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贺毓惊了一下,原本的头痛这会儿也冲清醒了,手机在一边,她打开微信,就是柳语几小时前发的——
贺毓姐,我不知道你家具体哪个小区,我姐助理来了我就干脆让她一起把你们带走了,醒酒的药我托她买了,应该在床头柜,我姐要是比你晚醒,你就稍微看着她点。
她胃不好,我先接孩子去了啊,晚上和你们一起吃饭。
贺毓心想我也胃不好啊,她揉了揉头,坐在床沿看着柳词那张脸。
俩人都一股酒味,贺毓从胃摸到肚子,心想亏大了,参加申胖的局,居然还没吃点热的光喝酒了,她也觉得胃痛了。
她弯着腰,去洗了个澡。
等她出来柳词还睡着,这开的还是酒店的套房,贺毓之前都没住过这种,心想这人现在真是阔气。
结果头发刚吹完,转头柳词已经醒了。
她眼神有点茫然,隐形眼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现在视线一片模糊,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哪里,觉得那个穿着浴袍的人长得有点像贺毓,可贺毓不是长头发么?
柳词胃痛得要死,头也很痛,乱七八糟的念头翻江倒海,一句你谁刚说完,就去吐了。
贺毓:“……”
你才是谁啊。
她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被柳词大阵势的呕声吓到,最后看她倒在一边,嘴唇发白,捂着胃。
贺毓也胃痛,但觉得柳词这实在有点过分了,跟快死了一样,她想着还是打个120吧,结果刚拿起手机,那边柳词的手机上柳语的电话打过来了,贺毓接起来——
“柳语啊,你姐快不行了,你赶紧开车把她送医院去。”
柳语刚把自己小孩接回家想着叫上柳词吃个饭,被贺毓这句吓个半死,火急火燎地叫老公开车去了酒店。
贺毓的衣服还是一股酒味,也顾不上了,她抱着柳词,下楼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人怎么跟猫似的,这分量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啊。
不长个也就算了那么有钱,长长肉也成啊。
柳词回到b市的第一天就因为喝酒喝进了医院,本来胃溃疡,老毛病了,喝酒喝多了人不舒服,还差点口吐白沫。
她的助理也来了,看着才大学毕业没多久,急得团团转,看着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柳词,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一边的贺毓看着她这幅样子,问她:“这个人经常这样?”
柳词的助理叫小陈,是新换的,之前是个男的,总有些不能周到的。
小陈陪着柳词回b市是因为柳词在大学有个两个会,也有一些粉丝回来,公司这次千叮咛万嘱咐柳词要好好营业,没想到她倒好,刚到就把自己喝了个胃穿孔。
这才开了一个,明儿还一个呢。
“柳老师赶稿就作息不规律,经常忘记吃饭。”
小陈看着就老实,贺毓唉了一声,拍了拍小陈的肩,“辛苦你了,她这人就是很倔。”
柳语从一声那回来,他老公也从外面打包了一份吃的,递给贺毓,“姐你先吃点。”
贺毓第一次见柳词的老公,说了声谢谢。
“我姐就这样,脾气臭,说也说不动,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你们喝酒了。”
柳语让老公带小孩先走,坐在贺毓边上说,贺毓吃了一个馄饨,摇着头,“是我的错,我先提的,我没想到喝成这样。”
这边有家人照顾着,小陈也先走了。
病房里就剩躺着挂水还睡着的柳词,和吃馄饨的贺毓,还有说话的柳语。
“我觉得姐姐今天很高兴,就没阻止。”
贺毓笑了笑,“我也高兴。”
贺毓的风衣领子还没翻出来,一看就是急匆匆出来的,头发也乱,让柳语想到小时候又一次柳词摔倒,摔破了皮,被贺毓背回来。
她们那会刚打石榴回来,石榴都给忘了,贺毓急得要命,生怕柳词流血太多。
和现在一样,贺毓抱着柳词从电梯出来碰上柳语,一瞬间和当年那个场景重叠。
“贺毓姐。”
柳语看着贺毓,“你不要生我姐的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接下来都不在
绿字是存在存稿箱的喔~
第35章
贺毓小时候老听烟行笼巷一下象棋的老头念叨什么相由心生。
那会她觉得自个儿心灵倍儿美, 今天帮这个老太太搬东西,明天替那个小妹妹拉自行车的, 相由心生也应该是个大美人才对。
可惜她这张脸学生时代都跟美沾不上边, 上大学的时候还剔过板寸,被人凑后面追着喊帅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贺毓冲这句帅哥了解了一下, 把发传单的小妹妹尴尬到了。
后来她也没顺利把头发留到十几岁那么长,就这么长长短短地,最后为了不让人辨认得费劲还是看上去特征明显了一点。
而柳语从脸就能看出这人挺好说话。
跟柳词相比好太多了,亲姐妹, 光看脸也挺有几分像,偏偏气质上天差地别,以至于久了都让人觉得不是姐妹了。
“我生她气做什么。”
贺毓笑了笑, 低头喝了口馄饨汤,她的胃也不太舒服,她自己也是个作息不规律的,偶尔跟项目一熬就是好几天,饭都随便吃两口。
柳语坐在一边, 她的手机锁屏亮了又黑黑了又亮,贺毓看出上面的照片是她的女儿。
小姑娘长得挺像柳语的,文文气气, 嘴巴也甜。
贺毓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年柳语还那么点大,现在孩子都打酱油了。
“我跟柳词就没红过脸, 也不存在什么置不置气的。”
塑料勺在碗里晃荡着,贺毓看着柳词的手挂着吊针的手,柳词还是那么瘦,手腕一看上去跟一折就断似的。
贺毓隔了那么多年才重新见到这个人,觉得陌生,可现在待在一起,又觉得那种感觉消失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松了口气,又像什么落了地。
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悬了十多年,终于不再摇摇晃晃了。
踏实。
柳词让她觉得踏实,让她一下子落地了。
这种滋味太好了,柳词愿意见她了。
科技进步地太快,分开的时候她们都是只有qq号的小屁孩,当年有个步步高音乐手机就已经牛逼极了,翻盖滑盖的收据占据市场,直板手机还被嘲笑不懂时尚。
可风吹啊吹,无形的一张网覆盖在人的身上,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一点也不难。
更别提柳词还挺有名。
贺毓不是没想过去见见柳词,一方面又觉得何必,就是因为两个人在某些方面太了解彼此,所以当年的不告而别才显得尴尬,跌份,甚至有种撕下皮连着肉的痛。
为什么呢?
贺毓想了很多年,她的性子本来就直,恨不得直接问柳词。
可人这一辈子注定有一个克星,有些话在克星面前很难开口,逼问都像是在自我凌迟。
那就算了。
她不愿意见我,我也不见她,爱咋咋滴吧。
贺毓读完大学回了b市,她自己在行业内也挺有名,外包界的扛把子,参加的项目都挺牛逼,一开始算是自由职业,后来还是被同学介绍,公司上班去了,但偶尔会去培训班带带学生。
她这耳朵的情况也没办法考个证,不过她也无所谓。
其实在大学那边的城市会混得更好,她不想,她知道知道自己很想回来,就这么回来了。
贺毓这句话说得很平淡,柳语觉得就跟说我吃了一样。
她看着贺毓,看着贺毓左耳耳骨上那几颗看着就疼的耳洞,觉得这个小时候她崇拜的姐姐,天生就像风,看起来无拘无束,现在这个年纪依旧活得比同龄人潇洒。
在同龄人为了孩子头痛,为了工作发愁,为了家庭关系焦虑的时候,她依旧一个人快乐地生活,看不出任何烦恼。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贺毓的确是柳词的反义词,虽然她们现在一样都是单身,可状态却天差地别。
柳语很担心柳词,她不太懂柳词,哪怕她是她姐的书迷,也像粉丝一样追着柳词的连载,也看她ip改编的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