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
“……”昭阳直接不语了,安静了一会,可这不说话也不是,毕竟寰安的安危还得靠着顾如泱,半晌时间昭阳便又开了口。
“顾当家的,这既然看到了王……王八岛,为什么这海域没见到有船只。”
顾如泱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就像何三思说的捕鲸这事对龚老大来讲就算不上事,他完全不用冒着被处罚的危险擅自出海,除非有更大的买卖,但何三思收集到的信息也说龚老大的确往王八岛的方向去了,思前想后既然龚老大是接了这捕鲸的活,却不在这一片海上,那只能在一个地方了。
“上岛!”顾如泱道。
顾如泱的命令一出,船的队形立即停止了前进,一个矮小的女人从桅杆上敏捷的下来,这是顾家里一个姓阮的番长,在家排行老七,被人唤做阮七娘,她家世代捕鲸,于是这次出行顾如泱带上了她。
“七娘,这王八岛你可熟悉。”顾如泱问道。
“熟。”阮七娘答道:“这岛不过长宽不过二十里,附近皆是浅滩,大船不能靠近。”
“那不是就只有刚才那些平底小船可以过去了?”昭阳问道,她所谓的平底小船就是沙船了。
“正是。”七娘年纪大,话不多。
“派几个兄弟守着大船,其它人跟我们上岛。”顾如泱说着又看了眼昭阳,她挑起眉毛眼神中又带了一丝轻蔑:“公主你也去吗?”
“自然是去。”
顾如泱当然知道昭阳要这样回答,她也是这样打算的,她偏不信昭阳硬着骨头来,还能硬着骨头回去。
八只沙船呈一张弓形,快速的朝着王八岛的方向靠近,中途八只沙船又兵分两路围绕着岛屿东西两侧散开,有四只船直接登了岛,余下四艘开始围绕着岛屿活动。
顾如泱跳下沙船,她的水手们也跟着下为,最慢的便是昭阳了,虽然抽象了常服,但她还是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昭阳站在船边上,傻傻得看着沙滩不知所措。
“跳啊,公主。”一个水手朝昭阳挥着手。
昭阳却紧皱着眉,不知进退,这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不管她,我们先走。”顾如泱可说着就往岸上走去,人带着风似乎的,头也不回。
“当家的,真不管?”阮七娘道。
顾如泱笑道:“她若真急,她自己知道跟上来。”
阮七娘回过头,果然见昭阳攀附着船沿小心翼翼的往下爬,一只脚踩着木头的接缝上,另一只脚往下探索着,好像在看什么时候才能落地。阮七娘又看向顾如泱,果然这顾当家的回了头,朝着昭阳那头走去。
顾如泱走到昭阳脚下,她拉了拉昭阳吊着的那只脚:“跳啊,这一尺不到的距离,你倒是松手呀。”
昭阳两手挂在船沿,看样子也很难低头与顾如泱对话了。
顾如泱所幸一把抱住昭阳,这宫中长大的女子,和自己比起来果然芊芊细腰。
昭阳一落地便是一双警惕的眼神盯死着顾如泱,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愤怒,也不知道是气顾如泱的嘲笑,还是气顾如泱的拥抱。
“就你磨磨蹭蹭的样子,还救不救你弟弟了。”顾如泱朝着昭阳勾勾手:“走了,我的公主殿下。”
正如阮七娘所说,这岛也是小得足够精致了,如果不是岛上植被茂盛顾如泱都觉得自己能一眼将这岛给看透了,但也正是这里植被茂盛,若真有人想在岛上做些什么,就最不易被发现。
“小心了。”顾如泱说道,同时拿出了自己的短刀,这刀没什么妆饰,就是像一个铁片子,刀柄就是套了些打碎的椰子壳,这刀和她人一样,糙的很。
阮七娘又将上岸的二十来人中支了四人左散开,如果谁见到龚老大或者是秦寰安,就以海鸥声为信,一短三长就是准备进攻了,如果确实危险,那便三长一短,大家再做计议。
“公主,这下你就别逞强了,跟在七娘后边,也别乱跑。”顾如泱此时倒是认真了起来,这丛林里谁也看不见谁,昭阳越低调越好。
道理昭阳是明白的,她也不想给谁添乱,于是点点头听话的走到了阮七娘身后。
顾如泱带着人小心前进,不一会便有人从东边跑了回来,那人嘴里打着海鸥的信号,不用说就知道是自己人,回来的是个水手,他本是要往东走的,结果没走几步便听见了斗殴的声音,但丛林繁茂他一时不能确定清楚的位置,只知道是岛东的方向。与此同时,他在岛屿以东十里的方向看到了一艘两帆的福船,帆已降了下来,但桅杆顶上挂着的旗倒是写着一个龚字,不用说便是龚老大的船了。而在岛屿东则的沙滩上停留了四只小船。
“就说怎么没看到龚老大的福船,原来是从东则上岸的。”阮七娘道。
“人也在岛东,但不知道在与谁作战。”回来的水手道。
“是我弟弟。”昭阳紧张得说道,但她又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低声道:“我弟弟带了十个亲卫在身边,个个都是宫里顶尖的高手,既然在厮杀,说明寰安还活着。”
昭阳一把拉住顾如泱的手腕:“顾当家,救他,算我……算我求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呢?”顾如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求你。”昭阳一脸诚恳。
☆、第十章
昭阳终于露出了一脸柔软,虽然极不想说那三个字,可那头已经刀戈相见,说明已经是迫在眉睫。
“小舅子有难,我哪有不帮的道理。”顾如泱还不忘占个便宜,她转身对阮七娘道:“我们先上,你再安排些兄弟围了他们的船。公主也找两个人护着,呆在这里别轻举妄动。”
“得令。”阮七娘说着立即进行了吩咐。
顾如泱早也想收拾龚老大了,二话不说她便带着人往岛东冲去,二十几人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男人们都裸着上身,丛林茂密那些树枝割在身上画出一道道细细的血痕,有些人嘴里还发出嗷嗷的怪叫,显然一开始他们就不准备偷袭,而是要直接给龚老大重头一击。
顾如泱率先冲出丛林,想也没想就冲着为首的一人一刀劈去,刀深见骨,却又不伤对方性命,顾如泱将对方踢倒在地,大喝一声:“龚老大你给我滚出来。”
顾如泱这么一喝,确实对战的两方都停了下来,不过也就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火拼了起来,好象完全没将她看在眼里。
顾如泱一愣,这才扫过眼前的两支队伍,虽然双方都是清一色的麻衣布服,但衣服都穿着的整整齐齐,再看肤色,这些人皮肤白皙,完全不是常在海上跑的人应有的样子,一时间顾如泱竟也分不出敌我了。
“当家的,怎么了?”阮七娘见顾如泱愣在哪里。
“龚老大的人不在这里。”顾如泱说道,她接着朝着那两队人马看去,果断的在势弱的一方里看到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看上去与昭阳倒有几分神似。
“就那边了。”顾如泱用她那片子刀指向少年:“帮他打。”
“得令。”阮七娘说着便朝着少年附近放了一箭:“顾当家有令,护着那少年。”
随着顾如泱上岸得也有四十几人,也已从丛林左右冲出,只见这些赤膊的海贼们嘴里一边放出怪叫一边朝着来者进攻,原本护着少年的队伍仅剩余七八人之多,由于顾如泱得到来立即占了优势。
无需顾如泱亲自动手,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不过顾如泱却未夺人性命,她让人将那十多个假海贼擒住,倒是想看看龚老大打的什么算盘。
“你们是谁?”
顾如泱对着为首之人说道,虽然这群人的衣着一致,但显然这个男子手中的刀要比其它人好上许多。
男子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头一偏也不直视顾如泱。
“当家的问你话呢。”阮七娘将弓弦往男子头上一套,不想死就乖乖答话。
“宵小之徒,也配问我。”男子还是一脸倔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与男子一同活下的人也异口同声说道。
顾如泱冷笑一声,硬骨头她是见多了,但敲碎骨头的方法她多的是,正欲让阮七娘把人押回海上,便听身后有人道。
“他叫李司,他们都是我兄长派来杀我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寰安,少年与她姐姐一样的狼狈,更糟糕的是他的左肩上全是血。
“你兄长?”顾如泱挑眉,她自然知道寰安的兄长也是皇子,但皇家的事与她无关她也不想多问,又指着身后丛林方向道:“你兄长的事我管不着,不过你姐姐来了,你自己跟她解释吧。”
少年脸色瞬间白了,刚才厮杀之间都没见他如此害怕。
“当家的,不好了!”
顾如泱还没来得争叫人去唤昭阳,似乎波澜又起了,阮七娘刚才派到海上的一个手下竟然跑了过来,他浑身湿透,头上还夹着海盐,见到顾如泱之后他也不废话,他指着东北方向道。
“刚才我们围了龚老大的船,可上船后没见着一人,我让人爬上桅杆,看到东北方向竟然有二只福船,一只二桅,一只三桅。”
“谁家的船。”顾如泱说道,福船体积原本就大,三桅福船足足可坐近百人,这都不是小数目了。
“船上未挂番旗,不知是谁家的。”
“一定是我兄长派的船。”寰安按着受伤的肩回答道。
顾如泱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她向寰安问道:“你是说,是你们秦家的船。”
阮七娘与其它的海贼也愣了一下,太平岛的南海是顾家管辖,而大周秦氏只负责北岸的穹珥海峡,这两年里都是相安无事,各不逾越。
“放肆。”秦寰安的脸也变了:“什么秦家,皇家名讳岂是你随意叫的。”
顾如泱走到秦寰安身前,这少年的眼神就跟他那姐姐一模一样,满满写着都是傲慢。
“什么皇家?”顾如泱冷笑了一声:“丧家之犬罢了。”
天家贵胄哪又受过这样的侮辱,至少在秦寰安看来如今落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休养生息,大周一定可以复国,他又怎么可能接受丧家之犬的侮辱。
“我杀了你!”少年提起自己的配剑向顾如泱刺去,却被顾如泱轻松一躲又击倒在地,海岛的土地满潮湿泥泞,秦寰安硬生生摔了一个狗吃屎。
“六郎!”昭阳已不知从哪出来,她扶将少年扶起又将给了少年的亲卫。
“阿姐,她侮辱我们,她骂我们……”
一记清澈的掌声在岛响起,惊起一只飞鸟,周四的人无不看向昭阳,而昭阳颤抖的手看着寰安,她本想解释说她并非真得想打他,却又将那些解释咽了下去。若说委屈,她比寰安受得更多,堂堂公主下嫁海贼,这便已是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