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公主府?”元莞一时迷惑,“为何要住你的宅子?”
莘国公主府离宫城近,甚至在有些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元乔心里清楚,不过是想与元莞近些罢了,且公主府内都是她的人,也可保证元莞的安危。
“那里安全,你若有兵护卫,也可搬去其他府邸。公主府空了两年有余,再过些时日,还是要给人住的,不如你去住,也近些。”
“我不想同你近些。”元莞直言拒绝,又道:“御史弹劾,我再赖着不走,岂非是厚颜无耻。”
元乔语塞,望着她面上冷淡之色,口中顿觉苦涩,想起陆连枝对她毫不掩饰的夸赞与喜欢,又陷入挣扎中,试探道:“你若出宫,豫王只怕纠缠不放,你自己要小心些。”
“你何时收网?”元莞想起豫王这个傻子,真担心他莽撞行事,元乔网都已撒了两年,也该收了,不然临安城内乌烟瘴气的。
“应该快了。”元乔也不自信,豫王的事大了会引起朝臣不满,到时牵连满门,小了又不可将人赶出去,确实很为难,这些年揪得错处也不少,可都算不上大事,因此就这般耗着。
元莞思索一番:“我若替你将豫王赶走,你让我去跟着礼院的人出城?”
“礼院的人同陆家一道,你去之无用,豫王的事,我自己来。”元乔拒绝得彻底,让元莞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剜她一眼,抬脚就走出去。
元乔不后悔,通商之路,本就艰难,一去都不知可能回来。
晚膳后,元莞漫不经心地在廊下走动,也不怕寒风扑面,她苦恼白日之事,而元乔站在窗下望着她消瘦孤寂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未及亥时,陈砚来了。
元莞并未在意,陈砚照旧冲她行了礼,轻步入内,元乔站于窗下,轻声道:“有何动静?”
“她二人见面了,只说了几句话,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什么。”陈砚道。
元乔嗯了一声,想起方才元莞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是为什么而恼,是谋逆之事还是陆连枝的邀请,她倒希望是前者。
窗外风起,吹得鬓间发丝乱了,颤上眼睛,她伸手拨去,淡淡道:“那名内侍所为太过明显,不似暗中筹谋,反而像故意令你发现。”
陈砚沉思,陛下既然开口,就说明有了怀疑,他回忆一番,确实有几分怪异,查得太过顺利了。元莞并不傻,若有心筹谋此事,该从垂拱殿开始,可这座殿宇内沉寂无声,反倒很平静。
“臣失职,思虑不周,求您再给些时间,臣去查清楚。”
“嗯,莫要惊到元莞就成,另外着人将公主府打扫一番,去找落霞问问元莞的喜好,按照她的喜好去布置,悄无声息,莫使旁人察觉。”
皇帝话里都是对元莞的维护,陈砚心中叹息,面上不敢显,俯身领旨。
陈砚匆匆而来,照旧匆忙而去。站在廊下的人看着夜色下的背影,心中忽而多了计量,抬脚回殿。元乔坐在榻上,若竹伺候她换药,手腕已不肿了,水泡也在收疤,想来快好了。
只是眼疾已近一月,还没有恢复,朝堂上虽说稳固,可再不早朝,就怕有心人会生事。
闻及脚步声,元乔坐直了些,吩咐若竹退下,将手腕藏入袖口中,不愿被元莞察觉。元莞也不在意她的动作,相处一月后,对元乔的厌恶也淡去些许,道:“陛下眼疾再不好,不担心朝堂政变?”
“近日奏疏是你所批阅,你该比我知晓得多。”元乔道。
事实确实如此,元莞瞪她一眼,比起自己为帝时的朝堂,不知稳了多少,理屈后也也不再担心,道:“陛下方才的话,我觉得尚可,只是何时搬进公主府?”
元乔温声道:“我已令陈砚去打扫,你若喜欢什么,直说便可。年前怕是住不进去,你且耐心等等。”
“那陛下的眼睛年前能够恢复吗?”元莞反问,她都忙了近一月,元乔的眼睛还是老样子,会不会治不好了?心中产生狐疑,就直接问出口:“你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你怕吗?”元乔淡笑,元莞近日来话说得多了,除去政事外,也会开口说些旁的事情,总之不再那么抵触厌恶。
“我怕什么,你的帝位,又非是我的。”元莞冷笑。
元乔见她面上不羁,旋即揶揄道:“如今奏疏是你在批阅,也当分你一半了。”
元莞反驳道:“你瞎了更好,我也消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圆碗:你就装。
第59章 喜欢
赌气的话, 元乔并不在意,眼中笑意泛成涟漪:“若真如你所想,你可会留在我身旁?”
元莞被她问得一阵, 眸色狐疑:“你若无法复明, 那也并非是我之过, 我为何要留下。”
“你也无处可去, 留下也无不可。”元乔笑说, 元莞并未太多的嫡出,想起陈砚所说的, 她又正色道:“我有一事, 不想同你虚与委蛇。”
元莞不说话,等着她。
元乔见她复又抵触,不想同她有误会,言道:“有内侍寻你,以你的名义招揽朝臣,欲行、替你复帝位之事。”
“陛下是何意?”元莞眼神陡然凌厉,看着元乔心中发慌,解释道:“我只想同你说罢了, 那人并非是我指使, 想必也不是你所为, 正因为如此, 才要查清楚,届时免得事态严重。”
元乔所言,句句在理, 不似试探, 元莞不好冷言冷语,语气略有缓和:“如何查?”
“想来你有办法了?”元乔道, 凭着元莞的手段必然有自保的能力,然而自保之际,也会误会她,届时她做什么,都会是错,就像废帝一般,早前同她商量,或许就不会是眼前的境地。
元莞早非之前懵懂无知又整日惶恐不安的小皇帝了,经历过废帝一事,成熟很多,眉眼的稚气也跟着退去,留下不一样的风情。
元乔看着她,时常在想,若没有废帝,元莞是不是还坚持着原来的心意,可废帝一事,势在必行。
她的身世,终究是隐患,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皇位,且刘氏能答应下来,也可证明,往后亦会同旁人同盟。
元乔自认做事不当、方法不对,可于废帝一事,并不后悔。
她的心思依旧留在废帝之上,而元莞却在认真思索她的好话。按理来说,今时今日的局势来说,元乔设计试探,不符合她的性子。
元乔治下严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会耗费心神来试探,且那名内侍所为太过大胆,不知谨慎,更不是元乔的作风了。她想了想,才认真开口:“ 事出突然,我并非在意。我甚至连他名姓都不知晓,另外他只一人找我,并不见其他人,可见筹谋不当,又或者故意暴露弊处,让旁人察觉。”
可见他不见得是要帮助她,而是设套,拉她下水。
陈砚能查到的事,她的人也查到了,因此她才更加觉得此事有古怪。
元莞的话,与陈砚查到的相似,可见她并非是被动的。元乔也放下心来,“不若你自己去查?”
“你就这般放心?”元莞不确信道,此事牵连甚大,有朝臣,亦有禁军。
元乔摇首道:“那些朝臣与禁军于你而言,并不陌生,他们如何处置,不如你自己来定,我若插手,事情就变大了,且朝臣都盯着,我不愿给你添麻烦。”
元莞动心了,那些朝臣与禁军曾是她的人,虽说笨了些,可好歹有些忠心,她叹道:“我想查出是何人所为,自然按律法处置的。”
废帝后,除去心腹外,几乎不与朝臣接触,就连苏闻魏律都未曾见过一面,可见她确实无揽权的心思,只留自保的能力,但并不代表她就会任人践踏。
且她并非软弱的性子,欺上门来,总要还手的。
元乔则道:“我将陈砚给你。”
“陈砚给我?”元莞震惊,陈砚是她的心腹,这么多年来办事妥贴,虽说孤鹜在御前当值,可远比不上陈砚。
“他在宫外办事,宫内的事知之甚少,反不如孤鹜。或许我信任孤鹜,是不当之举。可我之前试探过孤鹜,他办事认真,对你且有心,他居此职,我便信了。但我是皇帝,并非是痴傻之人,不会当真信到毫无保留。”元乔将内心话都说了出来,走到今日,太过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