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
“呵……”郑齐冷笑:“这长公主殿下都回念归城住了半年了,你二人和离之事太平岛谁人不知。”
“郑大人说的极是。”秦礼安不忘补刀:“否则当日说再嫁之事,阿姐为何不辩解呢?”
这再嫁是众臣逼迫,其实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若那时昭阳将顾如泱拿来做挡箭牌,那在众人看那也只是个挡箭牌,在外人看来,顾如泱与昭阳皆是女子,不会有真情,昭阳又因为税收之事毅然从万世港回来,更是笃定昭阳心在朝政,所以就算昭阳真来辩解也是徒然。
秦无庸这次十分安静,并不像往常一样有帮助昭阳的意思,对于此事他也有些好奇,之前向羊有与秦无庸提过,昭阳心中有人,若万世港动了那人便一定是顾如泱,果不其然万世港不仅动了,就连顾如泱都亲自来了,如果二人确实有情,他倒想见见这情究竟有多深,能让堂堂长公主都不要皇家颜面了。
“那郑大人,尊夫人今日亵裤是何花色呀?”顾如泱眉毛一挑,向郑齐问道。
这一问却是把现场搞得鸦雀无声,亵裤是何物?那是极为隐私之物,堂而皇之问一朝廷大员的夫人亵裤是何颜色,这乃是极大的侮辱,只见郑齐二话不说将腰间的佩剑拔出,说着就像顾如泱刺去,顾如泱也不还手,一个侧身将剑躲过,一把按住了郑齐的手。
顾如泱道:“郑大人说天下都知我与昭阳和离,但我与昭阳却不知?我明日要让万世港众人去传尊夫人爱穿花布料子的亵裤,那郑大人,你说说尊夫人是不是就穿上了呢?“
顾如泱说得无礼却是有理,郑齐此时只觉得头上炸了一片,完全听不进去,于是又提剑向顾如泱刺去,不过却让秦无庸让人给制止了。
“这些俗语如泱还是不要乱传。”秦无庸道。
“是了岳父。”
“快向郑大人道歉。”昭阳也说道,秦无庸已给了台阶顾如泱得跟着下去。
“郑大人,我就一海贼,俗得很,若这话得罪了,你休要见怪。”顾如泱说着又是一个标标准准的长揖。
郑齐也看出来秦无庸始终心向昭阳,于是将剑往地上一掷便气冲冲的往自己的船上去了。
秦礼安见郑齐也受了气,心里更是窝火,昭阳虽是解释了,但今天发生的一切确实损了大周的颜面,若让人知道昭阳尚未和离便又开始择婿,那这便将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我敢问阿姐一句,现在天下英杰都到了念归城,你是要让我去告诉他们其实他们准备迎娶的公主尚有婚配,还是个女人?这话本宫可说不出口!”
秦礼安说的十分在理,昭阳的反应却不急不徐,她一脸坦然道:“这有何说不出的,就当我与顾当家和离了,不过太子,我想你与众臣也应该看见了,今日设定的武试是谁将我救上来的?是东
速浪?是李随?”
昭阳拉起顾如泱的手,郑重的说道:“既然一开始众位大臣就准备为我择一位文武双权,又何我心意的夫君,那今日看来,来宾之中唯有此一人——顾如泱。”
☆、第一百零七章
昭阳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明显,无论这和离与否, 她选择了顾如泱那是不会改变了。围绕在昭阳周围的大臣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最终目光还是看向了秦无庸, 这位既是天子又是父亲的人。
秦无庸打量着昭阳与顾如泱, 二人两手相执, 若是端午那时,秦无庸可能还会以为二人金兰情深, 但此时看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心中可谓五味杂陈。昭阳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也是他膝下最为聪颖的孩子, 若是男子秦无庸不知道对她寄予多少厚望,就算现在也是对昭阳宠爱有加, 不仅让她像亲王一样独立开府,她涉足朝政秦无庸也推波助澜,昭阳也从未让秦无庸失望, 这两年来念归城的繁盛与昭阳韬光养晦的策略脱不干系,就连与念归城的这笔生意都是昭阳以婚姻促成。所以一开始昭阳嫁给顾如泱他也并无意见, 她相信昭阳有着自己的见地与手段, 但在此时秦无庸却无法去接受昭阳真正倾心顾如泱这件事实,他甚至希望昭阳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 这样至少能拥有简单的幸福,而不是活在天下的笑柄之间。
“你们先退下吧。”
秦无庸终是不会在外臣面前去指责昭阳,他知道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可能已伤了众臣的心,但是, 在念归城的这两年,他最终还是只想做一个父亲,不求藐视天下,只求儿女们快乐。
“父皇……”
“礼安……”秦无庸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个儿子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犄角小儿了,这一双双儿女早已成年。
秦无庸接着道,他的声音变得缓和而亲切:“去陪陪宾客吧,父皇也累了,你想多为为父做些事,便去做吧。”
“李研。”秦无庸看着他的老伙伴:“你的儿子很优秀,可以委以重任,明日去你吏部报道吧。”
李研早想着李拓能来他吏部,但碍于自己是吏部尚书,此事需要避嫌,如今秦无庸当着众臣面下了这个旨意,也算是了了他一件心事,不过李研知道,李拓应该再无迎娶昭阳的机会了。
“海边风大,”秦无庸向他的臣子们摆着手:“都各回各的位置去吧。”
众臣们哪里又看不出他们的天子已深感劳累,以秦礼安为首众人向秦无庸跪了安,便各自散开了,至于昭阳应该给的说法,秦礼安应该给宾客们的解释,这些理由能不能服众?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得利的是谁。
“父皇,那我也跪安了。”昭阳知道,这次秦无庸又帮了自己一次。
“你留下。”秦无庸又对顾如泱说道:“你先回去吧。”
昭阳知道秦无庸有话对自己说,于是给顾如泱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离开,跟着便和秦无庸在岸边走着,夜里的海边冷风阵阵,虽然宫人送上了披风但依然让人觉得有些寒意,月光洒在海面上,海上也有如勾的光亮,但这些光亮更多的是被海浪打成一阵白色的碎光。
“父皇,昭阳知错了。”昭阳也看出了秦无庸一脸愁容。
秦无庸看着自己的嫡长女,昭阳已是二十有五,与她的母亲有着七分相似的容颜了。
“那说说你何错之有?”秦无庸反向昭阳问道。
“女儿坏了礼术,让大周在外宾面前蒙羞了。”昭阳道,刚才秦礼安便是以此为借口在讨说法。
“哼……”秦无庸说道:“所谓宾客无非也是无利不往之人,你这婚姻既是交易,也没什么礼术可言。”
昭阳见秦无庸看得透澈便知道他说的是其它事,昭阳又道:“女儿不应该不及个人安危,让父皇担心了。”
“哎……”秦无庸见昭阳说不到正题,他主动说道:“你与顾如泱……”
话是点到为止,昭阳一点便通。
“女儿与如泱是真心的。”昭阳并不避讳,反而诚实回答道。
秦无庸停下了向前的脚步,他看着昭阳:“你可是认真的?”
“女儿是认真的。”
“可……女人终还是需要一个孩子啊。”秦无庸眉头锁着:“你母亲一直觉得生下你与寰安是她此生最幸福与骄傲之事。”
昭阳回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完全理解秦无庸的担心,秦无庸与她母亲自少成亲,一直相亲相爱,以至于秦无庸取侧妻都是因为从臣觉得皇家人丁稀少,在之后秦无庸继承大宝之位,也没有过多的充盈后宫,她的母亲每日活在秦无庸的宠爱之下,自然一心只想着秦无庸一人。
“但母亲一辈子也没有过问过天下之事。”昭阳小声说道。
“你!”
“父皇,母亲的心里只有你,自然觉得为你诞下你们的子嗣是她最为幸福的事,而我……已经见天之高远,便不想寄于相夫教子之间。”昭阳知道自己说得没错,但依然说得忐忑,毕竟站在自己面前不是一个帝王,而是自己的父亲。
“我……”秦无庸忽然觉得有些无奈,这种无奈就与他丢失了整个国土一样,让他感受到深深的彷徨。
“我有些看不懂你了,孩子。”
“父皇,你只需要知道我始终都是你的孩子。”昭阳挽着父亲的手,她并不明白这个半百老人心里的难过,就像秦无庸也不会明白昭阳此时的选择,但二人依然并排着在海岸边走了起来,或许有所不理解,但这便是至亲的爱。
顾如泱打发走了曾世,跟着奉剑奉笛去了公主府,她将杜咏的话记得死死的,没见到和离书就不算和离,进了公主府非常主动的回了驸马那间屋,又指名安排奉笛来伺候,奉笛是公主府的侍女,驸马既然安排了事,她怎么可能不听。
“这屋子有点冷,你给我加床被子,然后我口渴了,我要喝温热的水,别像上次一样给我放一杯烫水糊弄我了,跟着今天下了海受了寒,再给我弄个水烫烫脚……”顾如泱支着头想着再让奉笛做些什么,忽然灵光一现,又说道:“对了,我左右手都有点疼,一会你过来给我揉揉,如果还是疼呢,就麻烦你当当我的左右手了。”
顾如泱这样一说,奉笛心里窝火的很,谁知顾如泱如此小气,今日就不应该招惹她,只有硬着头皮依次按顾如泱的吩咐去做了,不一会奉剑来了顾如泱房间,见奉笛一脸狼狈,倒是又劝解了几句,顾如泱也才停止了这个玩笑,与二人拉起了家长。
她与昭阳分开半年,此半年二也真是铁石心肠,竟是没有任何的书信来往,心里都怀着相思又碍于局势无法抒发,于是借着相互在对方城市之中安插的细作获取着对方的些许信息,顾如泱只知道昭阳一心在朝政之上,而昭阳也只知顾如泱没事便出海没了消息,于是这趁着昭阳还没有回来,顾如泱自然向奉笛奉剑多问了些关于昭阳的生活,才知道昭阳所谓的醉心朝政之后原来是每日都想着给自己制衣,公主府上已是准备好了无数成衣,只待回万世港时一起带来。
“这世间,再找不到公主这一般为你所想之人了。”奉笛从顾如泱身前抢了一个桃吃了起来:“你倒好,竟与你那些左右手一块将我们公主逼走。”
顾如泱有些尴尬:“我本就是等着这米销出去之后就回来接她吗?”
“若我们公主真嫁了呢?”奉笛问道。
“绝无可能……我相信昭阳。”顾如泱非常笃定。
“哎……”
顾如泱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一阵叹息,一看竟是昭阳回了府,奉笛、奉剑本是与顾如泱同坐,倒是马上换了位置。
“叹什么气?”顾如泱向昭阳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