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美妾(GL)
然而赵叙也只是这么想着而已,他不会说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说这些的人是李恪。
李月容终于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李恪不要再说下去了。
“不要再说了!”她重重说道。
李恪立刻止住了,并且十分自然地露出一副无奈且委屈的模样,嗫嚅地喊了一声:“阿姐......”
李月容见他如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叹息道:“我知道你说得在理,可玉瑶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妹妹,血肉亲情又怎能靠权衡利弊来决断?”
李恪听了,眼神略微有些闪烁,但还是退步说道:“阿姐说得是,玉瑶的事确实棘手,还是再作计议。”
“对了,还有一事,”李恪像想起什么不打紧的事情,随口提了一句,“阿姐可还记得雪琼的大姐,萧帝的阳华公主?”
李月容听到“雪琼”二字,不由地聚起精神,虽然她对这个前朝的什么公主并无兴趣:“数年前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不过她不是早已嫁为人妇,远在甘州么?”
“是这样,按照咱们周朝的律法,女子出嫁从夫家,所以萧帝的几个女儿里,只有雪琼受牵连没入女役所。”
“你怎么无端提起阳华呢?”李月容问道。
李恪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是先前江州那边来人,偶然提起。原来阳华数日前染上暴疾,已经一命呜呼了。”
“什么?”李月容惊了一下。
“嗯”,李恪点点头,“连带着丈夫和一双儿女。”他说。
☆、第七十一章
雪琼禁苑遇刺,而她的姐姐、远在甘州的阳华公主也在几乎相同的时间染上暴疾离世,这仅仅是巧合,还是......
李月容只觉这其中似有千头万绪然,而偏偏她思索再三依旧是茫然无所得,只余心慌阵阵。
她不由地加重力道,紧紧攥住依旧于病榻昏睡的萧雪琼的手。
“雪琼......”她喃喃道,轻柔柔地,带着哀求。
柔和的烛光透过雪纱灯罩,映着萧雪琼巴掌大的小脸上。由于多日昏睡而凹陷的苍白面颊近几日似乎有了些血色。
李月容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目,微微低下头,用自己的面颊努力感受着萧雪琼掌心的温度。
来自萧雪琼身躯的温热,是一种能令她稍稍心安的证明。
而她没想到的是,萧雪琼的手似乎隐隐抽动了一下。
“雪琼!雪琼......”李月容颤抖着呼唤道,她惊喜到了极点,也害怕到了极点,生怕这只是自己一时的幻觉。
万幸,卧榻之上的萧雪琼紧接着发出一声极其细微,但确确实实的低吟,尔后她纤长秀美的眉睫慢慢蹙起、颤动。
李月容忽然紧张到不敢出声,她屏住呼吸,看着萧雪琼似经历千劫万难般,缓慢而又费力地微微抬起眼皮。
“雪琼!雪琼你醒了?月容姐姐在这儿,你看看我.......”连日来的恐惧、担忧、哀恸,此刻都化作一行清泪,在李月容开口的瞬间随她呜咽的声音情难自禁地流露出来。
萧雪琼半低垂的眸子里透出的,是茫然。可她听到“月容”两个字时,手腕一颤,竭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待身边人那模糊却熟悉的影响终于映入她的眸子,她颤巍巍地微启樱唇:“月容姐姐.....”
李月容连声道:“在,我在.......”
萧雪琼似乎笑了一下,迷迷糊糊中又昏睡过去。
近几日,萧雪琼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笼罩在李月容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开,连带着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经此一劫,李月容心境大变,权力、争斗、仇恨这些曾经在她生活中浓墨重彩的东西,此刻在挚爱之人的安危面前,是如此不值一提。
“等阿恪坐上了位子,我定要带雪琼远离是非之地,隐居江湖。”这样的念头越发强烈。
为了守在萧雪琼身边,李月容推脱掉了一切俗事凡务,也谢绝了各路宾客的登门拜访。只允许李恪和许辞冰以及自己的胞弟李勖偶尔来府上探望萧雪琼的病情。
自然而然地,她便不能像以往一样,对朝野内外局势洞若观火。无论从事实上,还是她的主观意愿上,都稍显迟钝了。
于是当李恪派心腹十万火急般地来报信时,她顿时犹如铜盆扣顶,一时无措。
“什么?你说江州巨变,陈冀和他老子都死了?”
尽管差使说得清楚,李月容仍觉难以置信。要知道陈家乃东南一霸,陈冀手下精兵良将不可胜数,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和他老子一起死于非命?是谁有这样大的能耐,又为何要这样做?
李恪和江州陈家暗地里颇有来往,陈冀丧命的消息对李月容来说自然非同寻常。不过现下,让她心慌不已的原因却不仅仅在此。
她需要验证一下。
“那,陈冀的发妻呢?”陈冀的妻子便是萧雪琼的二姐姐,前朝的少陵公主。
来人的回复,正如李月容所料想。
“如今陈家主事的是谁?”李月容稳住心神,问道。
“圣上派了钦差大臣及查案特使,辅助陈冀的兄长陈元治丧,稳定江州人心。”
“我知道了,且告诉秦王殿下,让他下朝后立刻来我府上一趟。”李月容道。
秦.王.府的人走后,李月容立刻亲自布置府上戒卫,尤其是萧雪琼所在的院落,府上的心腹好手分布内外,可即便这样她尚觉得难以安心。待赵叙下朝回府后,两人又细细谋划布置了一番。
一时间,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千里之外的江州,还是京城里这座大门紧闭的驸马府,都是山雨欲来。
第二日,李月容例行进宫请安。
原本她无心面圣,欲寻一缘由免去。但昨夜思虑重重,一夜无眠,她觉得见自己的父皇一面是十分有必要的。毕竟,细细想来便可知,李济无疑是江州剧变的受益者。那么,这样一件合乎李济利益、而又近乎不可思议的难事,背后又有李济的几分谋划呢?
入宫请安,于李月容来说,本是寻常之事,不过离府几个时辰而已。
然而现下正是非常时期,她心中一根弦绷得紧得不能再紧,及至坐上马车,还忍不住再一次提醒赵叙和小蝶、阿朱阿碧等人照看好萧雪琼。
然而与往常不同,李月容扑了个空,李济并不在御书房。
随后李济的心腹老太监李顺唤李月容去静心阁。李月容本急着回府,闻旨只好前往。路上遇到一队宫女太监,四人一组,抬着大红绸缎铺盖的礼担。他们见到昭阳公主,自然要停下行礼。
李月容随口问了一句,原来这些是要数日后随李玉瑶一同送往西辽的嫁妆。
一瞬间,李月容疲惫无比。愧疚、自责、无奈笼罩着她的心头,为何自己是如此无能,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到现在,她都没有勇气去面对李玉瑶。
“我真是个懦夫。”她心里说。
李月容经通传后走进静心阁。屋内焚着檀香,李济背对着她,坐在临窗的案几前,张孟棋正在为他沏茶。见李月荣来了,她起身行礼,脸上却一改往昔,并无多少谦恭神色。
李月容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自己真是走了眼。这张孟棋倒是厉害,李济对后宫的恩宠,她竟占了十有八.九。有些人困顿时颇能“委屈求全”,通达了才显露出本性,张孟棋看来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李月容还没有功夫理会她。
“儿臣拜见父皇。”李月容向李济行了礼,完全无视一旁的张孟棋。
李济半响才抬起眼皮,他似是感叹般地长应了一声,然后便挥挥手,示意张孟棋退下。
“暹罗新贡的茶,月容陪父皇品品吧。”李济向李月容招手,笑道。
李月容轻抿一口,只觉这茶水有些清凉过头,倒喝不惯。
李济似乎看出她所想,道:“这茶还是头一回进宫,初品觉苦,入喉才始有回甘。月容不信,可再慢慢品一品。”
李月容听了,便又喝了一口,似乎确实如此。
“父皇,江州......”李月容并无多少耐心,小半杯过后,她忍不住开口道。
哪知李济“欸~”了一声,举手示意她暂且不要多言:“月容,先陪父皇喝茶。至于其他事,父皇心中自有数,你无须多问。”
如此回应,自然叫李月容心中不满,但她又无它法,只能心怀忿忿,又低头喝了几口茶。
“父皇如此直接,决口不提江州,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不知作为连环套中的一环,雪琼遇袭又与他有多少干系”李月容心想,“看来多言无益,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不如早些回去,留雪琼一人在府,着实不放心。”
李月容便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茶水,然后笑着告罪道:“父皇,孩儿近日身体有些不适,想早些回府修养,改日再陪您品茗吧。”
李济日渐衰老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却是挽留道:“月容何必如此着急,且再等等。”
李月容闻言讶然,继而醒悟事情不对,突然间,翻山倒海的倦意席卷而来,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
“茶水有毒!”她万万没想到,李济会用这样的招数对付自己。
“父皇......”话音未落,李月容已昏倒在几案上。
白玉茶盏滚落到地上,摔得四碎。
天色已晚,而一早便进宫请安的李月容却迟迟未归,中午就派人进宫打探消息,可却一无所得,赵叙急得直打转。
“将军。”小蝶面色沉重,从外间进来。
“怎样,可有消息?”赵叙连忙问道。
小蝶点点头:“宫里来了人,说三公主出嫁在即,咱们公主同三公主姐妹情深,所以要在宫里陪三公主小住几日。”
“恁得胡说!”赵叙立刻就知道这是托词,萧雪琼现下还十分虚弱,李月容恨不得寸步不离,怎么可能突然便要留在宫里陪玉瑶小住了?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叙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派人去李恪府上请他过来商量。
没想到的是,李恪还未到,一封加急的军令倒先至了。
“梁州兵马异动,敕令赵叙奔赴京郊领兵待命,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军情紧急,加之军人服从军令的本能,由不得赵叙迟疑。但如此特殊的时刻,他不得不怀疑,这莫不是什么调虎离山之计。
思及此,赵叙立刻执笔,写下李月容进宫未归以及保护萧雪琼之托,命小蝶等李恪过来亲手交给他。
临行前,赵叙又布置了一遍府中及院内的巡逻执守,才快马奔赴军营。
......
李月容昏昏沉沉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她打量了一下周遭布置,又费力回忆一番,明白此刻自己仍在宫中。
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已换过。李月容想到萧雪琼,立刻心忧如焚,莫不是把我困在这里,好对雪琼下手?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李月容也不顾头晕目眩,挣扎着要从床榻上爬起,哪知她躯体似有千斤之重,四肢也乏力至极,别说内功,就是一丁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可她咬牙坚持,然而最终只“砰!”地一声重重摔到地上。
有两个宫娥闻声而至,连忙将她扶起,欲将李月容重新抬到卧榻上。
“放开我,本宫要回府!”李月容怒道。
而两个宫娥置若罔闻,看来她们早已受命看管李月容。
李月容知道这两个宫娥有些功夫,但若是平常,自己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偏偏此刻她只能像废人一样,任人宰割。
“你,你们,快去告诉我父皇,就说我有要事要禀告!”李月容心中急切,一咬牙,索性直接同李济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