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这种事情邵倩也不能说什么,她很快转移了话题,引到了食堂明天的午饭会是什么上,进行了下一轮的猜测。
贺毓的课文邵倩还帮她抄了一遍,文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贺毓被文言文搞得头昏眼花,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跟出来的孟涛撞了个正着,孟涛嗨了一声,贺毓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也没多想。
廉晓礼还站在何仙姑办公桌前,贺毓觉得背个课文也太久了,背不出来也不用一直站着,才刚上去,何仙姑就让她先回去。
贺毓啊了一声,问了句怎么了,我交个作业。
“你背得下来了吗?”
贺毓摇头,她觉得明天她都不一定背得下来,所以灰溜溜地走了。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才想起来,刚才廉晓礼都没抬头过。
这是怎么了?
她双手插在校服兜里,回去的路上还在纳闷。
隔壁六班晚自习没老师看着吵吵嚷嚷的,贺毓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没瞧见申友乾。
申胖子坐在靠窗的位置,那么大一吨位,一眼就能看见。
反正也最后一节课了,贺毓干脆敲了敲窗户,指了指申友乾的位置,问他们班里的,“申友乾呢?”
回答她的是一个短发的女孩,说申友乾去小卖部了。
贺毓哦了一声,道了声谢。
晚自习怪无聊的,她作业写得了无生趣,也不想背书,干脆在文稿纸上画小人,期间邵倩转过来问她,“廉晓礼哪去了?”
贺毓:“办公室待着呢。”
邵倩:“背个书这么久?”
贺毓摇头,“我哪知道,感觉晓礼脑袋比我灵光啊。”
可她等到晚自习下课廉晓礼才回来,贺毓等到对方的时候教室都快没人了,申友乾先走一步。
柳词本来就会学晚一点,她看贺毓还在,难得过来问:“你还不走?”
贺毓:“我等一下廉晓礼。”
柳词哦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贺毓:“要不一起吧,你坐公交都末班车了。”
柳词:“没事。”
她直白的拒绝让贺毓有点下不来台,只能嗯了一声。
柳词走到门口正好廉晓礼回来,她们擦肩而过,柳词看了廉晓礼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湿湿的,可是一闪而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清楚了。
为什么哭这个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本来就没有过多的好奇心。
跟贺毓分开的这段时间她好像更清醒了,一个人早早地来,晚上再坐公交车回去,一个人的时间变得很长,虽然有点孤独。
她安慰自己,以后也是这样的,这样只是提前准备而已。
廉晓礼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本来就没几个人,贺毓还在画画,廉晓礼过来她啊了一声。
对方遮着脸,低头收拾东西,贺毓问她:“怎么这么晚啊?”
廉晓礼:“没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贺毓一听就觉得不对,伸手拉住廉晓礼的手,把人给拽了过来,“我看看。”
廉晓礼显然是哭过,眼睛都红红的,她原本就长得漂亮,长长的睫毛沾了眼泪之后更是楚楚可怜,贺毓笑声问她:“何仙姑骂你了?就因为背不出课文?”
廉晓礼直摇头。
贺毓叹了口气,伸手帮廉晓礼提书包,两人挨着出去了。
学校没什么人了,贺毓去车棚拉车,她问廉晓礼,“到底怎么了?”
廉晓礼咬着嘴唇,她的下唇上都是齿痕,还有点嫣红,车棚的灯还挺亮,贺毓一下就看清楚了,“你不愿意说也没啥,上车吧,回家了哈。”
她的安慰向来都很接地气,自然又熟稔。
回去的路上贺毓没怎么说话,廉晓礼抱着贺毓的腰,她的手抓得很紧,“班主任怀疑我和孟涛谈恋爱。”
贺毓:“我知道你没谈。”
她说得很笃定。
“我不喜欢男孩。”
贺毓:“我知道。”
“但是这个你别跟她说啊,现在的老师啊,唉反正我看何仙姑那样估计是接受不了,她就因为怀疑你谈恋爱就教育你那么久?”
廉晓礼:“因为孟涛和别人说我是他女朋友。”
“太艹了吧,什么人啊,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感觉到廉晓礼越抱越紧,只能叹了口气,“那老师就没说他?”
“他们班老师说他了。”
六班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大部分的男老师都比女老师不那么嘴碎点,虽然也有个别。
贺毓想起自己进办公室孟涛那个样子,一股火气就冒了上来。
“这个瘪三。”
她又转头安慰廉晓礼:“没事啊,没谈就是没谈,你别搭理何仙姑的难听话,唉那个人怎么那么讨厌。”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觉得廉晓礼也倒霉,以前碰见一个那种老师,换了地方碰见讨厌的骚扰。
夜风徐徐,贺毓骑车骑得很快,她还在安慰廉晓礼。
“起码何仙姑没叫家长,她这人就是嘴巴烦,你也别太当回事,唉下回见孟涛就凶一点,你也太没脾气了,还不如柳词呢。”
“回去你妈会问你么?你怎么能把嘴唇都咬破了呢?”
“要是申友乾给力点,我就让他去揍孟涛了,什么玩意。”
……
柳词下了公交车,往烟行笼巷走。
晚上的路上没什么人,她走得很快,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不敢走小路,挑大路走。
快到家的时候贺毓正好骑着车从她身边经过。
贺毓没看到她,还在一个劲地说话,她们经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柳词的刘海都被吹得偏飞,她看着对方的背影,想到刚才闪过的那句晓礼啊。
贺毓叫人很喜欢加个啊,活像很熟似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确让人觉得亲近。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谁也模仿不来。
廉晓礼靠着贺毓的背,她们像是交缠的一个圆,柳词被挤了出去。
只能在远处冷冷地看着。
这里明明也有她自己的推力。
柳词这样想。
她低着头,在巷子里追逐自己的影子,跑得很用力,心知这很幼稚却又停不下来,喘着气到家。
第二天要换位置,班会课的时候一阵骚动,老师放在投影上的名单其实没多少要挪动的,柳词坐到了第一桌,而贺毓还在原位,廉晓礼考得比贺毓好,换到了贺毓隔壁组,倒数这边贺毓跟邵倩成了同桌,两人相视一笑,傻子一样嘿嘿嘿起来。
周五本来就没有晚自修,贺毓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周五出去吃顿好的,和申友乾也约好了放学别走,带着廉晓礼一起去吃涮涮锅。
柳词换了新的位置,同桌是个男的,看上去特别呆子,也不会讲话,俩个人一块活像默片,邵倩说跟标本似的俩人。
把贺毓笑得肚子疼,下课的时候她隔着半个教室喊柳词,喊得柳词不得不回头。
今天柳词还值日。
人走了稀稀拉拉,她拿着湿布擦黑板,贺毓跑过来,“去吃涮涮锅。”
柳词:“不去。”
贺毓:“去啦。”
柳词擦着黑板,“不去。”
贺毓拿走她手里的湿布,又被抢了回来,干脆按着柳词一起擦黑板,活像汽车的雨刮器。
“我请客,去啦。”
柳词还是摇头,贺毓掐指一算,自己已经半个多月没和柳词一起吃饭了,说什么也得一起联络一下感情,生怕拆伙是真的拆得散的那种。
柳词觉得这人很烦,她推开贺毓,伸手拉了一只椅子,站着去擦黑板。
贺毓唉了一声,“为什么不去啊?”
“停——别说你要学习,以前你周五又不是没和我一起吃小火锅,而且少学一个小时也没什么啦,大不了我少睡一小时,陪你写作业?”
她歪着头冲柳词眨眼,口气是拖拖拉拉的撒娇意味,柳词恨不得把抹布砸在她的脸上说廉晓礼去我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