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
了解到阿弥是个瞎子时,李郁真就着她的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动起了歪脑筋:“我最近总在找直播素材,失明人士的日常的或许能让观众眼前一亮。”
“免谈。”叶知秋果断地拒绝。她不想阿弥成为一个博人眼球的热点,因为缺陷,而被万人关注谈得上什么眼前一亮,大家无非就是看你瞎得有趣。
或许有残疾人因此而获利从而改善了生活,可叶知秋并不希望阿弥也这样,相比之下,她更愿意阿弥可以普普通通,平凡而安静地走过这一生——在光明灿烂中度过。
读盲校也只是暂时过渡,叶知秋始终相信,阿弥能如期排上手术重见光明,她不需要放大自己的缺陷去寻求同情和怜悯。
“因为我爸的关系,我不方便和各部门的领导层走太近。”
叶知秋绕开李郁真心思,仍旧说正事:“你圈子广,开个口的事,处理好联系我,请你吃顿海鲜大餐。”
李郁真唉声叹气,软在桌沿上,粉面微嘟:“行吧。”
看她这副样子,叶知秋不由得噗嗤笑了:“干嘛这么不情不愿的,有机会还是会让你见见。”
来日方长,叶知秋总觉得,她和阿弥有的是时间。她的圈子阿弥虽然不大适应,可往后久了,难免会有所交集,稍微接触下总不会错。
外边的风有些大。
阿弥站在门口等了会,没听见汽车的声音,便又摸着回了桌子边。人刚一坐下来,便没忍住,小嘴一张,打了个的长长的哈欠。
不能睡。阿弥晃了晃脑袋。
昨天晚上她坚持等叶知秋回电和她说晚安,在床上滚来滚去,叶知秋有时候太忙,错过了十点没有接到电话便会给阿弥发个短信。
来短信的时候,手机会振动一下,这个时候,阿弥如果还没有睡就会回电话过去。昨天夜里短信也没有,回电也没有,阿弥愣是硬生生的等到一点多,才听见手机终于有动静。
阿弥第一反应便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叶知秋说好怕时候,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
知秋好像为此而不开心。
知秋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知秋还说,女孩子不好好睡觉会变得很难看。最后,知秋长长地叹了口气。
似乎很不高兴,然后才说了晚安。
阿弥整个晚上都有点恶梦,梦见她变得很难看,大家都躲着她,知秋也躲着她了,早上的时候,知秋还说,以后不要总是这样早晚打电话了,不好。
早安和晚安都要没有了。
阿弥在桌子边对着杯子们说了几句话,就又忍不住起身走到门口,这次好像有汽车经过,她赶紧快走几步,站到路边边上。
车轮辗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便又由近及远,只遗留下一阵风和干燥的灰尘。
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泛起,尔后又无声落下,阿弥偏着头,确认没有车再过来才返身回了屋内。
她在纸上写了好多好多个字,是她新学的字,今天早上她让刚回来的小祝教她写字,小祝不懂得怎么教,不过小祝想了个更好的办法。
小祝把字刻在硬字板上,再镂空,直接让阿弥顺着纸板的空隙写。
写了一上午后,拿开纸板,手也能找对感觉了,尽管手腕有些酸,不过阿弥仍旧又开始写了起来,这次要把知秋的名字加在前边。
又是个长长的哈欠,阿弥脑袋也跟着往前倾了倾,她重新坐直了身子。
不能睡,想和知秋玩你猜我是谁的游戏。
如果睡着了,就不能猜了。每次都是她坐在这里,知秋就会悄悄地从后边用温暖的双手捂着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说,猜猜我是谁。
阿弥希望今天也是这样的。
叶知秋没有把街开进街中央,因为路小,下午的时候人有时候比较多,调头麻烦。她把车停在街头的一片空地上。
从车上下来能明显感觉到风里的冷凛,也不知道阿弥今天有没有听她的话,多穿些衣服。本来早就该带她去买冬装的,因为太忙而耽误到现在。
和往常一样,叶知秋走到门口步子便放轻了许多。
往常时候,阿弥通常都在二楼,比较少像今天这样在一楼。她站在门口便能看见阿弥端坐的模样。
天有些阴沉,窗户里透进来的光很柔和地衬在阿弥身上。饶是外边的风呼呼不止,屋内的人却使得整个世界都忽的变得安静。有时候叶知秋在想,阿弥的安静,是否正顺应了她眼睛里毫无波澜和杂色的黑暗。
阿弥的身子歪了下,手里的笔随之滚落。
怎么困成了这样。
叶知秋才注意到原来阿弥正犯瞌睡。
随着身子的倾斜,阿弥的脑袋渐渐往桌沿磕去。叶知秋也顾不得脚步声大不大,蹬蹬几步跑进屋伸出手。
阿弥倒也没往桌子上磕,人一个扑空就斜着往桌底下倒,她自个有些恍惚地想要醒过来时只觉脑袋边忽就一热。
好像掉进了团棉花里,暖暖的,还带着知秋身上的香味。阿弥又舍不得醒过来了,干脆任由自己继续窝在棉团里瞌睡,后背保持着均称规律的起伏。
还在睡啊。
叶知秋轻轻地摸了下阿弥的脑袋,手在停留在阿弥顺滑的发丝里,顿住,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草稿纸上。
阿弥这里有很多类似的草稿纸,上面通常写的不是叶知秋,就是成阿弥。这次不一样,叶知秋三个字的前边再加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叶知秋。
叶知秋不大明白阿弥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抱歉。可光是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对不起,便遍体生寒。
人最怕的不是犯错,而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阿弥的性子,叶知秋自然是知道的,她的欢喜和悲伤比夏天和冬天还要分明,她会突然这么认真地道歉,那定然是件对于她来说很严重的事情。
叶知秋一时想不到,她最近哪里有让小阿弥多心的地方。
有点凉啊,有风进来,叶知秋才松了松有些怔的身子,伸手揉着阿弥的脑顶:“阿弥,醒醒。”
“唔……。”阿弥呢喃一声,转了下脑袋,脸就正贴在了叶知秋的小腹上拱了拱,好舒服,不想醒来。
直到听见第二声时,阿弥才啊了声,坐直身子嘴巴抿了抿。还是不争气的睡着了。
叶知秋本意是下午过来后带阿弥去买衣服,然后她回家休息的,明天她休息,答应了陪母亲去陆北南家吃饭就不方便过来。现在见阿弥困得有点晕头转向,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阿弥立即到床上去补个觉。
“等你睡饱了我们再去不迟。”叶知秋叹口气,将阿弥的头发摸直,帮她捋到耳朵后边:“都说了,不要熬夜。”
大多数话阿弥总是听得进去,偏就熬夜的事情,怎么说,阿弥都不听,叶知秋想到这件事情也是有些头疼。
其实她时间正常的时候也会很惦记阿弥的问好啊。
阿弥叶知秋的手不放:“那你和我一起睡。”
知秋也还没有睡觉,现在肯定很累。
叶知秋确实很累她点头答应下来,上了楼她还亲手帮阿弥把身上有些偏短的小外套脱下叠放在旁边:“你去床上睡,我在桌子上趴会。”
自打知秋旅游回来后,就没有再和阿弥一起睡过。
阿弥脸上的喜悦瞬间就不见了,她背过身子,没有理会叶知秋,双手四下摸了摸,最后在椅子上坐着趴在桌子上。她极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睡床,我睡桌子。”
叶知秋有些怔,她前来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阿弥:“这样会着凉。”
“知秋都不会着凉,阿弥也不会。”
阿弥声音都哑了,她发现自己已然控制不住哽咽的时候只好把脸埋进臂弯里,用闷闷的声音问:“知秋是不是不喜欢和阿弥睡觉?”
阿弥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流了口水,是不是说了梦话,还是偷偷抱着知秋的脖子被发现了,阿弥努力地想要找出知秋不和她一起睡的理由。
叶知秋有些慌张。
阿弥很少在她面前委屈成这个样子,阿弥总是装得很厉害。就是难过了,也要努力地深呼吸说不能哭不能哭,要保护好眼睛。
可这次不一样啊,阿弥担心知秋不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呢。叶知秋手足无措,最后没绷住,只好伸手主动将阿弥拥进怀里,贴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是不喜欢阿弥。”
只是害怕走得太近。
“阿弥不生气,和知秋一起睡好吗?乖啦,不要生知秋的气,不是说好了,会一直喜欢知秋,会听知秋的话吗?嗯?”
叶知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里边穿一件薄薄打底衫,挨着床上的阿弥睡了下来,她侧躺着,眼边是沿着床板传递上来的心跳声。
又是难以控制的不规律状态,可那种欢喜感很快便充斥全身。尽管困了一晚上,这会她却怎么也不合不上眼,只静静看着眼前那张酒窝微陷的的面容。
叶知秋手隔着的被面轻轻拍拍阿弥:“我们来比赛谁先睡着。”
阿弥咦了下,马上又觉得这个游戏好像很好玩,于是很快便进入了睡眠状态,鼻尖的呼吸有条不紊。
果然很好哄呢。
叶知秋微微一笑。这大概是一个她注定会输的游戏吧,可又输得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
☆、对、对不起
阿弥身上的外套应该是两三年前外婆给买的, 大概是没有想到阿弥这么会窜个子, 衣服穿一两年便显得尤其短了, 袖子短得裹在了手肘边。
叶知秋稍有些强迫症实在是看不下去, 帮阿弥选好外套后就让她穿上。
衣服款式偏运动休闲风,阿弥一换上, 便显得朝气了几分,叶知秋直接让店员把标给剪下来买单。
阿弥一听见买单便赶紧把小包里的钱包拿了出来。
平时阿弥和叶知秋在外吃饭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 通常都是各付各的, 包括医院里的大综医疗费这些都是用的阿弥自己的钱。
在钱的问题上, 叶知秋有作过考量,她并不是计较钱的问题, 主要是她认为阿弥现在才刚开始学着管理自己的生活, 也是才开始与社会进行真正的接触,有必要赔养她的独立意识。
如果每次吃饭都是由别人付钱,阿弥或许会形成类似的习惯, 叶知秋只有在特意说请阿弥吃饭的时候,才会自己付钱, 若只是日常一起用餐, 她会很苛刻地只付一人份的饭钱。医院里边的费用, 像大笔的是叶知秋付,小宗的地些费用,叶知秋便合计起来让阿弥出。
这样便好像谁也不欠谁的什么。
不让一个在同情中长大的人感到施舍和愧疚的方法,便是让她有所付出。不过给阿弥买衣服,叶知秋却没想太多,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打扮阿弥是她的兴趣点,也是她理所当然该项做的事情般。
“一共两千三百七十元。”收银报价的时候先是微笑地向着叶知秋,尔后被便阿弥的举动吸引住了。
其她几个店员她都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阿弥。
阿弥手里拿着一叠钞票,她原本正在摸着呢,想着全身上下这些三百多块钱就够了,往时她陪千欢买过衣服。千欢看不上地摊货,所以都是去门店里买两百多的,千欢说因为是牌子货,所以比那些街边没招牌的门市衣服便宜。
“姐、姐,是多少啊?”阿弥紧了紧手里的钱,她一共也才带了九百多。
叶知秋拉过她:“我来就好了。”
店员再次和叶知秋重复:“九点五折,打完后一共两千三百七十元。”
叶知秋把手机递到给店员扫码,同时拉过阿弥:“没事的,这个衣服是我买了送给阿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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