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真是个傻子。”元莞道一句,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元乔不准她喜欢女子,不会再立周暨为皇夫的。元乔心思过于正派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周暨闷闷不乐地待了半日,在皇帝跟前处蹭了午膳才不舍地回府而去。
后宫无人,中宫虚设,皇帝的休沐日过得十分清闲,本想将元乔召入宫,又恐她无暇,凭白耽误她的时间,思来想去,不如自己去。
初三这日,实在耗不住之际,皇帝换过一身常服,领着殿前司的人出宫。
她并未直接去公主府,而是先去临安城街坊走一圈,
街坊之间错落有致,布置整洁,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严整之美。从马车里看去,也是舒心。先帝去后近七年,她这个皇帝不管事,大宋百姓的生活反而愈发好了。
元乔之为,确实独到,比起先帝也是不差的,她看着一排排的屋舍,心中波澜起伏。
走过一圈后,已近午时,她才令马车转去公主府侧门。
这次入府她带了侍卫,又表明自己身份,不需等候就直接入内。与上次一样,府内寂静,婢女小厮走动时,声音都不大,府内规矩甚严。
与元乔的性子极像,不知为何,她在元乔身上看到一股严于律己的性子,比起垂暮老人,都要古板些。
也未曾听说德惠太后与先帝如此,怎地养大的元乔,就是这种性子,按理德惠太后宠大的公主,应该是开朗之色才是。
可她记忆里的元乔就一是一副故作老成之色,旁人笑,她不笑;旁人不开心,她还是一副淡漠之色,清心寡欲之色,与那铰了头发的姑子很像。
小皇帝出宫,思路就活络不少,举步前行,得见一株红梅,开得煞是好看,她伸手想折一枝,手碰到红梅之际,想起这是元乔的府邸,不能随意妄为,只好又收回手。
陈砚匆忙而来,见皇帝眼中的喜欢之色,大胆道:“陛下若喜欢,臣令人去摘。”
“不必了,带朕去见你家殿下。”元莞将手背于身后,撑起几分皇帝气势,小脸板着。陈砚不知皇帝心性,只好引着她去,本当引她去待客的前院,哪里知晓她不肯去。
皇帝道:“大长公主在哪里?”
“在书房。”陈砚为难道。今日豫王遣人来了,殿下本不想见,又恐豫王心腹在临安城内无头乱撞,便见了,见后就打发他回去。
哪里晓得,小皇帝直接来了,如何也不能令她碰到豫王心腹。
皇帝颔首,直接道:“去书房。”
陈砚站着不动,劝道:“殿下很快就会出来,天寒地冻,此地离书房较远,走去会有些冷,不若陛下去喝茶暖暖身子。”
说话的间隙,使眼色令婢女去传话。
小皇帝眼色尖,对阳奉阴违的事历来敏感,在宫里多年见过太多,见此恼道:“站住。”
一声令下,婢女吓得止住脚步,回身叩首,不敢再动。陈砚见糊弄不住,只好带着小皇帝过去,一路上将步子放得很慢。
元莞感知有古怪,她又非稚子,哪里有那么好糊弄,回头望了一眼孤鹜。
孤鹜颔首,朝身后侍卫打了手势,复又紧步跟着皇帝。
走了许久也未曾见到书房,反是元乔疾步而来,见到皇帝也没有吃惊,淡笑道:“陛下可是无趣了?”
皇帝整日里孤身一人,偌大宫城也没有说话的人,元乔预料到她会出宫,未曾想到会是今日。
元乔似是匆忙出来,只一身外裳,没有披抵御寒冷的狐裘,鼻尖冻得发红,元莞掩下狐疑,先担忧她的身体:“外间冷,大长公主带路,入内说话。”
元莞的目光先是略过元乔的面色,而后才说话,元乔明白她的意思,吩咐陈砚退下,领着皇帝入屋。
此地最近的便是书房,元乔不避嫌,将皇帝引入。
书房宽阔,放目而望,书架整齐排列,规格有度,案牍之上的奏疏亦摆得整齐。元乔走到炭火旁,拨了拨炭,随意道:“陛下从何处而来?不如中午在这里留膳。”
皇帝新奇,想起那本游记,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书架旁张眼去看,像是一好学之人,元乔随她去,解释道:“陛下看上什么,可随意。”
元莞喜欢那本游记,又恐被元乔说她不思进取,就没敢开口询问。
她随意看着,屋内一尘不染,摸摸这本书,摸摸那册,就是不问游记的事。元乔见她难掩好奇之色,猜测道:“陛下可喜欢游记?”
小皇帝眼睛一亮,点点头。
拘谨之色,让元乔好笑,她引着皇帝至一处角落里,指着书架上的书:“这里有许多,臣只看过些许,不知陛下喜欢什么,您自己挑选。”
说完,她退出书房了。
元莞随意选了几本,至一旁随意看着,她发觉元乔看过的书都有了备注,字迹与现在不同,娟秀透着稚气,不露锋芒,现在的字迹许是为权势所左右,透着犀利。
她将书架上的书都翻过一本,元乔写了备注都取下,发觉元乔所看不过三四本,其他的都是摆设,她看着元乔旧日里的字迹,唇角微微上扬。
元乔去而复返,就见皇帝在笑,笑意清纯,似有趣事,她举步走近:“陛下笑什么?”
陡然出声吓得元莞手里的书就掉了,左手本就不方便,一下就握住了,她讪讪地看着元乔,不知所措。
元乔很久没有见到皇帝这般窘迫之色,微微一笑:“臣吓着陛下了。”
一面说,一面俯身去捡掉落地上的书籍。元莞呆呆地去看,从她的角度里见到元乔颈后白皙的肌肤,与往日霸道不同,似有一股柔弱。
她见过元乔的妩媚之色,端庄之间透着温婉,还是第一次,她看得出神,以至于元乔站起身,都未曾发现。
元乔本当将书递给她,忽而想到她右手不便,就代为捧着,又见她呆滞,便道:“陛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元莞回神,想起自己的胡思乱想就懊恼,脸色倏而就红了。
少女心思不定,元乔猜不透,就随她而去,见时辰不早,就令婢女摆膳,道:“陛下随臣来。”
元莞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想起书房一事,随口道:“朕入府之际,大长公主在忙些什么?”
元乔道:“见幕僚,说及开朝后的事,陛下从何处而来?”
“街坊之间走了走,无事就来公主府了。”元莞回道。元乔没有说实话,方才若是见幕僚议事,陈砚不会拖延。
两人心思各异,元莞也不再问,待孤鹜查一查就成,元乔言不尽其实,想来不是小事。
公主府内与宫城无异,也甚是冷清,上次过来没有在意,今日感觉到不同,她怪道:“公主府略有些冷清。”
元乔淡笑:“府内仅臣一人,自然冷清了些。”
元莞嗯了一声,没有在意,她在宫里也是孤单一人,可惜元乔不能入宫,她颔首。
或许皇帝来了,府内求见元乔的人少了很多,整个下午都不见元乔见幕僚。
临走之际,元乔令人折了几枝红梅给皇帝,皇帝眯眼一笑,接过红梅就走了,神色极为坦率。元乔目送她离开,无奈摇首,回府后,召来陈砚:“人可走了?”
“应当走了,臣令人盯着,出了临安城再回来禀报。”陈砚道。
元乔觉得头疼,豫王的心思令人看不透,藩王身份本就尴尬,她复又道:“着人去见豫王,将话说得重些,与豫王府莫要有牵扯。”
陈砚颔首应了,揖礼离开,身后脚步匆匆,来人急道:“殿下,人不见了。”
元乔不悦:“何意?”
“臣令人一路跟着,不想出城后,就有人将人截走了。臣带人去追,发觉人又回到临安城了。”
回到临安城?元乔不解,想起豫王往日的作风,心中担忧更深,吩咐陈砚:“去找人,既然不愿走,就不要留了,也不用令人去见豫王。”
作者有话要说:
圆碗:等着你来碗里来!
第38章 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