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梨花开
哑女摇了摇头,然后又急忙点点头。
冉雪抿唇笑的更为灿烂,上前两步站在哑女面前,“或者说,你是来寻我的?但我随富察尔泰来了北姜的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你该不会是一直跟踪着我来的?也不对,我走的仓促,也走的隐蔽,你上哪儿打听我的下落?
不管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总归你还是来了。”
冉雪定定看着那一双黑亮的眸子,笑颜如花。
哑女被眼前这狐狸一样的女人笑的有些不自然,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竟也微微有些泛红。眼前人呵气如兰,温热的湿气就在她鼻下。她想了想抓起冉雪的手,低头在她的掌中,写了两个字:帮你。
冉雪微微一愣,“你是来帮我的?”
哑女点点头。
冉雪苦涩一笑,“我来这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何必来趟这趟浑水呢?富察尔泰不比庸王,他的城府极深,做事谨慎小心。我来了这么久,他一直防备着我,从未踏足我房门半步。我就是想要接近他,都难。
别说你一个小哑巴,就算你不是小哑巴,你也近不了他的身。”
哑女眸子微紧,一道寒光自那双眼中射出,忽而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冉雪见她如此,暗暗一笑,“既然来了,你陪着我,我也不会太无聊了。也不用整日的画了又涂,涂了又想。”
哑女一怔,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可她也是下定了决心的,就是要与她一起,哪怕前路艰难,生死难料。
九月末的京都已经秋意浓重,方进忠花费了不少银子,才将方建从绍仝的手中捞出来。
绍仝原本不想放人,奈何前有张书礼说情,后有公主授意,他便迫不得已这才放了人。
自觉对不起那受害的女子,想要聊表歉意。可奇怪的是,那女子竟没有更过激的行为,反而坦然接受了方进忠塞给她的银钱赔偿。
方建惹了这事,消停了不少日子。等事情过去之后,色心又起,四处搜寻可以下手的目标。
方建有个习惯,每月总要约了二三狐朋狗友一起,到了京郊的护城河一带游玩个半日。晚间就在护城河边寻一家船舫,吃些河鲜,听个小曲儿。若是有看中的美人,就是生拉硬扯的也要将人玩弄一番,事后给些银钱了事。
上一次,遇上个不怕死的女人,告到了京都,是他倒霉。可现在这里是京都地界,是他爹布政使的地盘,所以他便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白日,方建玩的累了,晚间的时候,照例去了船舫,酒足饭饱之后颇为失望。目及几个船舫,都没有能入眼的歌女。正待他要扫兴而归之时,忽的眸子一亮,盯着河边的一女子目不转睛。
他匆匆跳下了船舫,走近河边女子问道,“哟,这位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河边,太危险了。”
女子羞涩一笑,“奴家是来长安寻亲的。今日刚到长安,人生地不熟,一时迷了路。不想天色已晚,无处可去。”
女子说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方建心中却是大为兴奋。一个外来女子,又无亲无故,长的还十分标志。他向来不喜青楼里的那些女子,只懂得曲意逢迎。他就是喜欢这种良家妇女,一来干净,二来还十分矜持。
让他充满了一种征服的欲望。
当下他就打定了主意,这女人今夜,他是要定了。
“姑娘,在下姓方名建,我爹是布政使,你要是想寻人,我倒是可以帮一帮姑娘。”方建讨好道。
女子一听,面上一喜,“真的?”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羞怯的低着头。“我与公子非亲非故,怎好劳烦公子。”
她这番举动,让方建更是心痒难耐,越发想要得到她。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能够帮到姑娘,才是我的荣幸呢!现在这天也黑了,姑娘一个人怕是不安全,不如我陪姑娘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我爹是京都大官,寻常歹人绝不敢来伤我。姑娘与我一起定会很安全的。”方建说着,朝船舫上的二三狐朋狗友使了个眼色。
这些人自然明白,全都不怀好意的一笑,识趣儿的不再跟上。
方建领着女子往河前更为偏僻之处而去,走了好一会儿,女子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面色担忧的问道,“方公子,这条路怎么越发偏僻了?”
方建咧嘴一笑,“我带你走的是近路,是偏僻了些。”
女子点点头,仍旧惶恐,“这里四下无人,奴家有些害怕。”
“姑娘不必害怕,本公子不是在你身边么,有什么可怕的?”方建回头看了一眼,只能远远看到船舫上的灯火。
月色凉薄如雾,周边的草木又十分茂盛,此处根本再无第三个人。方建见时机成熟,也不在假惺惺的伪装什么好人,立刻露出本性来。
他一把抓住女子,淫、邪一笑,“这地方无人打扰,正全了你我的好事。小娘子放心,本公子一会儿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要钱,本公子有的是,只要你乖乖听话,还寻什么亲啊!”
说完,就要对着女子的唇瓣亲下去。谁知这女子力气极大,将方建推开了数步距离。接着转身就跑,口中还不断大声嚷嚷着救命。
奈何那河边的船舫离着远,就算是听见了也不敢过来。
女子这一挣扎让方建更是兴致高昂,几步追上女子,抱住女子的腰道,“小娘子哪里跑。这荒无人烟之地,我看有谁会来救你。”
方建将女子一把打横抱起,往草丛中走去。
可走了没两步,方建脸色一变,立刻停下脚步。他轻轻将女子放在地上,高举着双手,讨好道,“别激动,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这刀剑无眼,伤到了姑娘自己可就不好了。”
他双眼盯着脖子处的匕首,喉头咕咚一声,极怕这女人一不小心将这匕首刺穿了他的咽喉。
“公子不是还想要与奴家一番云雨吗?”
“呵呵,姑娘误会了,本公子只是好心。姑娘不知道,这一带匪人极多,若是遇上了,姑娘今日可就保不住贞洁之身了。本公子担心姑娘有危险,这才与姑娘同行。我看姑娘风尘仆仆,一定走不动道儿了。这里路又不好走,想着抱姑娘走上一截路,也好让姑娘歇歇脚的。”
女子放下刀,一阵冷笑,“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公子了?”
方建急忙点头,“本公子最爱助人为乐,尤其是像姑娘这般女子,本公子更愿意无偿相助。”
女子后退一步,与方建保持一段距离,手中还是握着匕首,对着方建。
方建目光一转,心中暗喜。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他越想要得到。这女子不比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倒是新鲜的很。
他慢慢挪动脚步,又花言巧语的靠近道,“姑娘,你可以去京都打听打听,我真的是布政使的儿子。我决计不会害姑娘的。姑娘想要在京都寻人,京都人海茫茫,姑娘想凭着一己之力,自是不可能的。若是有了本公子的帮助,必然是要容易许多。
本公子保证,不出三日,定能找到姑娘想找的人。”
女子犹豫了片刻,有些不确信道,“真的?”
方建猛烈点头,“真的!”
然后那手忽而猛抓向前,夺过了女子手中的匕首,“我看你往哪儿跑。”
女子一惊,拔腿就朝着河边跑去。
方建兴奋在后面追赶,前面是冰冷河水,根本无路可去。没有了匕首傍身,他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么?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是不怕死的往河水里钻。他站在河边,眼看着女子的脑袋在河面上若隐若现,直到全部下沉,再没了动静。
河面恢复风平浪静,找不出半点儿女子的痕迹。
方建好一番恼怒,自言了一句,“呸,真是晦气。”转身就走。
过了些时候,从河对岸,慢慢划过一艘渔船,船上的人放下绳索,不一会儿河水下面的人就顺着绳索爬上了渔船。
“阿羽,你再晚一些,我就要冻死了。这秋日的河水还真是凉。”
“大人,方建还未走,我若是靠近,岂不要穿帮了。再说大人的水性极好,为了见锦汐姑娘,在皇城外面的河水里憋了许久,不也是没事儿嘛!”
孟秋成瞪了阿羽一眼,将身上的水渍拧干。
阿羽盯着孟秋成的模样,实在无法直视,“大人这模样,比起锦汐凤三差的远了,也不知道那方建怎就喜欢。”
孟秋成看着自己身上的穿着,“不好看吗?阿羽没有眼光,要是凤姐姐在,保准要说我好看的。”
阿羽摇头,“大人还是原来的模样更为让人习惯。”
孟秋成略微苦恼,“可我是女人!”
“大周找不出一个大人这样不像女人的女人。”
孟秋成摇头一笑,“是是是,在阿羽眼中,只有凤姐姐一人才是女人。对了,都安排好了么?”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
孟秋成点点头,眼底露出一丝冷笑,“呵,明日我倒要看看,这个方建还能如何快活。”
阿羽看着孟秋成的笑意,暗自替那方建捏了把汗。他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一个嫉恶如仇的女人。明日,他怕是要受罪了。不过这样的人,也是活该。
第81章
第二日一早,郊外的护城河岸边发现一名女尸,身穿红色纱裙,披头散发,面容还生的极为丑陋。这般模样让人见了,着实令人害怕。
胆大的纷纷围住,指指点点,胆小的缩在人后窃窃私语。直到官府来了人,将尸体抬回了县衙门由仵作查验,人们才败兴离去。
负责这案子的是长安都尉蔡袁庆,孟秋成与这人也算有些交情。今日特地来找他帮忙寻人,说是远房一亲戚的表妹来了长安,原本早该到了,结果他等了好几日都没有见到人。