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主我罩了
汀兰松了口气,不得不说,面对气场全开的孟寒星,她是真的哆嗦,害怕啊。
“过些天我要出去游学,这信乃是给好友的辞别信,不光是给莲香,也是给平月的,你差人送去吧。”
孟寒星随手写了几个字,趁着汀兰没看见,她将新写的信放在了吴莲香的信封中,将原给吴莲香的信,放入姜平月的信封里。
汀兰擦了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门,除了眼圈有些泛红外,任谁也看不出她刚刚哭过。
本想约吴莲香出来谈谈,如今,不得不叫平月了。
世事无常,孟寒星是人非神,她不可能掌控一切,她唯一能做的,是尽最大能力,让事情向好发展。
游学的事,之前就已经定下。
府试和院试间有半年的准备期,后宫斗的那样厉害,孟寒星若还留在孟府,难免被后宫争斗牵扯一二。
舒家的事,随着孟贵妃生下皇子后的如日中天,不了了之。孟静岩和林淑现在有很多空闲对付她。
孟寒星能屈能伸,斗不过她撒腿就跑。
林淑最近有事没事就往宫里跑,名义上是孟贵妃思念家中亲友,她这个嫂子去陪着,实际上是利用林家在宫中的力量,全力保护尚在襁褓中的六皇子姜祚。
趁着孟静岩在农司上班中,孟寒星提着包袱就走了。
她谁都没带,一人一马,潇洒上路。
出了城门向西行,路遇一座名为望崖的山,山脚有一落霞亭,远远的,孟寒星便看到亭中有人静候。
“驾!”轻挥马鞭,孟寒星催动坐下白马,快速跑到落霞厅,“吁——”
抓紧缰绳,孟寒星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好看,少女身条渐渐拉开,再无以前的孩子气。
“平月,久等了。”
孟寒星将白马拴在树边,让马儿吃草,自己步入亭中,急不可待的喊了一声。
自童试开始,孟寒星与姜平月便没见过面,今日一见,孟寒星竟似多年未见般急躁。
看到姜平月的一瞬间,孟寒星有了一种熟悉感。
姜平月的眉眼,其实长得十分清冷。
孟寒星早知道这件事,因为她熟悉的姜平月,就是那样一个清冷的美人儿。
其实之前孟寒星一直有种不真实感,幼年版的姜平月又爱笑性子又开朗,与后来冷酷残忍的形象判若两人。
可今日一见,孟寒星突然觉得,如今的姜平月和日后的姜平月,身影重合在一起了。
“不久,我刚来。”见到孟寒星,姜平月开心的笑了,那些沉甸甸的感觉,在见到孟寒星的一刹那烟消云散。
姜平月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孟寒星,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蛊惑了,烦恼与忧愁通通抛之脑后。
或许,这就是青梅的感情,因为相识于年少,所以保留着那份珍贵的纯真。
孟寒星突然很想抱抱姜平月,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在拥抱彼此的一瞬间,有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孟寒星不懂,姜平月也不懂。
她们简单粗暴的将那莫名的情绪归类为好友间的默契,正如这个拥抱,不必言明,向对方敞开怀抱,就能温暖对方冰冻的心。
孟寒星轻声说着,“没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目前我无法帮你太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守住应有的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星姐帅呆了好吗_(:з」∠)_
等以后星姐出场,就是自带女友力max光环
么么哒
谢谢我谧谧的地雷么么么么么么么!
☆、永不分离
对于京城的普通学子而言,大周齐光六年是个特殊的年份。
这一年,闹腾了一年的明正学府突然关了门,明正学府出身,那位童试、县试、府试均为头名的,公认的天才——孟寒星,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是闭关读书,而是在家里消失不见。
孟府大张旗鼓的找了许久,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孟寒星的踪影,最后还是从孟寒星贴身丫鬟兼伴读汀兰嘴里得知,这位闹得京城鸡飞狗跳的孟寒星大小姐,是去游学了!
游学不是稀奇事,但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独身去游学,那可是奇闻。
流言在京城传了一阵子,最后又被新的流言替代,兵马大元帅宁知翰于边关遇刺,身中剧毒,太医施救,勉强从鬼门关拽了回来,人却没几年活头了。
一晃,三年过去。
孟寒星孤身一人在外漂泊了三年,这三年,她从天南走到海北,见识过塞北的风雪,看过江南的烟雨,领略过岭南之地大自然鬼斧神工,也曾孤舟立江徘徊而下。
她踏遍了大周山河,看穿了人世百态。
说实话,外头的天大地大,比之京城那小小方寸之地,更为自由,更为令人舒心。
可孟寒星,还是想回京城。
“小友今日似有心事啊。”
穿着一身白衣的中年大叔,有着长长的山羊须,笑起来似乎有个酒窝,掩藏在胡子下,看不真切。
他持白棋,于棋盘上落一子。
跪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妙龄少女。
少女头上戴着帷帽,一身白衣,袖口处绣有金色云纹,背面有一副仙鹤落梅图,作画者擅长工笔画,画的栩栩如生。
“是有一件,先生久居此地,可知如今朝中发生的大事?”
说话间,少女落下黑子,棋局已成,白棋大龙被绞杀在棋盘之上。
大叔摇摇头,将手上棋子扔回棋篓,“山中寻仙不得,故闲云野鹤度余生。小友心在外头,若是想走,就不要来老夫这儿了。”
少女轻笑,笑声如同百灵鸟般清脆甜美,“先生,人有许多选择,有人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有人铭心镂骨耿耿于怀。先生看似前者,实则苦陷魔障。”
她起身,扬头看向外面,树影婆娑,阳光耀眼,直视阳光令人眼眶湿润,几欲垂泪。“先生名声在外,无数学子对先生抱有仰慕之情,他们崇敬先生视金钱如粪土,视权势如云烟。先生对的起他们的拳拳之心吗?”
“孟寒星,不必激老夫,你打着什么心思,老夫一眼便知。”看着相识三年的小友,他眼神深邃,布满冷漠,“他们想什么,又不是老夫控制,何谈对不起?”
孟寒星不喜欢和老一辈的人谈话,他们往往很固执,固执到让人头疼。
他们的理念,坚持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理念随着时间深入骨髓,想要改变他们的理念,无异于刮骨疗伤。
孟寒星不想强迫他人进行刮骨疗伤,因为她不确定,这刮骨疗伤之法,能不能治好一个人。
但她不得不去做。
想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孟寒星罕见的露出冷漠的神情。
这让一直看着她的柏长昌不小心揪到了胡子,倒吸口凉气,“痛煞老夫,京城传来什么消息,竟让你这个小狐狸破了功。”
孟寒星没心情和柏长昌斗嘴,她深吸口气,腰背更为挺直,如同站立在塞北风沙中的树,任凭北风狂吹,仍旧不屈不弯。
过刚易折,过柔易弱,孟寒星通常属于刚柔并济。
柏长昌没见过孟寒星如此强硬的一面,冷不丁看一眼,倒是吓了一跳。
“您出身柏家,四大世家之一,嫡子出身,年幼便才名远扬,如今隐居山间,亦被外界尊称诗圣,是举世闻名的雅士。”孟寒星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身上,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柏长昌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懒散的姿势变得稳重,那是世家千年风骨下的优雅。
“您一生位居上位,钱财不愁,吃穿不忧,即便是在灾年,依旧能在山间吃上美味佳肴。您有治理天下的能力,有成为一国首辅的资格,可您却偏偏远离朝堂,跑到这儿做个山野散人。”
孟寒星说着,跪坐回原位,跪坐时,她的腰背依然笔直。
一个人的脊梁,决不能弯曲。
“您遇见过大灾吗?”孟寒星直视着柏长昌的眼睛,双目无神,像是陷入了回忆,“我曾遇到过,那是风和雨。”
“先是打雷,然后暴雨,随之而来便是暴风。正值丰收的季节,一场暴风雨,便将百姓的茅屋吹垮,庄稼刮断。百姓淋了风雨后,还要撑着病体去地里收割粮食。他们辛苦收来的粮食,一大半要交给官府,剩下的,还要交给地主,留出明年的粮种。辛苦一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更有甚者,家中无钱,得了病只能熬着。熬过去,人虚弱一圈,还要接着干活。熬不过去,家中失了一人,更为难过,还要借钱操办丧事,买个棺材。”
孟寒星深吸口气,脖子上爆出青筋,右手攥紧,“我遇见先生后,便一直在想,位居上位者,究竟是做过什么好事,出身比他人高贵,即便无所事事,也能潇洒度日。屋外面百姓哭号,只求能吃上一顿饱饭,屋里头,世家贵族,豪商高官,举杯共饮,宴席上的菜吃都吃不完,剩下的便扔出去喂狗,让灾民从野狗嘴下夺食。”
“孟寒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柏长昌陡然出声,打断了孟寒星的话,他双目中含着泪光,同时目光如剑,狠狠向孟寒星刺去,“人天生分三六九等,你出身权贵之家,享受出身带给你的一切,你没有权利去质疑,没有权利去触碰士族的威严。”
“如果我装聋作哑,先贤装聋作哑,这天地还是一片混沌,哪儿来的士族权贵三六九等?先生,我这个人天生脾气倔强,认定的事绝不轻易更改。先生若是对天下苍生怀有一丝仁慈,便为这天下做些事吧。”
孟寒星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柏长昌知道,孟寒星是铁了心要去做。
他长叹一声,恍惚想起了曾经。
曾经的他,游学天下归来,和孟寒星一样,看到了世间的不公。他自小读圣贤书,坚定的认为先贤无错,但先贤说有教无类,为何不对呢?
有教无类,既是任何人都能有受到教育的机会,同时也是说,拥有知识的人,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但实际上,能够学习的人还是少数,拥有知识的人,因为出身不同,天生便有了高低之分。
先贤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事实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恶天下,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对天下黎民毫无慈爱。
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人能动摇他们的利益,谁出现,谁就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之。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记得通知我一声。”
最后,柏长昌瞪了一眼孟寒星,拂袖离开,他气哄哄的背影,此时显得特别可爱。
孟寒星不着痕迹的松口气,嘴角露出开怀的笑,她说动了柏长昌,算是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