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太柔软了。
手指有些发抖,一不小心涂偏了一点。
下意识用左手指腹将多余的部分擦去,真的太柔软了。
“好了吗?”她问。
我的左手微微收紧,吞了一口唾液,表情自然:“好了,抿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在阳光里对着我笑:“莉莉姐姐涂的一定好看。”
我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望着宴会门口道:“凯西一定还在等我,我该回去了。”
“就在这儿玩嘛!”
“说不定他已经在找我了。多不好,今天本来就是跟他约好的。”
“别去!”
我忽然有点火大,但还是跟她好言解释:“丽贝卡,朋友之间也会有嫉妒的,但是不能太过了,我今天是过来跟他约会的,就不能放他鸽子。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啊,你以后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难道还要带上我?”
虽然表情平静,但事实上我越说越来气。
甩开她的手,我大步往前走去。她在背后追我,我没有理会。
一大群白鸽飞起,串串葡萄在阳光下发光。我看到了凯西,正要叫他。
“莉莉姐姐。”
丽贝卡在身后叫我。
她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喑哑,有些压抑。
我皱眉转过头,然而,彻底没有想到——
她捧起我的脸,微微侧头,便印上了我的唇。
我当时大脑彻底空白,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一动不动。
她只轻轻啄了一下,便离开了。
我的脸一定红透了,浑身发烫,彻底忘了该怎么呼吸。
“你……你在做什么?”我吓呆了,问。
她望着我,用手撩起我眼前的纱网,紫色的双眼异常迷离。
“莉莉姐姐。”她轻声唤道。
我用手绢擦拭嘴唇,脑袋里一片乱麻,准备离开。
而她又一次捉住了我的手腕,印有口红印的手绢落在了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她垂着眸,再一次吻了过来。
我后退,她就前进。我偏头,她就捏紧我的下颌。
她的嘴唇缓缓辗转,恍若在为我涂口红。
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舒服得令人恐惧。
可怕的酥麻感从接触的部分生长开来,很快就蔓延了全身。
她把我抵在石柱上,在茂密的葡萄藤中吻我,帽子掉在地上。
她的左手覆在我的脑后,似是担心过硬的石柱磕疼了我的头。
心跳剧烈,呼吸急促,所有的理智全部断线。
再也支撑不住,我顺着石壁缓缓往下。
她的长发垂下,在风中飞舞。
俯身含住我的下唇。
手指穿过她的发,把她抱得死紧。
断断续续中,她在笑。
她哑着嗓子道:“莉莉姐姐,你真可爱。”
①Chopin: Waltz No.7 in C sharp minor, Op.64 No.2(肖邦:圆舞曲, Op.64/2 - 第7首,升C小调)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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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虚妄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凯西那张震惊的脸。理所当然,相亲失败。
好在凯西是个真正的绅士,他没有把真相告诉我的父亲。后来,他又去了另一个小镇,据说他在那里带走了男爵的女儿,在城镇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父亲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给我介绍了更多、更多的相亲对象,只是都以失败告终。
※
九月,空旷的教室里,我和丽贝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真理。贞洁或放荡,爱情或背叛,金钱或贫穷,奴役或自由……各种各样的真理,就像玻璃杯里的水晶球,五颜六色,闪闪发光。”我翻着书页,安静地说着,“可是,真理让人变成了畸人。”
丽贝卡趴在书桌上,露出两只紫色眼珠子看着我,一脸疑惑。
我缓缓读道:“一个人一旦有了执念,将之称作真理,并凭此活下去时,他便成为了畸人,他所拥抱的真理终将成为虚妄。①”
她摇头:“太悲观了,我不喜欢!”
我笑:“那你喜欢什么?”
她笑得牙齿白白的:“你。”
“别开玩笑了!”
她总算认真了起来,缓缓地说:“以前姥姥跟我讲过,很久很久以前,人是圆的,有两张脸,四只手,四条腿,他们力大无穷,野心勃勃。神为了削弱他们的力量,把每个人劈成两半。从此以后,人便总是渴望着与自己的另一半再度结合。②”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使劲儿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她真正喜欢的人住在海边。她不喜欢我,她对我的行为就像是某些动物,在找到真正的配偶之前,总会稍微练习一下,开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
“你又走神了。”她忽然前倾,朝我凑过来。
脸又变得滚烫,我企图避开:“太近了!”
“你的眼睛真好看,水蒙蒙的,里面好像装满了星星。”
我愣了愣。
她轻轻搂着我的后颈,朝我靠近,我闭上了眼睛。
柔软、湿润的嘴唇落在我的睫毛上。
“痒痒的。”她笑。
“又在玩这种游戏了!”我恼怒道。
“不喜欢吗,这种游戏?”
“我……”
还没说完,那两片柔软就落到了我的唇上。
瞬间,忘记了一切。
以前父亲一年就回家一两次,现在一个月一两次。但只要他不在家,我就自由了。我常去丽贝卡的小家玩。
丽贝卡的小家是她小姨在小镇遗留的房子,狭小、简陋,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小姨偶尔会过来看她,一直都希望她回切里斯读高中,但丽贝卡坚持留在梅德镇。
我头次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的小窝只能用“猪圈”形容。灶台上裹着蜘蛛网,地板上一层灰,篮子里的青菜水果都生霉了!
整整打扫了一天,总算让她的猪窝变得纤尘不染。
我会从家里带一些工具和食材到她家,把她家的厨房当成我们的实验室。
去山上砍柴,在院子里用斧头将柴劈成一小块小块的——以前总是看着阿布做,头一次成功的时候简直开心得直跳。燃烧的火炉让房子里变得有些过热,也蒸发了过多的水蒸气。
我们把鸡蛋、小麦粉、酵母混合一起,等稍微发酵后,揉一会儿,再加上软化的黄油,再继续搓揉。放入炉中之前,我们在面包上刻字,我刻的是“丽贝卡是个小傻瓜”,她刻的是“莉莉是个大傻瓜”,当然之后我们又开始了面粉大战,弄得浑身除了两只眼睛其他地方都是粉,还真变成了两个傻瓜。我们自制意大利面,结果西红柿太酸,香料太少,面太软,吃得我们直吐舌头。
饭后,太阳下山,我们提着灯去田里散步。丽贝卡跑在前面,一会儿追着蝴蝶,一会儿企图捉青蛙。她嘴里哼着歌,脚上踢踏着舞步。
我望着她,问:“丽贝卡,你将来想做什么呢?”
“莉莉姐姐想做什么?”
“我?”我想了想,“当个画家吧,你呢?”
“比如,演员?”她嘿嘿一笑,“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你远在海边的那位呢?”
而她已经跑到更远的地方了,没有听见。
回来的路上,我们在水田里发现了许多红彤彤的蔓越莓。忙把灯递给她,摘了好一些。
她倒是对这种水果不感兴趣,说:“这里的蔓越莓不好吃,特别特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