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婚营业中
岑之豌掩上门,“楚幼清。”
“护士好看吗?”楚影后问。
她静静躺在床上,枕着芊美的手臂。
窗帘掀起些风,医院后面是一条小街,乱七八糟的食摊林立,入夜以后,变得热闹。
岑之豌去关窗户,将那些声音也关在外面,她本应该和楚幼清手拉手逛着街,一不小心,或许会走到哪里,“不冷吗。”
楚幼清抬起眼睛,直白地又问了一遍,“护士好看吗?”
岑之豌脱下外套,踢了鞋,在她身边躺下,躺在被衾外面,抱住楚幼清,“你要是开心一点,我会多和你说说话。”
讲完这句,岑之豌陷入沉默。
她太累了,累得睡不着。
能做的,唯有紧紧将楚幼清抱在怀里,此刻,连气她得力气都没有。
楚幼清一点一点,旋过身,岑之豌感受到她的动作里的艰难啊,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将娇颜埋在楚幼清如藻的柔发里,咬唇道:“别动。我刚要睡着。”
“心里有事?”楚幼清问。
“没有。”岑之豌在楚影后的颈后揉了揉脸,“……我不太喜欢这里的天气。太冷了。”
没有力气针锋相对,这样的演出,还是留到白天去做。
岑之豌想在楚幼清身边躺上一会儿,仅此而已。
“我想早点回国。”楚幼清说,内中透出一种商量,仿佛在示弱。
楚幼清不是这样的。
她永远高高在上。
岑之豌喜欢她高高在上的样子。
没法站起来,这打击对楚幼清实在太大了……
强打起精神,岑之豌不能心软,想哭出来,想对姐姐撒娇,可姐姐要依靠谁呢,只得无情地说:“我今天刚到尼泊尔,你能不能让我歇两天。”
楚幼清默然了一会儿,抬起冷柔的美眸,极其轻柔地说:“……我洗过澡了,要吻我吗。”
她用指尖抚住岑之豌的脸颊,红唇轻启,“要吗。”
岑之豌短促吸喘了一口气,心中涌上剧烈的动摇,不得不咬住楚幼清的唇瓣,狠狠去揉。
这个吻拯救了她。
如果不去亲吻楚幼清,岑之豌就要崩溃了。
她想,要是一直做个妹妹,该多好,整天对着楚幼清卖乖撒娇,其他的事,全都不重要。
现在都不能够了。
以前的时间,为什么不珍惜……
“岑之豌……”楚幼清仿佛终于在痛吻中,找到一个可以开口的机会,“……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懂吗。”
没办法做.爱了。
你懂吗。
岑之豌勾起唇角,无声笑起来。
楚幼清,居然还在试图劝她考虑,劝她离开……
姐姐真是……
一点都没变啊。
她们两人,谁都没办法说服谁。
岑之豌意识到这一点,放开软成水的楚幼清,揉了揉眼眸,走下床,“眼睛有点干,都是你,干吗要一直开着窗户。我去要点眼药水。”
楚幼清柔声问:“你还回来吗。”
岑之豌走到门口,咬咬牙,“当然,不然我睡哪儿。还有,护士很漂亮,可我就喜欢你这种!”
她差点甩门走的,感觉楚幼清在故意气她,用示弱的方法,让岑之豌心软,由此打破妹妹内心的堡垒。
几乎有一瞬间,岑之豌就要投入楚幼清怀里哭泣。
实在太心疼姐姐……
可是,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岑之豌必定对楚幼清言听计从。
就像结婚……
就像领证……
就像第一次上床……
什么都听楚幼清的,包括离开她,也可以吗?
作孽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许还没解决任何问题之前,就互相气死了呢。
岑之豌烦躁地决定,埋在一起算了。
“豌豌。”岑晓秋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妈?”岑之豌急忙从长椅上站起身,“这么晚了,你来看清清?”
岑晓秋先在她身边坐下,“也来看看你。”
岑之豌陪坐,笑了笑,“我有什么好看的。”
岑晓秋问:“她睡了?”
岑之豌摇摇头。
岑晓秋了然,孩子们又吵架了,递给女儿一件东西,“我刚去了当地警局一趟。楚幼清出事的现场,找到一些个人物品。电影剧组一一确认过,这件应该是楚幼清的,没人认领。你交给她吧。”
岑之豌垂下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拆开包装,“上面有血吗。”
岑晓秋很难过,岑之豌从来不怕这些东西,如今,要先问好,有了心理准备,才能看上一眼。
“有些人离开了,还会回来的,你知道吗。”岑晓秋像在说另一件事情。
岑之豌不同意,“我不要她离开我。”
“豌豌,你这么任性,妈妈怎么放心你……”岑晓秋如同独白。
岑之豌一看,牛皮袋里,是一块精致细巧的女士手表。
玻璃表盘,因为高空坠落,彻底摔碎了。
而这块手表,她也有一支。
是对表。
楚幼清买的。
那个时候,是怎么说来着的?
没有婚礼,没有婚戒,这么贵的天价手表,又特别漂亮,岑之豌喜欢,也行也行!
啊,我的要求可真是低呀!
岑流量喜滋滋,因为平时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将指针拨到三点和07分,便将手表好好保存了起来。
三点零七分。
她们结婚的时刻。
在民政局领证,楚幼清先说的“我愿意”,岑之豌也愿意。
岑流量偷偷看了一眼大厅墙上的时钟。
……楚幼清的手表,为什么也停在三点07分?
她出事的时候,明明是晚上。
岑之豌眼眶红了一圈,有人用手去捏她的心脏。
不记得楚幼清戴手表,难道,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戴着,只是,没在岑之豌面前戴过……
岑之豌想,她到底做对了什么,她上辈子积了多大德,值得楚幼清这样喜欢她?
手心攥紧,缓缓眨动眼睫,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岑晓秋拉住她,“小心玻璃。”
岑之豌抖着声音,神情却很淡然,问:“能修好吗?”
“当然。”岑晓秋说,“你得有耐心。”
岑之豌绝对没有耐心,赶老妈走人的架势,站起身,“妈,我待会儿还要回去陪清清,我先送你去拿车。”
岑晓秋体会到一些谢婉的心情。
娶了媳妇,忘了娘。
“谢雪梨会再找你。”岑晓秋嘱咐道,“注意安全。”
岑之豌轻嗯了一声,不甚在意,只是道:“清清想早点回国。我想先陪她回去。”
岑晓秋替她理了理衣衫,“这么大的人,什么都要汇报。自己决定,妈妈都会支持的。”
岑之豌陪岑晓秋去到车边,告别后,又转身回来,“妈,对不起,警校没毕业。”
岑晓秋将眼睛移到看不见水光的地方,“没指望过你。”
不得不说,岑之豌受到了打击,要说,最无情的女人,还是老妈,怎么可能是老婆呢!
岑之豌:“晚安。”
岑晓秋绝尘而去。
“才回来。”楚幼清感到身后有人钻进被衾,“你身上好凉。”
岑之豌掰过楚幼清,贴近了问,“……我哪里凉,你告诉我。”
楚幼清别过脸,柔发如清冷芳花一样绽放在羽毛枕上,“我感觉不到。”
岑之豌的吻,暴风骤雨,倾泄去楚幼清的唇心,在她耳畔灼热的娇喘,“……姐姐,想要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楚幼清躲开几下,咬唇拒绝,“别这样,不会让你满意的……岑之豌,住手,别让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