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Veleno药
童言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哥哥?”
许茹取过童言烟盒里的火机, 点了烟,“你现在是公众人物, 有什么私隐。”
侍应前来提醒禁烟。许茹拎包和童言出了门,买了两支酒和童言朝着特雷维喷泉慢行。
迎面几个小伙子,对童言响口哨。
童言冷着脸不作理睬,许茹问:“你真的只对女人感兴趣吗?”
童言握着酒认真思考了一番, “我以前……没和轻轻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对祁仲北……怎么说,并不抗拒。”
“所以你才搬到帝都?”
童言望着鞋面,不语默认。棋盘格子的路面, 童言觉得自己像一只棋子。
“所以是你妹妹把你掰弯了?”
童言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我先喜欢她的。”她想起十二岁的迷轻,半夜抱着被子摸到自己房间,钻进她怀里,“童姐姐,我害怕。”童言迷迷糊糊把手搭在她背上,拍拍,“不怕。”
迷轻把被子加在童言的被子上,腿插进童言的腿间,额头靠在她胸口睡着了。就这么年年岁岁,忽然有一天,童言睡不着了。她做了奇怪的梦。里面诱惑的情人不是一个王子,童言看着迷轻的嘴唇,心跳怦然。
她的手趁着那小姑娘睡着,从腰上往下移——迷轻哼了一声,将臂抱着童言的腰。至此童言长怀羞愧。
许茹总结道:“你把你妹妹掰弯了,然后自己怂了,抛闪了她几年,要不是她来找祁仲北给你下套,你都把她忘了。”
童言说:“被你们这么一总结,最渣的人原来是我。”
许茹挑眉笑:“你们?还有谁?”
童言一耸肩,“我尽力了。真的。我也很受伤。”
许茹问:“你知道辛博文有喜欢的人吗?”
童言迟疑片刻,问:“是吗,谁?”
许茹夹着烟笑。“他说,他愿意为了那个人不惜一切……”
童言打了一个冷战。
许茹说:“他还说,第一次看见她,就知道,不管她是不是心有所属,他始终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童言说:“他要真喜欢那个人,就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许茹停住步伐,看着童言的背影,“童言,我对辛博文是真的。也许……从前我是为了他的钱,但人活在这个社会上,谁不看钱?我可以……把他的钱还给他……”
童言惊地站不住。许茹说:“你帮帮我,好不好?”
童言迟疑,“我……能帮你什么?”
“帮我告诉他。好不好?”
童言艰难抚着额头,“许茹,你太为难我了。我和辛博文……根本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许茹一顿,“你是不是妒忌我?”
童言笑了,说:“你说什么呢?”
许茹说:“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小人物,谁知道辛博文和我好了——”
童言听不下去,“许茹,我理解你现在很伤心,但这不是你胡乱向我发泄的理由……我他妈已经够烦了!”
许茹捂着脸,突然大哭,站在街上。
路人侧目,童言手足无措,只得拍拍她的肩,“我和他说……可以吧,别哭了。”
许茹靠在童言身上,抱住了童言说:“我错了,大童子,我不是人!你一巴掌呼死我吧!”
童言说:“没事,没事——买包去,我们买包去,出了新品……好不好,乖。”
……
童言毕竟不愿约见辛博文,酝酿了一篇说辞用短信传送给他。意思是给许茹和他彼此一个机会,许茹是个感情真挚的女孩子,建议辛博文再和她相处相处。全然是些言不由衷的话。辛博文并没有回复。
送许茹上了飞机,收到迷轻传来的一张照片——一张意大利面。背景是彼得堡花园大街的那间屋子的厨房。
童言突然不能自已,在机场现订了俄航当天去彼得堡的机票。给莉莉斯的讯息是:“有事外出几日。”简短地连主语也不愿放,典型谎话的结构。
莉莉斯回复:“好,注意安全。”
童言原本怕莉莉斯电话详问,准备了一番说辞,谁知这样简单。童言庆幸之余又弥补地和她一位在柏丽慕达(Polimoda)当导师的朋友通了电话,让她来年10月帮莉莉斯留一个好位置,报名相关迟些去佛罗伦萨和她吃饭详谈。
在童言堂堂正正的三十年人生里,从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出轨偷情的可能,然而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她愧疚、反省却不能自拔。
与欧洲圣诞节有所差异的是,俄罗斯的圣诞节在1月7日。原因根据东正教的历法,俄罗斯的圣诞节要比欧洲圣诞节晚两个星期。也没有圣诞老人,取而代之的是严冬爷爷和他的孙女雪姑娘。
12月28日,距离俄罗斯的新年却还有一段时间。
三个多小时航程,落下地,是下午17点50分。
童言穿着驼色的羊绒大衣,在零下五六度的阴雨彼得堡里,出了一身汗。脱下手上薄软的包裹去揿门铃,冰雨迅速转冻了手上温暖的汗,童言的心像被沸蒸汽掀动的壶盖。手一抖,手套落在地上。童言躬身去捡,面前蹲下一个人,拾起她的手套柔声说:“刚赶上时间可以吃饭。”
迷轻扎着马尾,身上带着一个粉色的围裙,站在暖灯里,巧笑倩兮。
童言的手抚上她的脸,像摸一件艺术品,迷轻的手搭在她手上,柔软而温暖。童言极力浅笑着,说:“你好不好……”话语哽咽,呛红了眼眶。
并不等迷轻回应就吻上她的唇。
淫雨霏霏下,路人诧异地扭头回望两个女人立在灯下热吻。
迷轻在童言吃饭的时候,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童言。
童言问:“是什么?”
迷轻说:“我的心。”
童言打开,是一只钥匙。
迷轻说:“以后……每年新年和红帆节都一起过。”
院子停着X6,屋里置换了许多新家俬。童言问:“你买下这里了?”
迷轻嗯一声,和她拨了饺子,“这里的旧新年兴吃饺子的。中国人也爱吃。cici你喜欢意式的。我三样都做了些,你都尝尝。”
童言说:“轻轻,我想办法和莉莉斯说清楚。你也不要嫁给我哥哥行不行,你要钱,我可以挣钱的。”
迷轻笑着坐进童言怀里,“不说这个,我想和你好好过年。我们明天去滑雪好不好。这边的冬天从十月份开始一直到隔年的四五月才结束呢,我们可以去洪湖滑雪场玩。那里有小别墅,听说蛮有趣的。我可以给你烧烤做好吃的。”
彼得堡滑雪远不及在瑞士圣莫里兹,迷轻难得有兴趣,童言问:“你在这里这么些年,都没去过吗?”
迷轻说:“我等你啊。”
童言下巴搁在迷轻肩上,“轻轻,怎么办,我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莉莉斯患了车祸后遗症……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迷轻抱着童言的脸,幽幽说:“可是我已经没有要求你的立场了……cici。”
童言反复不断地问:“为什么要这样……”终然没有什么结果。
有限的时间相处,就是无尽的天堂。滑雪、去莫斯科逛动物园、往第二孤儿院陪孩子画画、携手去圈楼逛中国市场……
和迷轻拍的照片,童言每一张都不舍得删除。迷轻戴着头巾在厨房做饭的模样,躺在她怀里掩住脸笑的模样,站在街头表演人的大提琴旁撒娇的模样,被弄跌了巧克力飞马糖生气的模样……在每一个午夜梦回,让童言在客厅夹着烟泪流满面。
时间仓促,半月时间宛如一瞬。
童言还在想着迷轻的脸,就又看见莉莉斯的笑靥。
为帮助lilith.Campbell顺利成立,童言请了两位业内好友帮忙教授莉莉斯。莉莉斯除了工作多数在此事上忙碌周折。童言不常在莉莉斯家中,有意躲避和莉莉斯亲近。莉莉斯一如既往地仿若不懂,在童言寂寞之际,让童言妥协。
迷轻受邀至香港参加采访和走秀,与其同时接下三部电影,以及为说唱巨星杜威.威特(Dewey.Wright )担任音乐录影带女主的工作,坊间有传迷轻预备转型演员。然而迷轻仍然保留着许多性质的工作在身。《天鹅之死》电影预告片已经发放,预计在国庆节6月上映。
童言入行以来便是高产高质量型设计师,比不得十年磨一剑的大师,但比高产低质量的小设计师又多了一份天才。名利野心有限,限制了她许多上限,同时减少了她更多包袱。淡薄的性子很受业界大师的喜欢。会说话,不怎么说。童言低调,喜欢陪衬别人收藏自己,给人的威胁感很低,人人喜欢,海皇的话是,她就像一瓶亚系香水,香气隽永。久而久之,导致存在感意外的高。
新主题情丨欲系列“你”尚未发布,高级vip预定已超过1500,被迫进入忙碌期。一面埋首做设计,一面积极配合公司为抄袭一事做开庭准备。与其同时,在创办莉莉斯.坎贝尔一事上也奔波不停。工作挤掉了很多闲思苦恼。
五月,莉莉斯定下去加州的平面拍摄行程,要求童言随行,童言了解她是因为想去迪士尼,欣然应承。莉莉斯许久没有发病,童言心里暗暗计议着——如果莉莉斯好了。她可以向她坦白,说明她们可以回到朋友的关系。当然依旧是拍档,除了不再有过分的亲密,一切都没变。趁着这次机会。
除了对迷轻,童言表现体贴的方式都显得刻意而滞后。莉莉斯的助理像个中国古代的贴身丫头,衣食住行恨不得把莉莉斯当奶宝宝一样地呵在怀里。童言献不着殷勤,有些悻悻然地在保姆车上看娱乐新闻。
猝不及防地看见迷轻,童言全身的毛孔都紧缩了一下。她怕人察觉,装模作样地打开手机,眼梢耳边留心着。似乎是和杜威合作的采访,同期采访的还有一个年轻亚洲小伙子,是此次的编曲,叫做斯威尼(Sweeney.Tung)。一口本土风味儿具足的美式英语,戴着头巾,挂着镂着Tung的姓名牌。
☆、第二十三章
童言不知这个叫斯威尼的小男孩, 究竟是不是和自己同姓,亦或是姓“佟”、“董”……还是广东话的“邓”。“童”这个姓毕竟很少有。
迷轻更美了,仿佛有光彩从她身体散发出来。童言急于想看看她和四个月前有什么不同,相册加着密,莉莉斯抱着她的手。
莉莉斯工作,童言在酒店作图,专心中听见遥远传来的简讯声, 童言无视了片刻,猛抢过手机——迷轻的讯息。和别人的铃声不同。
“cici,我找到你弟弟了。”
童言问:“你在哪儿?”
“香港。”
童言说:“什么弟弟?你怎么知道是我弟弟?”
“他说他父亲叫童高。”
童言冷笑着感叹了一句世界真小, 问:“童高呢?”
“听说依旧在搞音乐。和他妈妈离了婚,现在跟一个十九岁的小女生在一起。”
童言发:“十九岁?他都老的要进棺材了他不知道吗?他儿子都怕不止十九岁!”
对面发来一个掩嘴的偷笑的表情。
童言发了一个“我”,对面跳出一句“I MISS U”。
童言回:“让我看看你……”
对面没了回音。童言有些失落,琢磨着发送输入栏中的“forget it”, what‘s app发来一条视频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