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小陈私底下还吐槽柳老师这是虐粉到极致变成固粉了,死忠化的结果就是这么一条微博, 没过多久底下就是粉丝叽叽喳喳的关心——
-@江南皮革厂小黄:柳大这是怎么了?前几天在学校礼堂看到的时候感觉状态还不错,怎么就住院了,水土不服?
-@眼睛睁不开:呜呜呜柳老师真的太拼了,听说还在攒稿子,求求您不要以早年日更的标准要求自己,隔壁池老师都到处玩,您要不也出去耍几趟算了。
-@无糖使人快乐:柳大好好休息,出院了也不要发便当喔。
-@小吴不减肥成功不改名:来晚了——前几天在讲座上见到柳老师本人,看上去非常高冷,但没让人觉得很有架子,甚至还有点可爱,我说生日她还给我签了一个生日快乐,柳老师好好休息,更新不急的哈~
……
前排都是的铁粉标志闪闪发光,偶尔有路人来看,感叹一下现在写书的都要拼颜值了,例行围观一下池莲粉丝和柳词粉丝几句话没说完又开始掐架。
柳词住了几天院,其实这胃的事儿也不是住院就能好的,柳语非得让柳词在医院待上两天,顺便做了个全身检查,盯着柳词的的眼神躲到贺毓边上,小声地说我这是为你好。
当妈的人了,在亲姐面前还跟鹌鹑似的,明明跟老公发火气势十足。
贺毓最近刚清了手头的活,倒是不怎么忙,周末给朋友看看新入行的小朋友,这个年纪在公司里也算是管理层,倒不用像前几年那样拼死拼活了。
“别瞪了,就你那小眼睛。”
贺毓觉得好笑,柳词出院那天还在柳语的车上当着柳词的面一条条地念柳词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
一口一个柳老师一口一个一个柳太太的,她觉得好玩,掐着嗓子贱兮兮的。
柳语开车都忍不住笑,后视镜里柳词板着一张脸,一副觉得你们无聊的样子。
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柳词这样的面孔,红灯停下车的时候转头,“还是贺毓姐在的时候热闹。”
她下午还要上班,把柳词送回去就得走,临走前说了句:“要不这样,周五我叫好圆都过来,叫上申哥,一起吃个饭?”
长大了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刻意挤出来的时间,利用各种饭约个时间。
贺毓点了点头,“我没问题啊。”
天其实还没彻底凉下来,但柳词已经穿上了针织的T恤,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虚。
“你们安排就好。”
柳语:“你那个见面会是周四吗?”
“换了地方?理工大学?”
柳词点头后,柳语说:“那空了和小陈一起看看房子吧,我周四最忙,到时候……”
她看了眼贺毓,贺毓冲她眨眼,“知道。”
等柳语走后,柳词问贺毓:“你没事吗?”
贺毓:“我当然有事,我上午请了假,下午还是要去上班的。”
她穿着一件很花的衬衫,上面不知道是哪位油画大师的名画,变成密集又惹眼,做旧的衬衫看上去还有点磨边,偏偏贺毓穿起来慵慵懒懒,阔腿的牛仔裤下面是一双不知道底多厚的马丁靴,整个人看着就不太正经。
“有事给我发微信就成。”
她也没有留多久,毕竟柳词脸色苍白,还有倦意。
贺毓出了酒店,给她妈打了个电话,“洪姐,我周五不回来吃了。”
洪兰纹再婚后跟那边住,贺毓平常偶尔也会去,那叔叔也是离异,小孩跟贺毓差不多大,贺毓没见过,听说是挺厉害一女的,自由职业还是怎么的。
“不回来吃饭啊?你别又熬一宿画你那什么鬼东西然后饭也不吃胃疼喊我我是不会来的。”
洪兰纹的嗓门一如既往地大,贺毓进地铁的时候急忙以信号不好给挂了,省得碎碎念起来没完没了。
她住的金池小区离公司有点路,开车倒也还好,这一行讲究技术,说白了一年到头也没什么空的,忙不忘的项目,贺毓刚毕业的时候没上班,接接私活过日子,但她这个人没约束就日夜颠倒,后来还是老老实实去公司上班去了。
洪兰纹跟贺峰峻离婚离得艰难,债款多得几乎要压弯人的脊梁骨,这些年日子好些,贺毓也觉得没必要那么没日没夜了。
她刚进公司,在电梯里申友乾一个电话打过来,“柳词出院啦?”
贺毓啊了一声。
“你俩可真行。”
贺毓盯着电梯里屏幕跳动的数字,“怎么了,还不是为你高兴。”
申友乾还在外地考察,他的分店大计划还没彻底实施,少年时他爸为了发大财老买彩票,导致申友乾也有这个毛病,现在做了老板也一样。
兜里揣着一张刚买的彩票,“我谢谢你俩了啊真给、给我面子。”
“你怎么还结巴,对了周五晚上一块吃饭啊,柳语请客。”
申友乾嗯了一声。
贺毓出了电梯,突然想起有件事,在申友乾即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喊住他,“等等等会,要是提起廉晓礼,你就直说吧。”
申友乾有点犹豫,“没事吗?”
贺毓坐到了自己的工位,开了电脑,打开邮箱,处理遗留的问题,“没事。”
“总是要问的,毕竟……”
贺毓没说,申友乾叹了口气,“别多想,也、也不是你的错。”
贺毓处理着一大堆的东西,还顺手去泡了杯咖啡,“我倒是想这么想啊。”
她笑了笑,“不过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挺好,是个解脱。”
她的工位挺大,电脑边上还有好多架子,摆满了手办和一些游戏武器模型,底下的书也一大堆,远远看着就特拥挤。
跟她以前的房间一样,她在哪都喜欢拥挤的感觉。
拥挤才能证明她活着,不去想有些人离开的怨恨。
但爱这种东西,又怎么能勉强呢?
柳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常年胃痛,腰也不好,久坐坐的,虽然也不算太年轻,但和四五十的比也算年轻,说她年纪轻轻就一堆毛病。
常年胃痛常年失眠常年熬夜,秃头作者讨论小组也把她拉了进去,虽然还没到秃头的程度,但每次洗澡都能掉一大撮头发,二十出头的时候无所畏惧,现在三打头,四舍五入都是四了,怎么也该注意点。
枸杞泡茶熬夜手腕上贴着膏药疯狂赶稿。
她的新书格局很大,倒不是现代的背景了,东方玄幻的总体市场其实远远不如现代背景的,她的选题在初稿出来的时候被编辑部驳回过,后来大纲再发出来,就没人反对了。
毕竟设定太庞大了,角色和世界势力分布就能窥见柳词的野心,大纲就抓了人。
但商业作者并不能全凭喜好,这本新书的连载花费了柳词很大的心力,她偶尔还会有种是自己绝笔的感觉。
不过她也没和别人说,新书的新章节连载就让不少人蜂拥而至,几章就形成了不少人自来水式的安利,哪怕可能是个史前巨坑,完结遥遥无期的那种。
这本书随着柳词上一本作品斩获悬疑小说的金奖后更是爆火,越是这样,柳词的压力就很大。
她是很擅长给自己压力的人,这些年几乎一直处在清醒又绝望的状态,哪怕在别人看来她的生活过得很自如。
这次她愿意回来,也并不全是因为安排在b市的讲座,也不全是因为申友乾的邀请,她没参加对方婚礼的愧疚。
她就是觉得很累,有点想妥协。
也有点像狐死首丘,非得到长大的地方,才能踏实。
小陈给柳词买了晚饭,发现对方又在改稿子,电脑前的纸张涂涂画画全是乱七八糟的痕迹。
下午的讲座开得超出预期,柳词的疲态小陈看在眼里,以为对方回来休息,没想到还在对着电脑。
“柳词姐,你要不吃完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看房子?”
柳词在酒店住了一周多,小陈的性质和她以前那个男助理不太一样,更生活一些。
在这方面也很周到。
柳词嗯了一声,她不外出的时候都戴镜框的眼镜,看上去更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