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和长公主
“贵人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本是那翱翔之鹰,纵横天下,只可惜一物降一物,贵人眉宇中带煞,十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若想化劫,其一顺其天意,其二逆天而为。”老者摇头晃脑,捻着手指盘算,说话行径显然与民间的行骗神棍无二般,什么血光之灾压根吓不倒她。
秦棠景最后也来了兴致,追问到底,“怎么顺其天意逆天而为,你且具体说来。”
老者眨眼,仍是那句,“天机不可泄露。”
“无聊。”这也不可泄露,那也不可泄漏,算相当没算自讨没趣还被骗了根糖葫芦,秦棠景立刻拍了拍案,“福祸自有定数谅你也算不准,你给我算算姻缘。”
老者竟也立刻就笑,“福祸与姻缘相依,贵人真要算?”
“算!”反正当个乐子。
“那好,贵人只需回头,一切自然就明白了。”卦都不用摆,老者信誓旦旦。
秦棠景没急着回头,盯着他手里唇边坏笑又来,“老头,你要是算错了,糖葫芦还给我。”
老者含笑点头,相当有风度。
为了骗回糖葫芦秦棠景这才回头,只见风雨里白衣女子撑伞而来。
第65章 女帝和长公主47
脸还是那张脸, 冷冰冰没有热度, 伫立疾风细雨活像座冰山。
可是秦棠景望见她那瞬心里当真欢喜,欢喜到脑门一热, 竟火急火燎起身冲进雨里, 直往那人怀里扑去, 半路糖葫芦掉了也没察觉。
“还下着雨, 你跑过来做什么。”楚怀珉伸只手及时把人接住。
“死鬼。”秦棠景拧她手臂, 下手绝对挠痒痒似的, “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了。”说完又黏腻地轻哼两声, 跟着往楚怀珉的怀里挤进几分。
楚怀珉也没将人推开的意思, 掌心这时摸到她衣衫的湿意, 微微拧眉, “冷吗?”
“废话, 你淋成落汤鸡试试冷不冷。”秦棠景气笑, 又拧楚怀珉手臂一下, “别废话了,祁王府离这挺近的, 我们先去换衣裳驱个寒。”
楚怀珉抿唇点点头,手却拉着她,递去伞, “拿着。”
“哦。”秦棠景想也不想撑在手里遮住两人头顶, 还很贴心把伞往楚怀珉那边移,随口问了句,“我看你衣物半点没湿, 你哪里来的伞?”
“借的。”
秦棠景扒拉头发,“那你运气真好,不像我淋成这鬼样。”
大雨如注,此刻两人站一起对比,真真一个天一个地。楚怀珉衣衫干净整洁,白衣飘飘仍然尊贵无比,她自己倒像是飞上枝头企图变凤凰那只鸟。
“淋成鬼样你也不丑。”之后楚怀珉答她上句话,已经解下外衫披在秦棠景身上系好,语气依旧冷淡,“雨大风寒,别着凉。”
秦棠景一时愣在那,裹着楚怀珉身上的暖意眨眼再眨眼,伞被人拿走也没反应。
楚怀珉只好以其人之道,拧她手臂。
可惜秦王被色心蒙蔽,完全感觉不到痛,最终被身边人拉着走。
春雨绵长,两人背影渐渐模糊。
“请问楚怀珉楚妃娘娘,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不是。”
“我发现你这人里外两套面孔,典型外冷内热。你对我好,还说不是关心?”
“不是。”
“嘁,睁眼说瞎话也是一种本事哦。”
“……”
这一路上两人别别扭扭,一个刨根问底,一个抵死不承认。
楚怀珉撑伞,半个肩膀露在外面风吹雨淋。
而那边屋檐下的摊前,老者抚着自己花白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事者却继续对他落井下石:“果真是骗子,连人家姑娘两文钱的糖葫芦都不放过!”
面对指责,老者反倒笑了笑,“你情我愿的事,怎能说老夫是骗子?”
“你说你不是骗子,可我们大伙都亲耳听见,人家姑娘算姻缘,你看看你算出什么来。”人群中一模样书生之人站出揭穿。
老者老神在在,“姻缘只有当事人明白,旁人又怎会知晓那两位姑娘有无姻缘。”
“你还狡辩,实在过分!那两位姑娘分明姐妹情深,竟被你满口胡诌泼脏水。”书生十年寒窗苦读,闻言当场涨红脸,怒指他,“告诉我,姑娘之间怎生姻缘?胡说八道。今日你要是不说个清楚,今后休想在咸阳混饭吃。”
老者听后一阵哈哈大笑,“你这话,该去宫里问决定你仕途成败之人。”
“什么意思?”
“小子,难道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读书人尽是君王门生。你当街怒责君王立后,出言不逊大逆不道,要杀头的。”
人群立刻噤声,于是书生的脸又红又绿,抖着身,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后来雨势渐渐放小,老者收拾摊,一面瞧那支火红糖葫芦一面唏嘘:“当事人没当回事,血光之灾大难临头。旁观者却义愤填膺,据理力争不知为了哪般。”
“出了这档子事,到底是我秦国幸,还是不幸呢?嘿呀,家国大事自有朝堂决策,干一介草民何关,幸与不幸不得而知,不得而知喽。”
只知泄露天机必遭天谴,所以最终他一甩袖,扛着招牌闪人。
祁王府,因着来了两位落汤鸡贵人,又上演老王爷棍打儿子戏码,闹得鸡飞狗跳。
那厢汤池,婢女们忙着往里面加热水,花瓣撒满水面。
雾气缭绕里,秦棠景站在池边,将衣物脱得只剩件内衫,入汤水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很大方地邀请楚怀珉,“你也淋过雨,下来驱驱寒吧。”
与君共浴何等恩宠,一旁婢女立刻上前服侍她脱衣。
“我自己来。”楚怀珉出声制止,背过身,在汤池那人不怀好意的眼神里件件衣衫褪尽,也只剩了打底内衫这才一步步踏下台阶。入水前,她隔着层层雾气朝秦棠景方位望去,却只见一个不大真切的身影。
“别紧张,孤王又不会对你怎样。”身影这时发话,扑腾了下水,又坏坏地补一句,“都快成亲了迟早坦诚相见,就当提前见见。”
楚怀珉没说话,一双白璧无瑕的玉足最终浅浅落水踩到池底,花瓣随着波纹漾开。
衫子轻薄,遇水即刻贴身,纤细曼妙身段便显现出来。
两人一首一尾,就像池同床,中间划线绝不越界。
可秦王到底不是君子,楚怀珉在前冰肌玉骨,眼前的美极绝艳哪能放过,没过一会,她屏息潜入水底,像条狡黠的鱼儿般游到池前,指尖碰到那双晶莹脚踝,使坏绕着圈圈作弄。
楚怀珉无措微颤,想伸腿出来又担心踢到水下那人,只好忍着,“别闹。”
水不怎能隔音,秦棠景听见了起坏心思反而没放过她,拿手贴近她,若有若无地划过,不急不慢,很快便退了出来,动作牵连水波荡漾。
随后就这么绕着楚怀珉游来游去,摸摸这碰碰那,十足十地孩子气。
楚怀珉咬唇,垂眼看着水里那抹身影,忍着愣是没动。
直到秦王憋不住气这才冒出头,人就在楚怀珉身侧,一只手把玩她乌黑秀发,一只手抚着她挺直背脊,吃豆腐占便宜无疑。
“楚妃,你穿上凤冠霞披,一定很美。”没头没尾突然说出这句话。
楚怀珉眼睫颤动,侧头看她迎进那双亮眸,“大王也想穿么?”
“如果与你一起倒可以试试。”秦棠景直起身,手没停歇,满掌柔情,嗓音略略沙哑。
“可惜大王是君,只怕此生与凤冠霞披无缘。”
“没关系,你可以就行。”秦棠景弯唇,人挨近越过楚怀珉耳畔,“楚妃,孤王已经迫不及待,让你成为秦姬凰的人。你可愿意?”
事到如今这层绝密关系被捅破也无妨,一把撕碎长公主那层厚重伪装更好。
软言蜜语,绝对比阴谋诡计更奏效,至少楚怀珉下意识没有拒绝,只是良久无语。
却也没让她继续,按住了背脊下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