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
祝富贵闻言傻了眼:“满仓啊,你想娶陆夫子啊?这,这能成吗?”
“能,铁定能。”沈文昶摸了摸袖子里的药瓶,无情又怎会让人送药呢。
“那陆夫子呢,可答应了?”许进文急问道。
“咳咳,还没。”沈文昶此刻自然不想玷污陆清漪的名声,“你们可得好好帮我啊,到时候我抱得美人归,请你们喝三天三夜的酒都不成问题。”
许进文闻言摸了摸下巴,说道:“那帮你追到手,你岂不是成我们师公了?”
“啊哈哈,哈哈,到时候你们想这么叫,我也不会不答应啊,哈哈哈哈。”沈文昶仰天大笑,娶了衣衣,辈分可以长得。
许进文几人闻言怒目而视。
奶娘听见自家少爷的笑声,无奈一叹,快步走进小院,上前道:“少爷,夫人知道你们结拜了,让人准备了饭菜,快去前厅用午膳吧。”
沈文昶瞧着唐鸿飞几人的神情,感叹奶娘来得及时,连忙道:“好,走,走,前厅,前厅用饭去。”
沈文昶不去理会身后人什么神情,率先一瘸一拐出了小院。
“鸿飞,你说,咱们这是帮他呢,还是不帮呢?”许进文恨得牙痒痒。
“虽然,咱们口头上吃点亏,但是该帮还得帮啊,刚结拜完,至死也要算数的。”唐鸿飞说罢清了清嗓子,“还有啊,既然结拜了,你该改口称呼我大哥啊,咱们又不是闹着玩的。”
许进文闻言拱了拱手道:“好,好,你是大哥,这件事咱们听你的。”
唐鸿飞喜不自已道:“好兄弟,走,走,咱们先去吃饭去。”
四人走出小院,程意落后,沈文昶请他们帮忙追陆夫子,其实她也可以请他们帮忙追丽娘啊,丽娘虽然现在没点头,但是凭她的感觉,这门亲事应该能成。
吃罢午膳,唐鸿飞几人返回书院,程意回到明仁讲堂,她的位置上放着山长对她课业的结语,盖着华中书院的印章,拿到此结语,就意味着即日便可赴京了。
“程意,此番要不要结伴走啊?那四个痞子可是没资格进京赴考的,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若是命丧中途,这不是天妒英才吗?”孟轲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意。
程意瞧了眼孟轲三人,道:“不劳几位费心,我若命丧中途,那也是我命该绝了,要来的总会来,不是吗?命运又岂是你我之辈能左右得了的?”
“程意,你会后悔的,咱们就看看,今科考场,谁能拔得头筹?”孟轲直起身子冷声道,他接到舅父来信,南通四才颇有名气,本想拿来当噱头,在京城宣扬宣扬,不然谁稀罕跟个穷酸书生说话。
程意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那提亲恭祝孟轲兄,独占鳌头,小弟我,只要不在孙山之下便称心知足。”程意都想好了,只要中举就好,回来伸冤夺回家产,到那时替丽娘赎身,明媒正娶,她就在祖宅旁边办个私人学堂,教教书。
“孟兄,走吧,程兄是铁了心的,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再说跟如此没有上进心的人共称南通四才,倒是辱没了我们呢。”张子辽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转身离开。
“不识好歹。”孟轲说罢摔袖离开。
程意只觉好笑,难道是个人都要把他们捧着不成?
程意将书本整理好,小心翼翼地将结语叠好,夹进书里,背上布包,转身离开学堂。
回家路上,途径声乐坊,在下面驻足良久,方见二楼丽娘打着哈欠出来,靠在栏杆上。
四目相对,丽娘愣了片刻,又见程意向她招手,想了想转身进了屋,丽娘这几日想的透彻,眼下程意当然是最为合适的,婚姻不一定要有爱,能一世安稳足矣。况且程意的诗词她看了,她觉得假以时日,她或许会日久生情真正喜欢上也说不定。
丽娘快速下楼,提着裙摆走到程意跟前,想到今后和此人一起生活,丽娘心里微微波动起来。
“你今日来,有事?”丽娘抬眸问道。
程意瞧着眼前的丽娘,大着胆子伸手牵着丽娘的手,见丽娘没有抽离,便道:“今日山长发了结语,我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去京城了,所以,所以临走之时过来和你道个别。”
丽娘闻言心思转了又转,笑道:“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当然不会,我娘在这,我家在这,我,我喜欢的人也在这。”程意握紧丽娘的手,一双眸子满含深情。
丽娘为这眸子里的情闪了心情,从这双眼睛里,她读得出里面包含了什么样的内容。
“丽娘,我走后,烦请你帮我多照看照看我娘,可以吗?”
“程大娘为人和善,我自是愿意的。”丽娘收起逢场作戏那一套,此刻看着程意的眼眸,她无比认真。
程意心下一喜,松开丽娘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交到丽娘手里。
丽娘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他日得意荣归时,可愿嫁做程家妇?
“你可是真心求娶?”丽娘看着程意。
“自然,此心绝无虚假。”程意眼神坚定而又有情。
“我只有一句,他日荣归,你若不惧士林闲言,你敢娶我丽娘便敢嫁。怕就怕,人言可畏,你不敢。”
“丽娘莫要看俗了我,我何惧这些?”
“既是不怕,我便等你。”丽娘说罢微微侧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把自己终身大事交代出去。
程意闻言欢喜不已,抱着丽娘道:“等我回来,大红花轿迎你进门。”
丽娘被程意抱在怀里,闻着程意身上的墨汁味,缓缓地闭上眼,她在祈祷老天开眼,这个人她纠结好几天方才下定决定,务必莫让她失望,她苦了前半生,后半生总能安稳吧,世间男子靠不住,但愿这女子能陪她笑看云卷云舒。
“你且安心去,程大娘那里,我每天都会过去帮忙的。”丽娘靠在程意肩头缓缓道。
“嗳,我会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的。”程意觉得今日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她紧紧地拥着丽娘,丽娘肯接受她,便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报。
☆、第七十六章
京城
当朝杨国舅府的表本楼内,张守备跪在地上, 额头紧紧地挨着地面, 口中慌道:“国舅爷息怒,下官低估了陆文正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所以才让他屡屡逃脱。不过,不过下官今儿个想到了一个法子, 一定能治陆文正于死地, 如果这次再败, 下官,下官,下官愿以死谢罪啊!”
杨国舅闻言背着手踱步到张守备身边,叹道:“要你的命有何用?最重要的是, 你这次的法子到底能不能治陆文正于死地,且永无翻身之机会。盗官银一事, 他铁定知道是你我在背后筹划, 如果哪天被他寻着蛛丝马迹, 告到朝上,你我可就完了。”
“国舅爷不必过于担心,此次不仅能治陆文正于死地, 还能让他满门抄斩。”张守备说罢额头离开地面,缓缓抬起, 看向杨国舅。
杨国舅背后的手松了,转身坐到主位上,道:“张大人起来吧, 坐下详说。”
“多谢国舅爷。”张守备小心翼翼地从地上起来,“国舅爷,先帝在世时,刺陵的王节度使曾在先帝爷大寿之时献了一幅画,名为千竹图,是前朝陈季云所画。”
“这跟陆文正能扯上什么关系?”杨国舅不耐烦了。
张守备连忙道:“自然有,这千竹图隔天儿,先帝便在御书房赐给陆文正,当时只有下官和钱将军在,如今钱将军远在边疆,除了下官,朝中无一人知晓此事。”
杨国舅闻言站了起来,眼睛一眯道:“朝中无一人知晓此事,嘶,也就是说,可以告陆文正当年利用职权之便,盗取千竹图。”
“正是,偷盗御品,那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张守备也跟着站了起来,朝杨国舅弯腰抱拳。
杨国舅脸上露出笑来,随后,渐渐地,笑容没了,转头看着张守备,问道:“法子是个好法子,可是,谁去告呢?”
“下官想买通陛下身边的小宁子,到时候在陛下跟前说几句,说不定陛下会让人去找当年的恩赐簿,我们只有在恩赐簿上做好手脚,陛下一查.......”
“糊涂!”杨国舅斥了一句,“你以为陛下身边的人是那么容易买通的么,别陆文正没出什么事,自己先出了事。”
“是,是,国舅爷说的是。”张守备慌张着应着,“既然,既然不能买通陛下身边的太监,那,那怎么让陛下知道这件事呢?”
杨国舅眯着眼寻思一会,指着张守备道:“你,你上朝的时候向陛下奏本。”
张守备闻言吃了一惊,连忙跪下道:“国舅爷,这不好吧,万一,万一事情不成,那么,下官,岂不是......”
“怎么,你还存着此次再败的心思吗?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此事一定能成。”杨国舅怒道。
张守备闻言有些发抖,连连道:“下官不敢。”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杨国舅说罢便让人送客,他便是要张守备背手一战,只有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做起事来才会尽心尽力,不然顾前顾后,事必败。这件事,让他自己去奏本,事不成,他难逃诬告之重罪。
张守备跌跌撞撞出了杨府,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汗,匆匆地上了府上的轿子。
“玩火自焚,玩火自焚,为了几千两银子,与虎谋皮,危矣,危矣啊。”张守备连连捶腿,如今不是陆文正死,便是他死,“陆兄啊,陆兄啊,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下辈子再做兄弟吧。”
此时,陆家全然不知危险已向他们逼近,而那幅千竹图,更是摊在陆清漪的书案上。陆清漪正小心翼翼地欣赏着。
因着书院的学子,要么进京赶考,要么准备府考,书院已然没有学子,陆清漪自然也就清闲在家,这一闲下来,便爱看个画,打发时间。
“小姐。”小柔打起帘儿,走了进来。
陆清漪头也没抬,只问道:“怎么样?可打听清楚了?”
“嗯,打听清楚了,说人还在床上趴着呢,沈家的下人说,他家少爷一到上药时间......”小柔说着便不说了。
陆清漪抬起头,看向小柔,问道:“一到上药时间怎么了?”
“一到上药的时间,就嚎叫地整个沈家都能听见,据说把沈老爷急得天天往祠堂跑。”小柔说罢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整天鬼哭狼嚎的。
陆清漪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喃喃道:“上个药,有那么疼吗?”
“哎呦,小姐,操心他做什么,左右一个大男人,还能疼死不成啊?”小柔暗地里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