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
☆、几乎被她咬住
第一天检查做完第二天就可以做激光治疗。
叶知秋仍旧早早地来守着阿弥起床。今天有降温, 她帮阿弥搭配好要穿的衣服。
蓝毛衣搭休身的裤子, 下边穿上帆布鞋。阿约肤色本身就白, 五官又立体, 稍是打扮下便显得很靓丽。像个艺术品般。、
知秋很喜欢这种帮阿弥穿戴的感觉,并且享受其中:“来, 坐好,我帮你梳头发。”
阿弥眼睛缠着纱带, 绷起头发更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可是现下秋季比较干燥, 又穿了毛衣,头发不扎一下容易显得蓬乱。
叶知秋从包包里翻出准备好的彩色头绳, 轻轻将阿弥的头发尾端拢在一块束起帮好。
“可以了, 这样头发就是不会被吹起来,又不会显得很乱。”
叶知秋再次满意地打量阿弥,没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好看。”
阿弥心里有些忐忑地摸了下脸。
想到要去医院, 开始接受治疗她就有些紧张。
叶知秋已然反复和她说明,这些治疗只是让她的眼睛保持到一种健康的状态, 并不属于移植手术的范畴。
可不是说治疗过后就可以移植了吗?阿弥是这样理解的, 所以她今天的检查当成了复明开始的第一步。
阿弥捂着脸想了半天关于手术的事情, 想问的想说的都很多,可是嘴巴一张,却问叶知秋:“知秋好像很喜欢捏我的脸。”
她不说倒好,一说,知秋手指便有些僵硬, 她有握了握五指,像做了坏事似地将手背到身后,靠着桌子。
是不是这样的举动也显得过于亲密了些?叶知秋一时没有了头绪,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阿弥的疑惑。
见阿弥一直摸着脸,她便有些自责,或许是力道没有拿捏好。
叶知秋问阿弥:“是捏疼了吗?”
阿弥赶紧摇了下头:“不疼。”
一点也不疼,还有些舒服,每次捏完都觉得混身是劲,就是知秋为什么要这样呢。阿弥的手仍旧捂着脸颊:“我也想这样捏一下你。”
这样她大概就会知道知秋为什么老捏她了吧。
范小祝有努力给她形容过知秋,可除了漂亮,美丽,很有气质,除了这些范小祝就说不出别的来了。
阿弥没办法从这些词语里想像出知秋的模样,虽然之前有摸过,可那个时候还有点怕生,不敢细摸。
只记很软和,很柔滑。
原来不是觉得我的动作太暖昧。叶知秋本来打算把这个总是不由自主的习惯给改掉的,后来,想一下只是轻轻的捏一捏,街边看见可爱的孩子也会有类似的动作,并没有太过份的想法啊。
叶知秋松了口气,背着的手拿起来拉过阿弥的和放到自己脸颊上:“捏了你,所以就要捏回来?”
有点小心眼,这样可不大好。
阿弥点了下头,感受到指源温度,她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她想把这种触觉仔仔细细,稳稳当当地记在心里。
叶知秋是站着的,微微弯着腰,双手这会背在身后,指尖轻轻勾着桌沿,被阿弥捏了下,就像个被定了型的偶人,一动也不动。
阿弥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叶知秋的脸。
大片的光华从她们对衬着的五官间洒落,在地板上形成星星点点的斑斓,单调的房间里这便有生出大把灿烂。
阿弥的动作很轻,她的手指一点力也不敢使,几乎只是贴着叶知秋的肌肤轻轻掠过。
“这是眉毛,细细的,这里有一点点弯。”阿弥笑了起来,想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动画片,动画片里的小男孩有两条粗粗的眉毛。
知秋的应该不是那个样子吧。
阿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一笑,叶知秋脸颊边的气流就跟跑动。
叶知秋顶在桌沿的指尖已然有些泛的白,她故作轻松,眉眼轻眯,亦是笑着的:“阿弥的眉毛比我的要细一些,颜色也没有我这么浓。”
叶知秋的眉毛随他爸,黑而密,显得人很精神。
话音刚落,阿弥的手指就轻落到了她的唇边,几乎被她咬住。
想……
这次叶知秋没能忍住,她瞥开头,有些仓促地站起身,胡伦掩饰:“路上可能会堵车,我们应该出发了。”
尽管明白这次治疗过程很简单,并不会有什么痛苦,甚至没什么大的感觉,叶知秋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一会就要准备上班,她身上已经穿起了白大褂。
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身上穿着大褂的医生在走道里走过来,再走过去……叶知秋走第三遍的时候从治疗室的门框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这样影响不好,叶知秋定了定身子,看了眼紧闭的门,转而轻靠在墙边深呼吸了下,人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叶知秋观察着等候的治疗的几个病人。
有些病人是深度近视,有些也和阿弥一样是全盲,通常来眼科的病人都需要家属在旁边照看着,不然病人连路都无法正常走。
看了一圈,叶知秋注意到其中一个穿着件旧军装的男人。应该是退伍好多年的军人,衣领扣得很齐整,眼睛上戴着副墨镜。
男人膝盖上摊着个板子,板子上摊着张纸,男人就用一块带着小格子状的东西在纸上比划,另一只手不停地在的上面摁一下摁一下。
他的动作很快,每忙活一会,他就会停下来摸一摸下边那张黄色的纸,甚至还会笑一下。
叶知秋走近看了下。
她不是很了解那是什么。
旁边有个病人家属,看出来叶知秋眼里的好奇,便搭了个嘴:“他在写字呢。”
叶知秋似懂非懂,问男人:“你写的是什么?”
纸上只有一排一排的小点点。
“噢,没什么,就是把来医院的过程和事情写下来,回去后好念给我太太听。”男人声音有些哑,年纪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
听到他用太太这个词称呼自己的老婆,叶知秋便大概可以想像这是一个比较喜欢用文字表达自己的男人。
叶知秋回头看了眼治疗室的门。门口偶有人走过,门把却依旧毫无动静,她在军装男人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的紧张站立而有些发麻的腿:“你太太怎么没有陪您来医院呢?”
怎么忍心让双目失明的丈夫一个人来医院。
军装男人说话很慢,似乎每个字都要好好斟酌才敢说出来似的:“我不想她太累,我坐地铁过来,很方便,不要人陪也可以。”
“下了地铁,你是怎么一个人走到这边的呢,问路吗?”叶知秋有些好奇,她是绝对不会让阿弥去那种地方的。
到了那种地方,阿弥怎么可能找得到出入口,即使有路人,路人也不会一直陪着她。
大概是这种问题被经常问到,军装男面色上有几分无奈亦有几分骄傲:“没你想的那么难,地铁站都有盲文标识,下了车后,跟着盲道走就可以。”
那纸上的应该是盲文,叶知秋再仔细地浏览了个遍,还是一字也没看明白。
“上面写了什么呢?”
“我读给你听。”军装男子丝毫不觉得拘束,手在纸上轻抚,有声有色地读了起来:“今天出门,一切顺利。外边天有些凉,幸好我体质好,一件单衣倒也受得住。在楼下的时候,遇到了邻居家的孩子,牵着我绕过了正在维护的井盖口,她真是个好孩子。在地铁上,有人要给我钱,我拒绝了,告诉他我不是乞讨的军人,我有抚恤金,也有工作,虽然不多,但刚好够我们夫妻两个用度。”
到这里便没有了。
“还没有写完,我前边还有几个排队的,我慢慢写。”男子大概急着往下,便又开始了他的记实创作。
写一个字得打好几个孔,每扎一下,就发出嗒的声音。声音很的规律,脆脆的,听得久些,人便跟着安静了。
叶知秋看着纸上密密的小点有点恍惚,她问:“学这个会很难吗?”
“有心学什么都不难的,我不想因为眼睛看不见了而放弃学问,放弃写字。”军装男子脸上一派温和:“我每天都写,以前是想写出大文章来,想要出名,瞎了后遇到我太太就没这样想了。”
“那现在写是为什么呢?”叶知秋有些心不在焉,她仍旧担心阿弥,就怕阿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
男子感受不到叶知秋的焦虑,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文字创造里,他说:“为了给我太太看,我每天都写一点,告诉她今天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没什么稀奇的,可我太太喜欢。”
“你太太也写吗?”叶知秋不大明白,这种细碎的事情有什么好交流的。
男子摇了摇头:“我太太不写,她没有腿,不大愿意出门,我就经常把外面的事情讲给她听。”
可是你都看不见。
叶知秋怔了下,眼里疑惑再又是深了些。
治疗室的门总算开了。
叶知秋站起身迎上去拉过阿弥手。
阿弥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就是头发不可避免的有些蓬乱,她笑容满面,看起来情绪很好。
“知秋,不痛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就是一直坐着不能动。”阿弥紧挨着知秋,生怕匆匆走动的行人将她们分开。
“知秋,这里边没有外面冷,你买的这件毛衣暖和今天穿刚好。”
“知秋,你知道吗,护士说要扶我出来,我就说不用,我知道门的位置,刚进去我就记下来了,阿弥又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人。”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可光是听着这声音,就觉得安稳。
拐弯的时候,叶知秋回首就看见人群中的一抹绿意,嗒嗒嗒的声音悦然在耳。叶知秋紧了紧手心,握着阿弥的手浅笑:“阿弥要不要把这些都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坏消息,我堂妹这几天会回来订亲,家里会摆酒宴,为了保持更新节奏,最近应该不会刻意加更——嗯,所以你们有不留评的正当理由了。
☆、我有一个梦想
最近降温有些厉害, 连着好几天没有太阳, 窗台上的花茎都变得干巴巴的没有一点生气。阿弥仍旧给它们浇了点水。
然后坐在桌子边摸着手边的药, 分着类。纸包包着的就水合, 中午和晚上各一次,眼药水早中晚都要记得滴。还有一个瓶子装的, 一天一粒知秋说是维生素,对身体有好处的。
吃饭, 吃药, 睡觉, 和杯子说话。多数时候阿弥的日常就是这样,除开这些每天必做的事情, 就是等着知秋来找她。
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知秋很少到这边来。阿弥坐在桌边勾着指头数了数,已经六天。这六天都只能在电话里和知秋讲几句。知秋在电话里说,最近她除了上班, 也在跑学校,她说要了解一下学校的招生情况。
“他们会不会笑我啊。”阿弥低头对手里的杯子呢喃了一声。她对学校的概念还是记忆里很多小屁孩的感觉, 大家会跑来跑去, 会相互挤在一起偷偷取笑她住在垃圾堆里。
尽管是这样, 阿弥也还是喜欢去学校,学校看起来很干净,很大又漂亮,同学们虽然都不友好,可大家都会嘻嘻哈哈的, 看起来很快乐,老师们也都很温柔。
范小祝又打了场比赛,这次伤得不那么明显,只是嘴角和颧骨有轻微的痕迹。
每次比赛后有一个康复期,也就是意味着可以休息不用去参加训练,想想就觉得开心,她浑身酸痛地瘫在床上,美美地从早上睡到了晚上,要不是肚子饿得难受,她还想再躺在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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