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可以打断，意味着纵使他有再多没法躲的范围伤害技能，也都能被顾停云那身手完虐到完全出不了手！
　　果不其然，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从曲冥楠说完“放肆！”的那一刻起，从她们二人进入战斗的第一秒起，顾停云就没让曲冥楠用出过任何一个技能！
　　很显然，她通过先前打偏泉咽危石技能的事举一反三出了折磨法师的新鲜玩法——打嘴。
　　曲冥楠太难了，他被堵在角落，他想使用技能，可他一开口就会被顾停云以各种方向、各种力度、各种技能疯狂打嘴，别说吟唱了，骂人都骂不出个完整的词来。
　　苏末不知顾停云究竟师从何处，但她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顾停云的师父没有啥江湖道义，竟然没有教过顾停云“打人不打脸”这种江湖人的基本原则。
　　要不是游戏里所有技能都无法造成“外伤”，顾停云这弓斧堵嘴的玩法，非得把这NPC的脸给打爆了不可。
　　苏末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顾停云把曲冥楠摁在墙边就是一顿猛打，根本不需要她的辅助，于是干脆在边上放起了输出技能。
　　她发誓，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打boss划水划到这个地步，可她并不开心，甚至觉得十分煎熬。
　　因为这个曲冥楠的血条真的太长太长，防御真的太高太高了。她的所有技能都像打在了钢板上似的，拉开输出数据一看，基本都是两位数。
　　这是红果果的等级压制机制，当等级差距太高时，玩家的伤害将遭到大额百分比削减，完全无法对高级的目标进行破防。
　　这样的设定，让苏末忍不住开口劝了劝顾停云。
　　可是顾停云太执着了，执着到根本听不进什么“不能破防”、“血条太厚”、“打到明年”一类的话，眼神和动作都执着得不行，仿佛怎么打都不会累。
　　就这样，在完全无法破防的情况下，她技能夹着普攻，一边打嘴狂断技能，一边攻击弱点追求更高输出，一直一直不懈的奋斗着。
　　江桃清本来以为她俩死定了，可在下面听了几分钟，发现上面还在打，不由得大着胆子上来看了一眼，瞬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本想上前帮忙输出，奈何自己是个近战，上去就会干扰顾停云的连招，最后只得放弃，在一旁傻坐了起来。
　　就这样，二十分钟过去了，曲冥楠的血条只下降了一丝儿丝儿！
　　眼看着时间一下就过了中午十二点，苏末的肚子竟然不太争气的叫了两声，她轻咳两下以掩饰尴尬，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和顾停云说了一声，然后先一步下线吃饭去了。
　　一顿饭后再上线，苏末发现顾停云竟然还在打，那时，曲冥楠的血条又下降了一丝儿丝儿。而先前还在边上围观的江桃清已不见了踪影，她走前在私聊里和下线吃饭的苏末留了一句话。
　　【私聊】[江桃清]：墨姐，你劝劝停云吧，级高了再来打也不迟呀。
　　劝？她早就劝过了，要不是劝过，她都不会知道顾停云原来是头大倔牛。
　　苏末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拿出武器在边上帮起了忙。一开始，她还打得挺努力，后来渐渐趋于机械性操作，中途甚至犯了困。
　　从前，她一直觉得里那种高手之间连续激战三天三夜的剧情都是假的，觉得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那种耐力，就算有，也不会有那种毅力。
　　可今天，她算是深深见识到了所谓“高手”的非人毅力。
　　激战三天三夜。她，信了！
　　眼瞅着时间一小时又一小时的过去了，苏末觉得自己在承受一种比坐牢还痛苦的煎熬，她满脑子都是曲冥楠字音残破的挨打声，越听越魔性，越听越魔性，一不留神就被深深洗了脑。
　　下午四点二十，经过了四个半小时的机械性操作，曲冥楠终于被磨掉了最后一丝血，一代城主，毫无尊严地倒在了地上。
　　死前，这位高贵冷艳又霸气的城主终于说出了除去那句“放肆！”以外，第一句完整的话：“究竟是谁……一定……要杀我……”
　　“我不知道。”顾停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被打空了血条的曲冥楠就被气嗝屁了。
　　她们所害怕的系统惩罚并没有降临，反而是曲冥楠的尸体渐渐消失不见，最后化作了一个带血渍的圆溜溜的袋子，和一只振翅飞远的灵蝶。
　　官方曾说，部分高级隐藏任务的走向有概率触发蝴蝶效应，小到会改变当前任务的结局走向，大到有可能改变当前主城时间线，甚至是整个游戏主线的进度。
　　也不知这只灵蝶意味着什么。
　　苏末胡思乱想了片刻，最终如梦初醒地几大步跑上前去，将那小袋捡起一看，见其物品名称显示为[曲冥楠的首级]，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而后则心生一阵狂喜。
　　“我们成功了？”她愣愣望着顾停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顾停云则静静点了点，望着苏末手上的那个首级微微红了眼：“我们为炽琊报仇了，它会高兴吗？”
　　苏末正在思考怎么回答，下一秒，系统便刷出了一条让全云天城玩家都感到分外莫名其妙的主城公告。
　　【系统】我城城主[曲冥楠]已被不明势力暗杀，如今魔界风云暗涌，只怕是灾祸将临，再无宁日！
　　系统消息刷出的下一秒，江桃清向苏末发来了两串巨长的符号和一堆自言自语。
　　【私聊】[江桃清]：？？？？？？？？？？？？？？？？
　　【私聊】[江桃清]：！！！！！！！！！！！！！！！！！！！！！！！！
　　【私聊】[江桃清]：卧槽卧槽卧槽！你们真把曲冥楠杀了！曲冥楠死竟然直接上全城系统公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真死了，不会被再次刷新了啊？所以我真没猜错，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云天城会迎来新的城主！
　　苏末不太能理解剧情爱好者此时此刻内心的激动，只用十分波澜不惊的语气回了过去。
　　【私聊】[素手点墨]：有空就去乱葬岗等我们吧，答应你的东西不会赖账的。
　　【私聊】[素手点墨]：不知道任务奖励有多少，我们也得过去才能领到，要有合适你的，你挑一件就是。
　　发完私聊，苏末抬眼看向顾停云，道：“走吧？找炽琊去。”
　　“我看到系统公告了……”顾停云的眼神忽然有些慌张，“我们是不是做坏事了？”
　　她虽认不全这里的字，但自幼过目不忘，又早已发现此处文字多是她原本熟悉之字的简略写法，一个句子半认半猜，慢慢能看懂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了。
　　刚才那条系统公告提到了城主已死，又说魔界风云暗涌，灾祸将临、再无宁日什么的，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苏末的反应就十分淡定了：“不明势力暗杀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停云瞬间噎住。
　　曲冥楠的头还在苏末手上拎着呢，苏末竟然好意思说这和她没关系？
　　顾停云下意识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苏末手里拎着的头。
　　苏末只耸了耸肩，道：“系统又没把我们名字公告出去，不认就完事了。”
　　得亏系统没把她们名字公告出去，不然她们可就真有怀璧之罪了。
　　在这红名死亡能爆装备的前提下，身上要有好东西最好还是捂着别让人看见的好。
　　早就有主城发生类似抢劫的事件了，其实就是一些抱团成群的有心之人，为了得到一件值钱的装备，通过送红或者骗红这种很难避免的手段追着目标反复杀，直到爆出物品为止。
　　这种行为虽然遭人唾弃，但确实属于游戏玩法的一种。
　　说到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报仇太难，举报无用。一个穿鞋的人和那种光脚人争到底，到最后气到半死也就只能无力的谴责几句罢了。
　　没有人知道杀城主会有什么奖励，但脑子没坏掉都知道，这奖励一定十分不得了，要是这事暴露了，指不定日后就被专门打劫的盯上了。
　　***
　　苏末和顾停云赶回乱葬岗时，江桃清已经在巨狼边上蹲挺久了。
　　今天早上，她也是找狼人群中的一份子，此刻终于找到了，却发现自己怎么和它对话，它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再次看到巨狼，苏末不得不感慨系统NPC就是乖巧，六七个小时不见了，它竟还在原地乖乖趴着。
　　得亏乱葬岗不是刷怪区又十分阴森，平日里根本没人来，不然它要是在此处被发现了，估计早被找了它一早上的玩家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苏末将曲冥楠的首级轻轻放在了巨狼身旁，很快，巨狼的眼神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五味杂陈，悲喜交加。
　　“我们为你的主人报仇了。”顾停云轻顺着它颈间的毛。
　　“可我再也没有主人了。”
　　“你主人一定很在乎你，她在知道自己深陷危险后选择扔下你，看似无情，其实……只是想放你自由。”顾停云说，“你为她甘愿为奴一生，如今她不在了，走前最后的希望却是放你离开，这般用心良苦，你知道今后该怎么过了吗？”
　　巨狼沉默了许久，最终沉声说道：“我生来就是奴隶，注定要被人低价买卖。像我们这种出身低贱的魔奴，一生不知要被转手多少次，运气不好，遇见凶恶一些的主人，甚至很容易丢了性命……”
　　“我很庆幸遇到了她，虽然她是永远行走于暗处的血鸽，是旁人眼中刀尖舔利的疯子，可那又如何呢？魔奴的一生只有忠诚，是非善恶和我从来没有任何关系，她买下我，我忠于她，仅此而已。”
　　“可……明明应该仅此而已，她于我而言，偏偏又太过特殊……她一直想放我自由，可我却一直只想做她的奴，永永远远守护着她……”
　　“从前我为她放弃了所有的思考，一切以她为中心，她说东我绝不往西……如今，她不在了，或许我真的该学会自己选择今后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