要帮李拓作媒么?”
奉剑悄悄看了眼昭阳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她突然用力往奉笛头上一敲,道:“我是说顾当家。”
再看昭阳,却还是不动生色。
“顾当家?”奉笛一脸写着不高兴:“连个动静都没有。”
奉剑起身将昭阳的房门合上,这才说道:“昨日海星来找我了。”
“她来干嘛?”奉笛道:“是顾当家的意思?”
奉剑点点头,对昭阳说道:“海星昨日潜入了府中,倒也是吓了我一跳,她前前后后问了一下您出嫁之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