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
可是在家里上课的时候不一样,老师好凶, 会打桌子,会斥责人。
阿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认字, 不会写字。所以叶知秋帮阿弥请了专门教盲文的老师, 主要针对读写盲文进行强化训练。
负责教学的老师名字叫温和, 周末早七点半就会过来,八点准时开课, 晚上六点才会离开。性子和名字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异常刻薄和冷漠,对阿弥进行的完全是魔鬼式教学。
除了吃饭和小会午睡时间,阿弥几乎总在写字和认字, 很累的时候也只被允许起来走小会,连出去找千欢坐一下都不允许。
“嗒嗒嗒嗒……。”
枯燥的声音在房间里反复响起, 阿弥有些昏昏欲睡, 为了排解这种昏沉的感觉, 她不断地想一些能让自己精神起来的事情。
最开心的事情大概就是有摸一下知秋身上长的那个东西,真的会比阿弥的大一些,现在阿弥已经完全不觉得她身上的两个小包包是多余的了,开心。
不过那种感觉很奇怪,想到这里, 阿弥又忍不住回味那个东西触感。眼睛看不见后,她靠双手去识别周边的一切。
摸过很多东西,没有一个东西是那种手感,而且知秋当时好像动了下,是会疼吗?难道以后阿弥的长大了也会疼?
“啊!”
手疼。
是尺子轻敲在了手背上,接着一个严肃刻板的女声冷冷响起:“速度又变慢了,手拿回桌子上。”
名叫温和的老师轻轻眉头轻皱,没搞懂这个看起来文静乖巧地学生手对着没什么弧度的地方比划着什么。
阿弥肩膀缩了缩,马上坐正身子,又重新执着盲笔继续在写字板上扎着,一边扎还要一边记下来是什么字,以免一会摸的时候就又忘记了。
每天早上一来就是先学着朗读课文,接着是练习新字,再接着是仿写,反正就是各种重复,阿弥觉得枯燥不已。
终于五点半了,阿弥摸了摸手表,心里已然开始盘算着一会下了课要去找千欢,她要问问千欢,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有点不想上学。
阿弥有在宿舍里说她现在正在治眼睛,以后有一天会看见的。
反正迟早会看见,干嘛要学这种瞎子才用得上的东西呢。这是在学校的时候那个高傲的,会弹钢琴的张雅的原话。
阿弥现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可是她不敢直接和这个凶巴巴,冷冰冰的老师说。除非必要,温老师基本不和阿弥说些多余的话。
不过每次她讲解文字的时候都很容易懂,所以尽管阿弥总是开小差,也能很轻易地记住字的字法和意思。
好像不是很爱学习呢。
叶知秋站在楼梯口已经好一会了,见温老师向她看过来,便只轻轻点头,并不吱声。
阿弥在识字方面的基础完全空白,甚至连盲文用纸这些都不了解,想要在短期内掌握读写字本身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叶知秋特地就这个问题接触过好些有特殊教育经验的家庭教师,之所以挑温和,一个是因为她为人看起来比较正派,不苟言笑,而且有很丰富的教学经历。
在签订合同的时候,温和就很正式地提出,她可以让阿弥一学期内掌握盲文的入门基础,一年内达到普通的小学生识字水平,要求是叶知秋不可以干扰她教学。
叶知秋说到做到,此时静静地站在楼梯口等着下课时间。
站在楼梯口刚好可以看到阿约弥的侧脸,叶知秋已然注意到阿弥的嘴巴有好几下都抿一抿,有时候又轻轻地翘起来,似在嘟噜什么。
阿弥若是看得见的话,会是个调皮的孩子吧,有小脾气,会使性子,有时候又爱撒娇。
叶知秋想着想着,面颊上就不由生出抹笑意。
在走近阿弥之前,她只觉得阿弥是个有些小倔强和安静得过份的孩子,慢慢接触得久了,她才发现,在安静面具后面的阿弥其实有着很寻常的一面,撑起她这些寻常面的却是阿弥难能可贵的纯粹。
她的纯粹表现在欢喜和悲伤上面。
阿弥开心的时候居多,所以不开心的时候很容易感觉得到,至少叶知秋能感觉到阿弥上完课一点也不开心。
不过阿弥还是很礼貌地整理着桌子,站起来给温老师鞠了个躬:“温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温老师冷漠地点头,路过叶知秋身边也没有说话,依然只是冷漠地点头。
最近范小祝等不到阿弥下课,只能自己先吃饭,吃完饭差不多六点左右就踩着她的死飞去天海城。
这是她第二次在阿弥门口遇见那个阿弥说的凶巴巴女老师,前轮差点蹭上老师的裤腿。
“温、温老师好。”范小祝不擅言辞,不过基本的礼貌还是有,连带着审美也不错。她上次已经和阿弥讲过了,这个温老师也很漂亮。
不过温老师和叶知秋的漂亮不一样。
叶知秋是精致,优雅,温老师是很简单的知性,鼻梁上架着无边框棱形眼镜,齐肩短发四六分齐整地披在耳后,稍是低头垂下眼帘,就有种能将人一眼看穿的深意。
每次都是白衫衣,套深色系休闲西装,西裤,休闲皮鞋,手里拎着个方方正正的公文包,包边上插着把五十公的长尺。
温老师只是稍一顿步子,一双细长的眉眼微眯着,将范小祝上下扫了遍,便又迈着178的大个,往外走去没拎包的右手随即插进了裤口袋子里。
背影里竟透出几分痞态。
那个眼神……
范小祝吞了下口水,将我是好姑娘几个字生生咽回了喉咙里转而从死飞上站了起来,人顺着马路往前挪到阿弥二楼窗户边喊了声:“阿弥,我走啦。”
“嗯,好,明天见。”阿弥微微站起身,亦是向着进风的窗口回应道,她这会还不知道叶知秋就站在边上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呢。
温老师走了后,阿弥一个人在房间里直跺脚,把写字板,盲笔,到课本全都好好地数落了一遍。
“就说你,怎么这么小,拿着真累人。”阿弥是这样说笔的,说写字板的时候最气了:“你为什么这么多孔,每次都要我上下错位。”
“还有你啊,怎么这么厚,那么多字我都认不出来,害我被温老师训。”最后,阿弥轻叹了口气:“温老师会不会告诉知秋啊。”
见她数得起劲,叶知秋也就没走近,打算从旁听听这个小话唠是有多少怨气要发泄。
被范小祝打断了思路,阿弥也就停止了数落,只把东西堆到旁边拿出了叶知秋之前给她买的纸笔。
比起那些复杂的点点点,她更喜欢写知秋的名字,而且还没有那么累,能写上一天,写满好多张纸。
叶知秋轻轻往前挪了些位置,看见纸上三个字时有些哑然,要是学习能这么起劲和执著就好了。
叶知秋伸手轻掩住阿弥的眼睛,玩着乐起不疲的游戏:“猜猜我是谁?”
“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
叶知秋噗嗤笑出了声,以前阿弥可不会这样说,她顺势接下去:“不是。”
“那就是世界好善良的公主。”
这都哪里学来的,叶知秋再次否认:“不是。”
“是阿弥最喜欢的知秋。”
阿弥其实故意说这些的,只要不提名字,知秋的手就会在她眼睛上停久一些,眼睛上热热的安稳让她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黑暗只是暂时的。
所以她很喜欢这个游戏。
叶知秋笑了,轻捏着阿弥的脸蛋问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才害怕温老师告状?”
阿弥捂住被捏过的地方,偏过头,眉头紧了紧:“知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知秋听见她说的那些话了吗?写字板和纸笔那些都是知秋帮她挑的,她这样对它们被看到实在是太不好了。
叶知秋犹豫着要不要说具体时间的时候,街上轰的一阵声音打扰了她的思路,使得她向窗外的长街上眺去。
阿弥也被吸引了:“知秋,那是什么声音啊?”
“是摩托车的声音。”
“可是摩托车怎么会这么响呢?”阿弥有些不相信,长勺街这种地方,四个轮子的车不多,可三轮车和摩托车每天都来来往往,数不胜数。
长勺街的街灯才亮起,一辆黑红相接的两轮跑车似夜幕下隐形的野兽匍匐于人群中暗自加速。在街尾的时候,又是一个低沉的涌动声,红黑色的身影若离弦的箭飞上了车流萧条的先峰路。
唰的一声,像阵风似的,转而消失了。
踩在死飞上的范小祝吓了跳,接着就踩着车子从先峰路上往下拐去,临了忍不住伸长脖子望着远处那道射线羡慕不已:“好酷啊。”
“是更大一些的摩托车,样子更好看,跑得也会更快。”叶知秋望着消失在远处的那道残影,若有所思。
她没有告诉阿弥,骑车子的是温老师。
“阿弥好像不喜欢写字。”叶知秋很快回过神来,帮着阿弥将桌子上的器具整理好。
提到写字,阿弥也就没有再去想摩托的事情,她有些愧疚地拧着手指:“嗯,我觉得学这些没有用。”
“学习知识怎么会没用呢?每个人都在学习。”叶知秋有些失望,不过仍然保持着语态的平和,尽量不让阿弥觉察到。
阿弥抿着唇,最终还是把张雅的话说了出来:“反正我以后会看见,学这些东西就用不上了。”
万一看不见呢?
叶知秋皱了皱眉头,她不想把这种难受的话说给阿弥听,毕竟阿弥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
“每个人都在学习,都在工作,如果阿弥不学习的话,不觉得是在虚度掉大把的时光会很可惜吗?”
从阿弥的抱怨里,叶知秋大致明白到,阿弥虽然看不见,可她和普通人一样,不喜欢枯燥的学习也反感突然到来的压力。
阿弥抿了抿唇:“我可以写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了。”
光是写名字有什么用呢。
“阿弥,我希望你的生活里可以丰富多彩些,比起每天的无所事事,学习虽然会辛苦,但多少会有些收获的,对吗?”
阿弥似懂非懂,话语却仍旧清脆而干净:“我不想生活丰富多彩,我想每天和知秋在一起。”
叶知秋没来得及打断阿弥任性的话,就又听见阿弥继续的声音,有些沉静甚至夹杂着些许悲伤。
她说:“我想和你虚度时光,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的话。”
知秋肯定又要说我了。阿弥赶紧笑着摇了摇知秋的手:“我知道啦,知秋要好好上班,要按时回家,要陪家人,以后还要结婚,不会虚度时光的。”
阿弥也会努力,可是阿弥又没有家人,也不想和男人结婚,要是知秋不陪着阿弥了,开炸鸡店又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土拨鼠式尖叫——评论再次没达标。
阿楠式微笑,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故事总是要继续的啊。
愿此生,遇到一个将大把时光捧放到你裙边的她。
☆、没有对不起
温和早上骑车并不进长勺街里, 跑车的声音到街头低吼一车就嘎然而止, 她从车上下来, 解下头盔扶好眼镜框, 将有些乱的头发整齐地顺到了耳后转过身,习惯性地轻抿嘴唇这便融进了与她形象形成极大反差的街道。
现在还不到七点半, 不过长勺街上住着的都是些工人小贩到这个时间也都差不多在街边咬着包子,揉着眼睛蹬着小绵羊或者三轮车, 或者自行车准备出发去劳作了。
在这样三三两两, 迷迷糊糊的人群中, 温和一身正装,一手拎个斜插五十公分长尺的公文包, 一手随意地兜在裤子口袋子里的模样很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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