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美妾(GL)
然而两个宫娥依旧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十分敷衍地回道:“奴婢知道了,公主且先歇息。”
而后再不管李月容的威逼利诱,关门告退了。
李月容不过是喊了这么一会儿,额前便已经汗津津,喘不过气来。
“父皇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不会我就此废了吧......”李月容心底还是不相信李济会如此绝情。
“不管怎样,我要先见到雪琼,我要确认她没事......”
李月容的感觉果然没错,那两个宫娥答应替她通传,不过是在敷衍。一天过去了,她们只端茶送饭,李济并没有出现。
“你们不必送了,我不会吃的。若是我活活饿死了,你们是什么下场自己也知道吧?所以我劝你们,去圣上那里,告诉他,昭阳公主滴水不进,已经要活活饿死了。”李月容语气已然十分平静,她知道此刻她还要留着力气,做长久的抗争。
两个宫娥闻言面面相觑,似乎打不定主意。直到又过了一天,李月容确实如她所言滴水不进,面色煞白,气息虚浮。两个宫女这才有些慌了,连忙去告知圣上。
终于,第三天清晨,李济过来了。
“是月容最爱吃的粥,吃些吧。”他叹息一声,扶起李月容,想亲自喂女儿喝点粥。
李月容本积攒了一腔怒火,此刻一开口却忍不住哽咽起来:“爹,求您了,爹!放我回去吧。”
李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青黑的眼圈,用不容商榷的语气说道:“先吃些东西,否则什么都免谈。”
月容听了,心道:“就是穿肠毒.药,我今日也喝了”,双手捧起碗就往嘴里灌。因她实在乏力至今,手抖如筛,汤水自然洒落不少。
“好了好了......”李济终究有些不忍,拿起一旁的锦帕提李月容擦拭。
“父皇,父皇,我要回府,送我回府吧!”李月容哭道。
李济脸色微沉:“你这么急着回去,是担心萧雪琼么?”
“是!”李月容好不犹豫地回道。
“那你不必着急了,因为......”李济顿了顿,“即便你回去,也见不到她。”
“什么......”李月容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瞳孔因震惊和恐惧而放大:“你说什么!”
李济冷漠地看着她。
什么父子君臣,此刻李月容真想把这一切一切都撕得粉碎。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让人在禁苑刺杀雪琼,你把雪琼怎么样了!”李月容的凄厉地质问声近乎癫狂。
李济眉头深皱,他没想到李月容如此失态,他想不透,为何自己的女儿会对一个前朝余孽如此上心。
“可以这么说。”李济见李月容深情着实可怖,也不再隐瞒。“这是一场交易。我默许丽竞门的王潜逐一杀掉萧帝尚在人世的三个女儿,而他勾结陈元,帮我除掉陈冀。”
李月容直摇头:“你是皇帝,既然王潜能除掉陈冀,大可直接命他如此做,为何要拿雪琼的命来交换,她何其无辜!”
李济冷然道:“父债女偿,本是天经地义,怪只能怪她错生帝王家。王家当年被梁家陷害,萧帝可是将王家诛了七族,足足死了三百口人。我贵为天子,却愿意和王潜做交易,是因为这场戏还要他唱最后一出。”
“梁家?”李月容突然恍悟,这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她想到了梁妃和她的三哥李衍,虽然平日她不喜这对母子,此刻却不免生出些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感。
“没错,”李济说道,“陈家的血案,已经由王潜揽下,并且招供了幕后指使——梁氏父子。”
“雪琼呢?”李月容再一次问道。
李济深深地看着李月容,他从自己女儿的眼神中读出了恨意与强压住的愤怒。
“我设法将你幽禁宫中,又将赵叙调离城中,之后王潜意欲潜入你府上,取她性命,但是功亏一篑,并未成功。”
李月容的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我就知道,雪琼不会有事的,上天保佑......
哪知李济话锋一转:“无奈之下,我只能找到恪儿......”
“阿......阿恪?”李月容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没错。”李济贵为天子,喜怒从不形于色,话只说三分,难得有今日这样的机会,倒显得话尤为多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大过年才腾出空来...
争取两章结局~
☆、第七十二章
“父皇知道,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都觉得我偏爱五郎。不错,一直以来朕都觉得,几个孩子里唯有阿臻最肖我。看着他,便恍若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非嫡非长,无母家相助,但不卑不亢,沉静果敢。恪儿虽文韬武略不逊阿臻,但因你母亲家显赫势大,他作为嫡长子,一出生就如众星捧月,受尽宠爱,性子太过骄纵,我总担心他难成大器。”
饶是李月容此刻满心挂念着萧雪琼,听到李济如此“妙论”,也忍不住冷哼一声。她怎么就没看出阿恪性子骄纵,难成大器了?倒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即便已经登上了至尊之位,原来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庶子出身耿耿于怀。
“不过......”李济话锋一转,“近几年,我才发现阿臻看似冷酷,实则太软。他本就没什么筹码,今时今日之权势,不过是空中楼阁,远不及恪儿。饶是如此,依旧拿不起放不下。一边受不成器的生母胞弟拖累,一边对阿恪难下狠心。倒是阿恪,看似玩世不恭,反而事事看得清楚。”说到这里,李济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容。
若是以往,能听到李济对自己亲弟弟如此褒赞,李月容无疑会欣喜非常,然而此刻的她却如坠冰窖。
“什么意思.......”她颤声问道,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李济起身,慢悠悠放好汤碗,笑道:“这要多亏了你和阿恪姐弟情深。驸马府虽围得似铁桶,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可你和赵叙不在,府上上下都拿阿恪当半个主人。哪有主人打不开的匣子呢?”
“你!不会的.......阿恪不会的........”李月容简直要被折磨疯,她一边告诉自己李恪不会这样做的,她最爱的弟弟,她一心着想的弟弟,怎么会狠心这样伤害自己?可另一边,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李恪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发妻许辞冰的,又如何处理李玉瑶和亲一事的。
“恪儿是你的好弟弟,可终归是我的好儿子,是我们大周将来的太子,他没有让我失望。
李济话音刚落,笑容还未褪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如此厉害,以至于一时直不起腰,面色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李月容却视若不见,只歇斯底里地叫道:“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李济见李月容双目赤红,神情狰狞有若泼妇,更过分的是竟完全不担心亲父的安危。他不由气结,咳得更是厉害。扶着闻声赶进来的长喜,他勉力怒道:“放你回去又如何,萧雪琼的尸骨都进了棺材!”
“周太.祖开平三年春,丽竞门副指挥使王潜阴谋杀害当朝驸马赵叙之爱妾、前朝公主萧氏。其后,意欲于皇城西北沉冤河抛尸。秦.王府门客空也道长、无色和尚,觉其踪迹,助有司将其抓获。是时萧氏尸首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潜手段之狠毒,可见一斑。”
这是在后世一篇抨击特务机构丽竞门的文章中,为论证“丽竞门下,奸党怙恶”,才然提到的关于当年这桩奇案的一段讯息。
此时丽竞门已经作古,而这桩杀人抛尸案,作为曾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大案中的一环,也在当权者刻意的掩盖下被淡却遗忘。若有好事者想厘清案情,多番查阅后,大概能得到这些:
王潜被缉拿后,未加刑讯便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原来萧厉帝一朝时,其一族数百口人皆被暴戾的萧帝下令腰斩,唯他一人活了下来。虽则幸存,但却受了“去势”之宫刑。此仇如血海,萧厉帝一人性命难以抵消。王家既然绝后,王潜便也要萧帝断子绝孙。早在新朝未立之前,他便鼓动元托于江州弑君。及至元托伏诛,萧帝儿孙已被他杀尽,唯留三个女儿尚存人世。
大周立国后,他利用自己丽竞门副使的身份,公器私用,于禁苑截杀前朝临川公主萧雪琼未果后,又派人毒害了离京千里、远在甘州的阳华公主一家四口。阳华死后,他又盯上了嫁与江州陈家的少陵公主。因陈家势大,一时难以得手,而他与有梁妃、三皇子撑腰的梁家早有勾结。陈梁两家自前朝起就龃龉颇多,近年因利益相争更是势成水火。于是,在梁家的鼎力相助下,少陵公主及其丈夫、翁婆也命丧其手。王潜眼见大仇即将得报,一时冲昏了头脑,竟铤而走险,夜闯驸马府劫人,虐杀临川后意欲抛尸。没想到秦王李恪心思缜密,对其早有怀疑,追查于后,一举将其抓获。
因王潜供词中,梁家份量颇重,圣上勃然大怒——皇子后妃,皇亲国戚,竟然不恪守国法,为百姓作则!即刻便命宗正幽禁韦妃及三皇子李衍,又命刑部并大理寺抄检梁府。没想到,这一查还查出更大的事来,梁家竟然私藏甲胄,暗通西辽!书信之上,已代三皇子李衍与西辽太子约为兄弟,他日“互行方便”。
梁家犯下滔天谋逆大罪,已然不可辩白。朝廷当即有命,将京城的梁氏族人数百口悉数处斩。梁妃及三皇子李衍皆贬为庶人,囚于宗正寺。
变故来得如此迅速猛烈,一切放佛被计划好一样。梁家猝不及防,空有数十年根基,竟毫无招架之力。待远在梁州的兵马听闻主家噩耗,虽有些蠢蠢欲动,然而京城的布防早已提前做好,精兵良将,拱卫京师。梁州兵马虽能一战,但并无多少胜算,加之此刻群龙无首,朝廷又以怀柔之策,扶植梁家旧部上位。于是有惊无险,一场干戈就此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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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云宫中。
沉香炉袅袅吐着轻烟,丝丝复缕缕,一如此刻正为张孟棋请脉的沈青陌,从容闲适得很。
而倾身半卧在榻上的张孟棋便没这样的好心情,她眉头蹙起,贝齿咬住朱唇,几次欲开口向沈青陌质问,然而还是强迫自己忍住这一腔的怒火与委屈。
“娘娘安心,不过是受了些寒,肺气郁结。若是信得过民女,民女便开几服药,娘娘隔日煎服,好生修养,半月便可康健。”沈青陌把完脉,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纸笔,并不理会张孟棋的欲言又止。
张孟棋见她写完药方便收拾药箱,竟是立刻就要告退出宫的意思,不由气得冷笑出声。
“你们都先退下,本宫有些私事要讨教沈大夫。”她下令道。
一旁侍候的两个宫女和太监立刻领命,恭敬行礼后,便小心退下,还不忘关上了殿门。
“不知娘娘有何事要询问民女?”沈青陌语气很是平静。
“沈青陌!”张孟棋咬牙恨恨道。
沈青陌挑挑眉:“娘娘还是有话直说,否则民女也无能为力。”
“你装什么蒜!”张孟棋一时激愤,“你难道不知道梁家已经树倒猢狲散,梁妃和三皇子现下被关在宗正寺拷问。若是她们供出我来,我还能活到几时?”
沈青陌笑了笑,虽然不耐,还是安抚道:“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梁妃和三皇子若想保住自己的脑袋,便不会说出你是她们的人。毕竟此时是皇帝发难,拿他们开刀,自己的女人儿子,总会心存恻隐。梁妃还没傻到主动供出你,平白让自己多一条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