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不过她
范小祝专门买了食材给阿弥炖汤喝, 顺便在煮了个面当早餐,六点多就开始搞,现在汤差不多了, 她想等阿弥下来后煮面。
弄好了这些后她才把刚才带过来的药放在桌子上,把镜子摆好, 然后背对着镜子, 手里拿着药却不知道怎么办。
后背那里有块擦伤, 不是比赛的时候弄的,范小祝看到就不免有些气。因为是地下拳场,时不时会有些堵拳输了就大吵大闹,聚众闹事,虽然是少数, 可真打起来便乱得很。
乱到范小祝都记不清砍她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好在不严重。
温和每次七点多就会到,见门关着,也不敲,也不叫,一七八的个子忤在窗边等着阿弥下楼。
对阿弥这个学生,温和其实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觉得小姑娘长得很俊,还算乖,跟其他视障学生比起来,心态也比较稳,不会吵吵闹闹。
相比阿弥,温和对叶知秋的印象反倒深刻些。
叶知秋即是不开口,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优秀,从头到脚都匹配得上精致二字,尤其知道她是医生的时候,温和略为意外。
在工作忙碌之余,还能让自己保持随时随地的优雅,实在是难得,最重要的是这么个特别的女人还能抽时间出来照顾个没什么关系的瞎子。
真是令人不解。
温和隔着窗户注视着屋内的人和物,镜片在冒热气的汤锅后边隐约闪光,细长的眼里不见一丝波澜。她怔怔地盯着屋里那个寸头女生,心里却七弯八绕地整理着着阿弥和叶知秋的关系。
她收的学费可不便宜,叶知秋付了大半,阿弥付了个小数额。这又是为什么呢?
纹身也太复杂了些,温和还在发呆,一动不动,不过脑袋里总算是开始思考眼前的场景了。是去打架了吗?
不知道输了,还是赢了。
范小祝左手换右手,手里掐着个棉花棒不知道要怎么办,总也探不到后背,不由得有些捉急,于是把身上宽松的衬衣又往下褪,方便把双手都抽出来。
这样稍微能挨到伤口。
范小祝看着瓶子里的药,咬了咬牙,想着还是直接用倒的吧。她又担心直接倒会弄在地板上,于是她准备起身去找个东西铺一铺。
刚站起来就发现一动不动,个子差不多顶到窗户上边框的温老师,正目光严肃的盯着她看。
啊,我以为胸上也会纹纹身呢——胸上如果纹的话是什么样子呢?打圈圈吗?温和仍旧沉浸在对纹身的思考中,专注而细致。
“温、温老师。”范小祝全身有种发冷的感觉,隔着窗户的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微眯着,像是把犀利的刀子要将她剖开来琢磨般。
在声音的召唤下,温和总算是收起了发呆的状态,微微颔首:“帮我开下门。”
范小祝这才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然后去开了门。大概是受了阿弥的感染,她每回见了温老师都有种害怕的感觉。
若非我是个拳手,可能见了她就会逃跑。范小祝心里是这样想的。
温和不晓得范小祝在想什么,进来将包包放到桌子上,便转而盯着灶上的还在炖的肉看了眼,继而又低头拿起了桌上的药瓶,稍一侧头,眼镜就向下滑下些许。
范小祝缩下身子,秀气的眉头愁成个正八字,然后她就听见温老师冷漠地命令道:“坐下。”
范小祝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学渣,上学的时候碰见老师就要赶紧的躲起来的那种,一被老师点名就结巴得说不出话,最喜欢听的就是老师失望的那声坐下。
条件反射,范小祝裹着她宽松而略微凌乱的衬衣,静静地坐到了桌边凳子上。
温和话不多说,又是一低头一个眼神微眯的示意,范小祝就将衣服脱下,将后背裸在温和的视线里。
疼的同时有点痒,还有些凉,还有些暖。
涂的药水是红色的,稍微涂多些,就会往四周散开来,极为难看。作为一个强迫症,温和有些受不了。
一定要涂得笔直笔直的,恰到好处,每涂一下,温和就要将药水吹干,以免它洇开来和周边的纹身显得格格不入。
要是时间够的话,我能画个新的纹身出来。温和如是想着,顺带看了眼时间。
按理说,阿弥这个点应该下来开门。可她有听见小祝在楼下的声音,于是仍旧抱着手机,坐在床边等知秋的电话。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她给知秋打电话,知秋没有接。
她记得知秋今天是正常上下班的时间,换在以前,知秋必然都会接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接。
阿弥有些忐忑,知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会不会是生病了。还是昨天说的那些话,让知秋生气了。
总之,昨天阿弥说不想学习的时候,知秋就有些不开心。
知秋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说很多话,给阿弥讲道理。所以阿弥有些怕知秋讲道理了,总是会忍不住地要打断她。
知秋讲的越多,阿弥就会觉得自己越没用。有些不懂,有些即是懂了也觉得很难做得到。知秋讲道理的时候,阿弥几乎都理解成了,知秋在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这样是不对的。”一个冷漠的声音这就在耳边想起。
阿弥想得出神,竟然没注意到温和已经上了楼。
温和此时站在桌边,眼睛稍一扫就注意到桌子上堆了好几大张写满字的草稿纸,纸上一笔一划写的都是叶知秋。
阿弥下意识地把手机背到了身后,生怕被抢去似的:“温老师早。”
“你该吃早餐了,我们八点就要上课。”
温和留下这句话就又下了楼,走进炖汤的香味中,以精准的分析能力找出了阿弥家的碗筷,冲洗干净,放到了灶台上,将一七八的大个子晾坐到了桌边,严肃而正经。
温老师没说要喝汤,可是她既然多洗了副碗筷,小祝就只好盛了三碗汤。
出于对温老师的害怕,阿弥最终还是放下手机,乖乖下楼下吃早餐。
汤里没有放盐,口味偏淡,肉在炖前被灼过水,不油不腻。上乘。温和心安理得地在心里品评着到嘴的汤,眼角微扬看了小祝一眼。
就是做汤的人奇奇怪怪的,有点可惜。
“你们去上课吧,我来洗碗。”小祝眼神还可以,也或许是头发少的原因,虽然是低着头吃面,脑顶上稍凉就知道定然又是温老师盯了她一眼。
温和并不接受小祝的安排,她只喝了碗汤,不吃面,所以动作快些——迅速地把自己的碗洗了,把手洗干净,默不作声地从包里拿出护手霜擦上。
拎包,上楼。
好可怕的老师呢,不苟言笑。小祝同情地看了眼阿弥。
又要开始枯燥的摸读了。阿弥坐到桌子边,想起桌上那些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草稿纸,伸手去摸时才发现都不见了影。
温和斜倚在桌角,手里捧着一堆写满叶知秋的稿纸,一张接一张地翻开,最后手顿在其中一张。
这张纸上的内容和其它的纸张的不一样,写的是,对不起,叶知秋。
温和将这张纸放在阿弥面前:“摸读上面的内容。”
每次都是这样的开头,阿弥努力打起精神,想表现好些,她点点头,接过纸张在面前摆正,伸手顺着纸边开始摸。
她能正确摸读的字还很少,只能记住基本的字母。
……可是这上面没有字啊。阿弥头稍微低下去,手指重新在整张纸上摸了再摸,这次她确定了这个纸不是平时上课用的纸张。
阿弥害怕温老师,于是再仔细摸了两回,她才轻声地提醒温老师:“这上面没有字。”
“你自已写的字,摸不出来吗?”温和作势将纸收了回来,拿在手里甩了下,发出纸张和空气碰撞的声音。
温和重新将正常的盲写纸放到阿弥面前,上面有突起的小点:“把这些字读出来。”
阿弥会基本拼读,虽然有些慢,便多摸几回,还是能大概体会到是什么字。
来来回回好几遍,她意识到,这是盲文的对不起,叶知秋。
“连自己写的是什么都区分不出来,不觉得难过吗?”温和推了下眼镜,语调里没有任何的情感,直白而冷漠:“你没有对不起叶知秋。”
“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厚重的课本被拍到了阿弥的面前,温和不喜欢说废话,只淡淡道:“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能不能理直气壮地过一次百评啊,每次不过百都哭唧唧加更的我不要面子的鸭?
☆、今日份加更
叶知秋最近的作息又变得和认识阿弥前一样, 只要在家, 便会准点出现在餐桌上,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手机总会放在旁边。
叶定山平时也忙, 早上吃完早餐总是坐在桌上看报纸,听见叶知秋的手机不停地振动, 烦恼之余,也有些好奇:“手机响了怎么也不接, 看看是谁, 别耽误了正事。”
以前电话一响叶知秋就接, 今天连着响了好几遍都没反应也不摁掉。显然不对,叶定山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林岚却不同。
叶知秋说过的话一直像根针似地扎在她心上。
“我喜欢她, 所以想对她好,没有目的,不求回报。”
叶知秋说:“对我阿弥是感情上的喜欢, 和朋友有些不同,可是也不至于像恋人, 我能够守好自己的底线, 什么该做, 什么不该做,我有分寸。”
叶知秋以为,她和陆北南的婚姻并非基于感情,而是伦理式的结合,就像公式一样, 男人加女人,繁衍和教育后代形成完整的生活状态。
林岚早就因着这种观点再三批评过叶知秋。
哪里有人能完全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呢,有时候,很多人连自己真正的意愿是什么都不清楚。
“我不是那些人。”
林岚当时气得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
无奈至极。
叶知秋最致命令的缺点就是过于骄傲。她的成长道路上满是成功,她的人生计划,总是无往不利,近乎完美。
不过叶知秋最大的优点也是骄傲,这种骄傲使得她从小到大都会严格地按照自己的预定好的计划作出选择。
所以对阿弥喜欢和操劳并不影响她正常的下班班,不影响她和家人偶尔聚餐,也不影响她和陆北南约会。
所以,她并没有动摇和陆北南结婚的念头。
是吧?
林岚看似不再主动问起阿弥的事情,实际上,对阿弥的事情,她早就一清二楚。得知阿弥去上学了,她更是松了口气。
阿弥那孩子虽然瞎,可无论是身段,还是气质神态都很招人喜欢。林岚前天还上庙里许愿了,专门求菩萨保佑,希望阿弥跟其她小姑娘做朋友去,不要再老是粘着她家知秋。
大概是显灵了罢。看到叶知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林岚现在别提多宽慰,可也是小会,她便看见叶知秋还是决定接电话。
只是叶知秋手还没来得及摁下去,来电页面便闪了下,是那边取消了拨号。
叶知秋叹了口气,林岚心里却是越加肯定了当初的想法,在她看来,知秋的同情和怜悯总归会是一时的。
林殊这么多年为叶知秋做的难道还少吗?阿弥和林殊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又凭什么能让叶知秋记挂这么久。
看到叶知秋没有往回拨电话,林岚便安心下来伸手帮叶定山揉了揉肩膀:“我们宝贝女人儿可真是厉害。”
做事收发自如,确实不像是感情用事的那种普通女人。
看得出来,阿弥这会正在进行枯燥的拼读,她脸侧窗外的天气依旧阴郁。
细长的手指在厚重的书上摸索着,嘴巴一张一合拼读着摸索出来的字音。相比昨天,阿弥面上已然平静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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