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
重来一世,佩玉看着这头娇贵的牛,只觉它分外可爱。
她带着牛走到一个大户人家,让它在院里等候,自己摸进了人后厨,怀里揣着两颗大白菜,正想走时,忽然听见了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这哭声断断续续,彻人心扉,在阴森森的空房子里回响,显得煞是恐怖。
佩玉的脚步依旧不缓不慢,好像没有听到呜咽声一样,她搬来个干净的盆,把白菜堆在里面,然后找个小板凳坐下,看着黄牛埋头狂吃。
“呜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越来越清晰,佩玉没有理会,等老子吃完后,拍拍它的头,示意它跑回牛棚,自己却只身往东南祠堂方向走去。
走到祠堂附近,佩玉发现了不对劲。
红色的雾气就像流动的血液,把这个小村团团围住。彦村好似血海中的一座孤岛,马上就要被滔天巨浪淹没。细听之下,红雾中隐有鬼哭狼嚎之声传来,不知其中藏有什么魑魅魍魉。
也难怪他们发出的炽翎不管用了,居然遇到血雾。佩玉心中暗笑,挤在人堆里,悄悄看起了热闹。
“村长,炽翎不管用,您看我们要不要去血雾里探探?”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看着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绸衫长褂,油亮油亮的头发搭在身后,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小圆镜,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村长面色沉凝,没有说话。
“难道仙门不愿意救我们吗?”窃窃私语声从角落响起,村民们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他们那样的仙人,哪里会在意我们生死吗?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佩玉混在人群中,轻声说了句:“圣人庄也不来救我们吗?”她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并不突出,唯有圣人庄这几个字咬得重一些,让人听得到,却不知是谁说出来的。
陆陆续续有人附和着说:“是啊,寒丫头不是被圣人庄长老看上了吗?他不来救救我们吗?”
“嘿,我看他早就忘掉了,不过是个乡野丫头,那些圣人哪会放在心上。”
“平日里装得趾高气扬跟个什么似的,一出事有什么用啊?”
村长身旁的女孩面色苍白,嘴唇轻轻抖了抖,细声细气地解释:“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师尊一定是还没有看见……爹爹,你帮我说说……”她拉着村长的袖子,小脸布满慌张。
如果在以前,佩玉看见岁寒这等无助模样,定会心疼不已,走上前柔声安慰,再将这些恶语之人一一惩治。
但现在她只是站在人群之中,微微弓起身子,手捂着唇,笑弯了一双凤眼。
她一向这样,睚眦必报,翻脸无情,披着身人的皮囊,长了副狼的心肠。前世她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将岁寒剥皮抽骨,魂魄寸寸磨碎,让她在极致的痛苦中魂飞魄散。
今生,她看着不远处那荏弱的女孩,突然想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
待到议论声越来越难听,村长终于忍不住,呵斥道:“闭嘴。”
他扫了眼小镜,沉声道:“不是仙门不愿援助,血雾太过诡异,炽翎没能传信出去。这样,杨八,宋五,你们拿着炽翎,去血雾里看看。”
被指名的那两个汉子不乐意地嘟囔:“血雾里那么凶险,您就是看我们是外姓人,就指派着我们送死。”
声音刚落,几个岁家人指着他们喝道:“你们说什么?”
外姓人早已不满村长仗仙门之名,一直不事农务,要人供奉;又憎恶岁家独大,专断村内大事,本就积怨已久,此刻被火上浇油几句,登时热血冲头,两拨人持着农具对立,冲突一触即发。
偏偏这时不知是谁轻飘飘地说了句——“你们这些戴绿帽的老王八,自家的女人都被我们睡尽了,还有什么脸和岁家叫唤?”
外姓人马上红了眼睛,抡起拳头挥过去,大骂:“你才是老王八!鳖孙!”
不能怪他们反应过激,此事触及了村里一桩隐秘。
彦村穷乡僻壤,陋俗甚多,重男轻女尤其严重。刚出生的女婴,大多没有吃到第一口母乳,就会被偷偷处理掉,这样过了几十年,村里的女人越来越少,光棍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岁家打起了歪主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外面弄来女人,然后再把她们卖给村里的老光棍。
这些女人到村里时年岁不大,早早被卖掉做了童养媳。她们本就是方至髫年尚不知事,又与故乡隔了千山万水,困圉此地再无归年,之后或是郁郁而终,或是生儿育子后,渐渐地忘却旧事,融入其中。
而作为“货物”卖家,岁家看到好看的女孩,会抢先将其占有。村里人心知肚明,却对其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认了此事。
但要说不记恨,也是不可能的。
厮打之中,好几个人头破血流,蜷在地上哀嚎,灰尘扬起,叫喊喧天,场面混乱无比。
没人注意到阴暗角落里站着的女孩。
但若有人走近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双肩不住颤动,却并非因为害怕,微微垂着的脸上,正笑得眉眼弯弯。
第3章 围村(2)
村长忙得焦头烂额,指挥着好几个人劝架,突然不知从哪斜斜飞出一块石头,把他额头撞得鲜血长流。他又痛又怒,手里小镜冒出刺目光芒,煌煌如白日,村民们纷纷捂住眼睛,也顾不上什么打斗了。
“看看你们!成什么体统!”村长从袖上扯下块绸布包在头上,止住血,随后昂首而立,鹰目如钩,冷冷扫过村民。
他这气势确实不俗,只是脑袋上裹着厚厚一层布,人登时就变得滑稽起来。好几个年轻人低下头偷笑。
村长气急,四处张望,想找出到底是谁扔的石头,只是当时形势混乱,哪里分辨得清楚?
“爹爹,是她!”岁寒悄悄扯扯村长的袖,手指向一方偏僻角落。
那儿蹲着一个小女孩,看身量七八岁的模样,脏兮兮的,全身上下没半两肉,瘦到骨头凸出,碍眼得很。女孩低垂着头,手里捡几块石头,正认真玩着。
村长目光闪烁,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缓步行去,人群自觉跟在其后,将小女孩团团围住。
“傻丫,帮伯伯一个忙好吗?”村长弯下身子,勉强想挤出一两分慈祥笑意,只是刚一笑,就扯到了脸上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傻丫抬起头,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到可怕。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几步,这眼神让他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天色晦暗,加上村长这么个成年人遮挡,其他人看不清女孩的模样,只是起哄:“傻丫,帮我们去红雾里看看,回来给你根骨头吃。”
佩玉微微低下头,装作寻常混沌怯弱的样子,双肩瑟瑟抖着,糯糯道:“鬼鬼、怕怕……”
村长松口气,只以为刚才是眼花,好声好气地哄着:“哪里有什么鬼呢?来,你拿着这个,”他将炽翎强塞到女孩手里,“拿着这个走进雾看看。”
他倒不觉得小女孩能独自走出血雾,只是到底可以给人探探路,他也能从观花境上看到血雾里有些什么凶险,好多做准备。
佩玉幼兽般的眼里含满了泪,小手攥着温热的翎羽,泫然欲泣道:“我冷。”
“小杂种,你怎么这么多事?”一个村民快口骂道。
佩玉压低了眼帘,飞快瞟了他一眼。这人名叫岁弄,是村长的堂弟,刚才那栋有女人哭泣声音的房屋,也正是他的家。
“你插什么嘴?这么多舌你自己进去!”村长心烦意乱,骂了他几句,然后从袖里取出一方赤红色的玉石,温声道:“拿着这个就不冷。”
他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这小孩死在血雾里,玉日后再取来就是,生死关头,计较这种事没什么意义,何况玉佩原来也不是他的。
佩玉眸光暗沉,这块被雕成红鲤形状的玉佩,曾经为岁寒贴身佩戴。
她接过玉,一丝暖意从手上蔓延开,驱散了周身寒意,倒是个好东西。于是她抹抹面上的泪,委委屈屈地应了,满脸不情愿,慢慢挪入血雾之中。
村长翻开观花境,却发现上面红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显现出来,人顿时就慌起来。
炽翎与观花境相互感应,按理他能从镜上看到炽翎附近,也就是血雾中的景况,可如今这样情形……难道是女孩一进血雾就被吞噬了吗?
偏偏这时候还要有人来烦他。
“爹爹,”岁寒怯怯地说:“那块玉说过给我的。”
村长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赔钱玩意,你师父现在在哪?要紧处一点用没有,当初就该把你埋到后山去!”
岁寒捂着红肿的脸,眼泪啪啪就落了下来。
血雾好似鬼魅大张的口,很快就吞没了女孩小小的身影。
村民长舒口气,但马上又忧心忡忡起来,“这贱种能走出去吗?”
“说不定能呢?她和她娘一样,命硬得很。”
佩玉走入血雾后,面上怯弱之色转瞬消逝。她抬起手,血雾好似看到亲人般,熟稔地舔着她的手背。
她当年被称为血魔,便是由于所行之处,血雾相随。这种充斥着死亡、不详、断绝生机的雾气,原本就是因她的冲天怨恨而生。这次彦村被血雾所围,想来是受她重生的影响。
佩玉将血气引入体内,眉心出现一点朱红印记,宛若灼灼桃花瓣。只是如今这桃花的颜色尚浅,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还是不够强啊……
血雾本身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只是其中藏有许多尸傀,还会不断吸引妖鬼、魔物来此,毕竟怨恨本就是他们最好的养料。
为了不徒增麻烦,雾气需得早些散掉。
她心中微微叹口气,负手往血雾更深处行去。距离孤山入门试练还有一年,她要做的事多得很,时间总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