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
几人觉得有道理,纷纷站了起来,唯许进文手脚发软还瘫在地上。
“满仓啊,你说我咋起不来了呢?”许进文有些慌。
“我拉你起来。”沈文昶弯腰将许进文拉起来,站起来的许进文手脚仍然发抖。
“这‘山大王’怎么办?”祝富贵指着死去的‘山大王’问道。
“不若抬下去吧,抬到富贵家里。”沈文昶说罢看了眼程意,想起临危时的救命之恩,便道:“虎皮扒下给程意,肉留给祝伯伯卖了,如何?”
程意料不到沈文昶如此说,指了指自己:“虎皮给我吗?”
“对啊 。”沈文昶笑了笑,走过去,将胳膊搭在程意肩上,道:“你不是马上要进京了吗?要么用虎皮做毯子,考场里御寒,要么,你卖个好价钱当盘缠。”
“多谢沈兄好意,只是这虎并不是我打得,虎皮单单给我,这怎好意思?”程意闻言心下感激,可这虎到底儿不是她打得,受之有愧。
“诶,说这话见外了昂,咱们几个刚才历经生死,患难与共,便是兄弟了,兄弟之间,哪来这般客套,虎皮归你比给我们大有用处,你就留着吧。”唐鸿飞对程意的印象好很多,经历这一遭,对程意的成见彻底没了,那种危险的情况下,竟然果敢地上前救满仓,冲这个,他便把程意当兄弟待。
“好了,就这么定下了,咱们快下山吧,你们几个抬着,我在前面走。”沈文昶说罢一绝一拐走了出去。
唐鸿飞四人一人抬着一只老虎腿往山下去。
到了三桥祝富贵家,天已然全黑了下去。
“爹!!”祝富贵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祝屠夫披着衣服出来,瞧见几个小子满身的血,吓得险些摔倒,走近了先打量自己的儿子,又打量其余几个小子,惊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了?”
“爹,我们在书院后山练球,遇见‘山大王’了,好在咱们人多,把它捅死了。”祝富贵说罢拉着他爹去看地上的虎尸。
祝屠夫闻言提着的心放下了,而后斥道:“小子胆子忒大,这个节气能往后山去吗?越来越冷,到了冬天,它们哪有吃食,可不就遇人吃人么,猎户都得慎行,你们几个毛头小子也忒胆大妄为了。”
“祝伯伯,咱们几个知道厉害了,再不敢了。”许进文上前讨好。
“臭小子。”祝屠夫骂了一句,看向唐鸿飞和沈文昶衣裳的血甚多,不由地关心道:“满仓和鸿飞,没受伤吧?”
“没呢,这血都是‘山大王的。’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满仓,昨儿个屁股受伤了,此刻怕是疼了。”唐鸿飞回话,沈文昶靠在草棚木柱上喘息,天知道她有多疼。
祝屠夫闻言道:“家里给拿药了吗?伯父家里有跌打药。”
沈文昶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祝伯伯,家里有药,我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此时,祝母穿戴好衣服走了出来,适才外面的话她都听得清楚,瞧见几个人无碍便问道:“你们几个吃饭没有?家里今日还有些肉,给你们几个烧来吃了吧。”
“不了,伯母,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沈文昶摆了摆手,现在迫不及待想趴在她那柔软的床上。
唐鸿飞闻言附和道:“对,对,对,天太晚了,伯母别麻烦了。”
几个人意见一致,朝夫妇二人拱了拱手就要走,祝屠夫带着儿子富贵送到门口,作别时,才发现一个生面孔,适才可能站在棚下面,没瞧清楚。
“这位小兄弟是?”
“爹,是我们的同窗程意,文采可好了。”祝富贵介绍道。
“程意见过祝伯伯,问祝伯伯好。”程意正式见礼。
“快起,快起,是个好后生。富贵你们啊,就该和这小兄弟啊多在一处,多和人家学学。”祝屠夫见四个小子填了玩伴,还是个文采好,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门口寒暄几句,几人作揖离开,各回各家。
沈文昶一身是血,把在前厅的沈仲南吓得险些晕过去,稳了心神,连忙去扯儿子袖口,急道:“伤哪里了?流这么多血,管家,管家,快去请大夫!!!”
奶娘也惊得险些站不稳,连忙跑上前去。
“爹,我没事。”沈文昶拉住自家爹爹的衣袖。
沈仲南闻言看向儿子,随即惊恐叱问:“是谁的?你伤人了?”
“没,我们几个在后山遇见虎了,这血都是那‘山大王’的。”沈文昶叹了口气,这解释还没完没了。
沈仲南闻言松了口气,抬了抬手打发道:“既然无事,就回屋去吧,再敢有下次晚回家,看为父不打你。”
沈文昶就是知道这么晚她爹堵在前厅准没好事,一听赦令,连忙忍着疼开溜,溜出前厅,刚走几步,便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不一会奶娘便追了上来。
奶娘上前搀扶着沈文昶,“少爷啊,你说这身上有伤,还在外面瞎闹腾啥,这还能好得了吗?”
“那得怨我爹,非严令我去书院,我又有什么法子?”
“明儿个,少爷你好好在屋里养伤,明儿个一早我就去求老爷。”奶娘说话哽咽一声。
沈文昶停了下来,看向奶娘:“怎么了嘛,还哭上了,没事,没事的。”
“沙子进眼里了。”奶娘含糊道,“别岔开话题,平日里多顾惜自己一点,便是老奴对死去的太太有个交代了。”
“是,是,是。”沈文昶应着,一瘸一拐地往小院走去。
此时,知府后院,陆清漪闺房内,灯盏还亮着,陆清漪坐在书案前,翻看着书,书案上书籍堆得满满的。
“小姐,夜深了,该寝了,夫人刚刚差人过来催了。”小柔走到书案前,见自家小姐看书入迷,再看下去,怕是对眼不利。再看看这堆成山的书,真搞不懂自家小姐今儿个怎么了,下了书院便去书斋了买了一堆书回来,害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知道了,看完这本就睡。”陆清漪翻页翻的快,她大体浏览着,但凡发现女子和女子情感的蛛丝马迹,便会在某一页上停留好久。
小柔闻言不再打扰,走到床边,将床铺好,又去端了点心放到书案上。
陆清漪合上书,细细回味着,这女子情感古往今来倒也有,不过这本还是向礼教低了头,各自嫁人罢了。陆清漪心情有些沉重,将书放下,想起那日的梦境,其实平心而论,如果沈文昶对她之情犹如那老叟对亡妻一般至死不渝,那么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目前,人家连真面目都不肯让她知道呢。
“小姐?”小柔见自家小姐好似在神游,“小姐若是困了,便上床休息吧。”
“嗯。”陆清漪点了点头,小柔扶着自家小姐起身,往床帏方向走。
陆清漪坐在床上,想了片刻,抬头问小柔:“小柔,你说,一个人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是为了什么?”
小柔正准备放下帷幔,闻言抿着嘴想了想,道:“根据戏文上的,要么处境危险怕被人残害,要么就是那种登峰造极的人物,看破红尘,不以名利为重。”
陆清漪闻言仔细琢磨这两种可能,摇了摇头,看沈文昶那个死样子,这两种都不可能。
☆、第七十五章
翌日,沈文昶请病在家, 先前二十棍已然疼痛难忍, 昨儿又与虎死斗,辰时起来便疼得两眼冒金星, 死活不肯起床。
沈仲南哪能无半点父子之情,昨儿个也是吓得半死, 今儿个面对如此虚弱的儿子, 难得慈父一回, 打发小厮去书院请病假。
晌午,唐鸿飞等人提着东西来看沈文昶,沈文昶勉强下地,吩咐下人上茶。
“满仓, 别忙活了,又不是外人, 你回床上趴着去吧。”唐鸿飞寻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
沈文昶一瘸一拐走到榻前, 抱着锦枕上了榻, 犹豫片刻,问道:“陆夫子,她可知道咱们昨儿个的事情?”
许进文早就猜到内情, 连忙坐在榻边上道:“知道了啊,你家沈松来书院请假, 说你下不来床,陆夫子当时就慌神了,事后, 还特意跟我们好生打听一番,当真是位好夫子啊。”
“那她跟你们打听完之后,有没有别的话?”沈文昶抓住许进文的衣袖问道。
“有啊。”许进文扬眉,“陆夫子说啊,难为山大王不肯吃她的肉,想必这几日没有沐浴,身子已嗖。”
“什么?”沈文昶十分生气,激动地坐起来,瞬间疼得又趴了回去。
“哈哈哈哈,逗你的,陆夫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许进文从袖口取出一个药瓶:“诺,陆夫子给你的,说是御医伯伯给他父亲的,皇家专用,她让你好好养伤。”
沈文昶闻言,心里这才好受些,夺过药瓶白了许进文一眼,重新趴了下去。
“说真格的,咱们五个昨儿个可是共患难的,我提议,咱们五个结拜如何?”唐鸿飞最近看得都是江湖豪杰的话本,对于结拜相当推崇,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结拜几个也是好的。
祝富贵闻言道:“我没意见啊。”
许进文有些激动,去看程意,程意见状笑道:“我也没意见。”
“满仓?”唐鸿飞推了沈文昶一把。
沈文昶抬头看了眼四人,艰难地下了榻。
“那就走吧,我让下人准备香烛,咱就在我这小院结拜如何?”
“成!”唐鸿飞来了精神。
沈文昶一瘸一拐出去,吩咐下人准备香台和香烛。
少时,院子里,五人跪成一排,对天盟誓之后,五个人报出生辰,唐鸿飞为老大,祝富贵为老二,沈文昶老三,程意老四,许进文老五。
五人对天再拜,唐鸿飞取了匕首,在自己拇指肚上轻轻一划,血滴到酒里,五人按排行一次滴血,沈文昶抽哭着脸拿着匕首抖了抖,她还带着伤呢,这会子又要自伤,她最近霉运怎么如此旺盛?
结拜仪式罢,几人搀扶而起,唐鸿飞学着话本上的样子,抱拳对着几人道:“几位兄弟,自此咱们可就亲如一家了,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哇,有难同当,我屁股痛成这样,你们谁能替我分担分担?”沈文昶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个人。
“这不特意给你送药来了嘛。”许进文笑呵呵地,“还是陆夫子给的药,兄弟们给你送的可是灵丹妙药啊。”
沈文昶闻言淡淡地瞥了眼许进文,掰开肩上手道:“不用阴阳怪气,与你们实说了,我就是喜欢陆夫子,明年我会央我爹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